第8章 刁哥,我偷能量養你啊
三十年前李庭江正直二九年華,此時的天問崖已傳承一百九十余年,自師祖仙去后,李庭江的師父秋玉人順理成章繼任為主人。
只是天問崖收徒向來嚴苛,既求無上資質,又須骨相清俊、還要皮囊出塵,因此入門者無不鸞姿鳳態、仙體絕然。
但正因如此高的門檻,能入門墻的便也寥寥無幾,堪稱大海淘金沙——全靠運氣。
到了李庭江這輩兒,天問崖正經弟子也就只剩下四根獨苗。
大師兄-重吾;
二師兄-泰長留;
三師兄-李庭江。
小師妹-樓泉兮。
這樓泉兮身為女子,不僅容貌冠絕安國、朗國、林國,在三國之中美名遠播,更有非凡天資,甚至比頭上的三位師兄更得天問妙法,一身劍骨清麗鋒銳。
有如此才色雙全的師妹常年相伴,接下來任誰都能猜到。
大師兄重吾愛上了他的小師妹,情深意切又心心念念,眼里只有她,旁的女子他看也不看一眼。
而二師兄泰長留,亦是如此。
兩位在江湖中受盡追捧與贊譽的玉面郎君不僅風流倜儻才學過人,更有一顆任誰都無法動搖的癡心。
兩位師兄追逐小師妹的倩影整整五年,可終究無法得償所愿。
五年間,無數江湖俠女、高門貴女……多少美色都成了二人的過眼云煙,他們連瞧也不愿瞧。
最后還是四人的師父秋玉人出面,要樓泉兮自己選一個,他老人家不愿座下弟子再干耗下去。
“唉……”
李庭江老臉惆悵,他長長嘆息。
“那位樓泉兮怎么說?”
林刁聽得正起勁,知道到了精彩的地方。
“她當月便殺了兩位師兄,又趁師父閉關,出手偷襲,致使我師父走火入魔被內里力沖毀經脈,臥病不久后便長辭人間。”
林刁咂摸片刻。
李伯黝黑的老臉滿是褶皺,唏噓道:“隨后她便創建憾幽宮,稱霸一方,更是性情大變。”
“我曾去尋她,想問出個為什么。”
李伯老眼看向虛空,他仿佛再次看到了當年那個面目全非的妙齡女子。
林刁靜靜坐著,這一定是一段被深埋在老頭內心幾十年的疑惑,也是一道刺痛而腐爛的傷痕。
他聽出來了,李伯雖在說著往昔,但卻不怎么提及自身。作為三師兄的李庭江當年是否也曾為如此驚艷的小師妹傾心呢?他看著自己的師兄們獻殷勤時又是何等心情呢?
林刁對這些風流艷史興趣并不大,只當在聽江湖趣事。
“她說了為什么嗎?”
李伯搖頭,黢黑的老臉在黑暗中,只用那副比樣貌年輕很多的聲音,道:“她沒有見我,自此再無解釋。”
……
翌日,顧緣君被小少年扶著坐在窗邊,天氣漸冷,不適合再吹風,他如今稍微受點涼便要大病一場。
白發男子帶著面具,撐手歪頭,看著院里的情景,眼中頗為意外。
而咋咋呼呼性情跳脫的冰貍奴卻已經不自主發出聲音。
“哇——”
小少年拖長音調,十分驚訝,他驚奇的看著院子里正比劃玄妙氣門招式的李伯。
李伯手中捏著法決,口中輕念:“初得甲子少陽王,復得甲子陽明王……”
冰貍奴只聽得頭昏腦漲不明所以,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向似乎也有些迷糊的青年,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笑一溜煙跑出了寮房外,去給公子準備早飯。
顧緣君面具下不由露出笑,他知李伯來歷,他為顧家復仇的這些年李伯這等名揚天下的江湖前輩之所以愿意護在身側,全依托當年母親的救命之恩。
八年朝夕,他與李伯早已不是報恩情誼,說是爺孫也十分恰當。
如今老爺子能得償所愿彌補遺憾,他也為李伯而高興。
一夜沒敢說話的s-01委屈開口:“我偷了點能量,給你開了個掛,刁哥,你收一下吧……”
他機械音小小的帶著怯懦,戰戰兢兢的邀功和試探。
前任宿主不可否認的確是個喪盡天良毫無底線的愉悅犯,但是他只是沒人性的系統呀,他又沒做錯什么,太冤枉了啦。
s-01眼巴巴等他刁哥收外卦,等得心都碎了,刁哥還是像之前一樣,像是他這個s系統不存在一樣。
林刁沒理會這王八羔子,小學生似的專心聽課,這老頭子的確不愧是當年被盛贊的天才人物,說起江湖武功來口若懸河。
只是——
說完江湖武功套路后,就要正式開始授課,林刁才深切體味到這小老頭壓根兒沒有一丟丟做老師的天分。
“《天問神功》只講究根骨,根骨到了,功力自然就到了。”
老頭站在石桌上,方寸小桌,游走龍蛇,他一動,林刁立刻瞇眼,瞇了半天也只看到這小老頭黑乎乎一團,舞了個啥壓根看不清。
林刁:……
在窗扉處一直看著的顧緣君猝然瞇眼,忍不住發出了‘噗嗤’聲,很小很輕,但絕對忍不住。
全情投入的李伯正直收了個好徒兒的高興中,恨不得從徒兒頭頂打個洞,將自己畢生所學全部灌頂進去,一時沒注意到他這徒兒面色古怪,瞇眼瞇成了個藏狐。
李伯沒注意到,一直看著院里的顧緣君卻撐下巴笑,他一笑,李伯便瞅了那白發公子一眼。
顧緣君隔著面具回了個笑眼,隨后他抬頭看了眼滿是烏云的天空,心中嘆,這林刁真是個奇人,走到哪兒天就陰到哪兒。
這已經六七日了,整座照霊峰自他來后再未放晴,他們一路馬車勞頓更是淋雨半月。
天外來人,都是如此奇特嗎?
不知他的世界是何種樣貌。
能養出他這種人的地方,真是令人想去看一看。
冰貍奴端著早飯回來,見到公子半伏在窗柩處,整個人宛如冰雕,看一眼便替他感到冷,立刻上前將人扶起來,在小榻后面墊了軟枕頭。
里面已經開始用早飯,而外面的小院卻也熱鬧。
顧緣君靠在小榻上,眼神不自主往窗外飄,看向那俊挺兇烈的青年。
初見時那人還是個寸頭,很多人剃寸頭會顯得十分呆傻愚鈍,但是他卻不同,頭殼外形非常漂亮英氣,整個人的氣質也不同尋常。
如今他頭發長了些許,但氣質卻毫無變化。
依舊像是被百煉的尖槍(qiang),像是擊碎冰河的鐵鑿,他勇猛悍然,是一只精怪化成人身的獸主,有著用不完的充沛精力與雪白獠牙。
此時這人更是沐浴陰沉沉的濃云,站在有些昏暗的小院子里,瞇著眼細聽小老頭說話。
“心法曰:陶鈞文思,貴在虛靜,疏瀹五藏,澡雪精神,耳目鼻口,生之役也,氣運太陽,行流陰陽……”
李伯那沉柔嗓音娓娓蘊意,枯瘦小手隨著心法指點運轉法門。
林刁聽的正是天問崖的天問神功心法要訣,此功極為看中根骨屬相,不合屬相的人別說神功大成,那是一碰即死。
這老頭子教人十分簡單粗暴,先是一句句念誦口訣心法等,念完一遍就開始演示游走。
此時教的正是吐納與韻氣,行走經脈和諸多穴位。
他還覺得自己教的挺好,演示完就抬頭,一臉望子成龍的期望,問道:“會了嗎?”
林刁一言難盡:……
“怎么這幅表情?”老頭兒眨眼疑惑。
他是真覺著自己教得很清晰明了,心里對這個剛收入門墻的青年寄予厚望,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就格外殷切。
啊這。
這……
“太陽在哪兒?毛脈又是什么?一陽過之它過的是哪兒……”
一連串疑問從青年沉紅色的雙唇吐出,顯然他于人體脈絡和穴位一竅不通,難為竟然能記住六十余穴位,還是按照韻氣吐納的先后順序提出的疑惑。
小老頭殷切的眼神凝固,透心涼。
“你記不全經脈穴位?”老人家不由提高聲音問他。
“我又不是搞醫學的,怎么會知道這些。”理直氣壯的點頭。
“看你耍羅漢拳耍成那樣,竟然真是一竅不通。”李伯有點不得勁兒,轉念一想,這不正是因為他是學武奇才嘛!
“好!為師明白了,今日就算了,明日再教。”說著就急匆匆出門去了。
林刁目送這一臉不開心的小老頭離去,他獨自回味方才小老頭教的東西。
原來電視劇上打坐修煉內功純屬放屁。
招式、心法、要訣、罡步,四者缺一不可。
世間萬事,從沒有一蹴而就的好事。
林刁心道:行吧,先去吃飯。
天大地大,干飯最大。
“嘴巴里淡出個鳥來。”他肚子里饞蟲燒灼,但還是往寮房外走,“天天饅頭稀飯,這和尚也不好當啊……”
“有的吃不錯了,嫌這嫌那,咋不上天呢。”冰貍奴嬉笑,這人不開心他就開心了,“嘻嘻嘻!”
見林刁趿拉著腿很不樂意的去吃粥,小少年砸著嘴回味沒上山之前,這死鬼總是要大口吃肉,一天不吃肉就渾身疼得動不了想到這兒,他奇了怪了。
“奇怪,他上山后好像沒怎么身上疼啦?”冰貍奴一面布菜一面說。
顧緣君動作一頓,若有所思:“的確是這樣……”
冰貍奴猜測:“難不成還真如靈隱方丈所言,他是做和尚的命?”
顧緣君:“……這種事,誰有說得準呢。”
白發公子輕輕咀嚼著,將食物咽下,有些食不知味,他嘆了口氣用巾帕沾了沾唇角。
“撤了吧。”
小少年欲言又止:“您……您吃得太少了,還是要保重身體才是呀,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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