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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等我回來


宋然已經沒有余力去思考,只能暫且接受眼前的狀況,她克制住顫抖,淡淡道:“夏大人就不要賣關子了,還有什么驚喜,民女愿聞其詳。”

夏小秋瞇起眼睛:“今年年初,有人打著解憂閣少閣主的名義,前來與我廷衛司交涉,想要與吾等互相提供便利。解憂閣在江湖上的勢力,的確有些令人垂涎,不過,他們卻打錯了主意。我廷衛司走到今日,有哪一步靠的是外力?誰又知道,前來歸附的究竟是一只犬,還是一頭包藏禍心的狼?”

宋然頓了頓,輕道:“廷衛司已經一手遮天,又何需再錦上添花。”

夏小秋盯緊她,極力要找出她的破綻:“買賣不成仁義在,這解憂閣忒不地道,表面上處處討好,還在我們追殺風十三時,故意將你出賣給我們。可是暗地里,卻又為大人的政敵提供各種便利。”他冷哼一聲,道,“蕭硯被劫獄,劉明先在押給浙江按察使之后被殺,大人在蘇州渡口遇刺……迄今為止種種事件的情報,都是由解憂閣提供的。”

宋然眼睫輕顫,眉頭蹙起:“夏大人……如何便能這般確定?”

夏小秋又是冷笑:“解憂閣可以往我廷衛司里塞人,我廷衛司如何不能往解憂閣內安插人手?”

宋然默了片刻,唇角露出苦笑:“可是,這些都是廷衛司和解憂閣之間的恩怨,這個人……”她的目光落到那名狼狽不堪的男子身上,“即便當真是內賊,而且曾是墨家的家養奴,此事與我,又有何干?”她為自己辯解,絲絲縷縷的恐懼化作汗水,濕透了重重衣衫,“我早已離開了墨家,若說我與解憂閣有勾結,江漓漓當初便沒道理出賣我。若不是大人開恩,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她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今日的事,是有人要嫁禍栽贓,就如同那塊假造的墨家玉符一樣。她一定可以找到漏洞,將自己的嫌疑洗清。

她始終不敢看沈寒溪的表情,她在怕,怕他不相信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的話有多蒼白無力。對方既然要將禍水引向墨家,引向她,必然還有其他的籌碼,否則,即便夏小秋再沒腦子,也不該對她是這般態度。

果真聽到夏小秋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說著,目光冷冷地望向那名男子,道:“把話再說一遍,這一位宋姑娘,除了墨家的少主之外,究竟還有什么身份?”

男子的手指痙攣了一下,死死咬著牙不肯開口。

夏小秋冷冷道:“還有一刻鐘,距離下一輪毒發,可不遠了。”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想起毒發時的痛不欲生,終于自喉間吐出幾個字,聲音嘶啞,要靠近了才能聽得清:“少……閣……主。”

宋然為這三個字定在那里。

她緩緩重復了一遍:“少閣主?”

沈寒溪望著她,眼底有一片深潭,昏暗中,仿佛有粼粼的浮光,飄搖不定。

他仍舊穩穩坐在那里,涼涼開口:“解憂閣的少閣主,多年來一直云遮霧繞,無人見識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就連他是男是女都是一個謎。聽聞在解憂閣內,也都是由一名貼身的侍女轉達他的一切命令,便是幾個樓主,也不曾有幸一睹他的尊容。宋姑娘,這個神秘的少閣主,同你什么關系?”

宋然隱在衣袖間的手微微顫抖。沉默了數息,她倏而笑了起來,聲音里卻無半點笑意,只有一些后知后覺的了然,和一些無能為力的蒼涼。

夏小秋望著她,語氣中多了一抹悲憤:“宋姑娘,我夏小秋真心待你,你卻隱瞞自己的身份,即便賀蘭玨懷疑你,龍蟠也懷疑你,我也覺得是他們是小人之心揣度你,在他們面前處處維護你。可你呢?”

聽著他的質問,宋然的笑意漸漸止住,她的嘴微微張開,垂了頭輕聲道:“我亦將你,視為不可多得的友人啊。”

原本以為,到了陵安城,她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交自己想交的朋友,愛自己想愛的人,沒料到,最終還是入了別人的局。

這短短的數月,于她而言恍如一夢,那些在宋宅中真切度過的日子,突然間變得模糊了起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呢。

總有人,不想讓她如愿。

她止住笑,聲音裹著浮浮沉沉的安神香,有種難言的冷清:“解憂閣乃我祖父一手創辦,你們口中的少閣主,大概,說的是我。”

她的這句話落下,整個小廳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香爐中裊裊散開的煙,仿佛也無聲無息地定在了那里。

聽到她親口承認,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瞳孔驟然縮緊,雙唇止不住地顫抖。

他本不畏死,可是賀蘭玨的殘忍手段,卻磨滅了他的全部意志,但,就連在賀蘭玨手上過大刑時,也沒有此時經受的折磨更加讓他生不如死。

十年前,他奉家主的命令進入廷衛司,成了一名暗樁。

十年后,他在陵安城見到了眼前的這名女子,雖然他離開墨家時,她的年紀尚小,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自他出生起,后背上便烙印下了墨家的印記,他注定為墨家而生,而她,本該是他拼死也要守護的主人。

此時此刻,他愈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背叛”,這件事將他折磨得快要發瘋,他死死咬著牙關,口中去遏制不住地發出聲聲嗚咽。

宋然卻不看他,她知道這個人同自己一樣,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或許他在做那些事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為她辦事。她長長地出了口氣,某種郁結的情緒堵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耳邊傳來夏小秋裹著怒意的低吼:“你承認了,這一切都同你脫不了干系?別以為你有墨家撐腰,我就不敢動你!”

寒光乍然沖出刀鞘,他的性情單純暴躁,能忍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誰料,刀剛出鞘,手背便被一個硬物砸到,他一時吃痛,當即撒開手,出鞘的刀便又穩穩落回鞘中。

那個砸在夏小秋手上的物件,骨碌碌地滾落在宋然的面前。

是沈寒溪時常戴在手上的,那枚玉扳指。

宋然的胸膛起伏不定,將那玉扳指撿到手上時,眼前多出一雙腳來。她望著那繡有金色暗紋的錦衣的衣擺,不敢抬頭看他,喉嚨有些發緊:“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問這個人。”

她說的是那個墨家的暗樁。

沈寒溪卻眸色微寒:“晚了。”

宋然慌忙朝對方看去,卻見躺在那里的男子口中血流如注,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她心上一顫,忙俯身去探他的脈搏,手在他頸間停了良久,終于緩緩收回。

人已經死了。

手臂上突然落下一個力道,沈寒溪輕而易舉地就將她從地上扯了起來。

她恍惚地望著他,分明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夏小秋也起身,冷冷道:“大人,把她交給卑職,卑職定然問個水落石出。”他不說要將她交給賀蘭玨,便是還有情分在,只他自己心里不肯承認,語氣更涼,“解憂閣勢力雖大,可他們的少閣主已經落到我們手中,萬萬不能便宜了他們,不妨趁這個機會,讓卑職將他們連根拔除。”

沈寒溪卻道:“先退下,本官與宋姑娘有話要說。”

夏小秋張了張口,終是不情不愿地退到了廳外。賀蘭玨正抄袖等在那里,瞥他一眼,問道:“如何?”

他道:“別跟我說話,煩著呢。”

直到此時他都不愿相信,那個好脾氣又善解人意的姑娘,竟然有這樣的背景。

賀蘭玨懶懶道:“只愿大人不要被美色所惑。”又瞇起眼,露出向往的神情,“大人這次若是不加干涉,能讓我放開了審,一定極有意思。”

夏小秋抬高聲調:“你想都別想!”

賀蘭玨不禁又看了他一眼,而后,輕輕勾起了唇角。

分明已經氣成這樣,不還是護著她的短嗎。

小廳之中,沈寒溪終于開口,聲音極寒:“解憂閣的少閣主?承認得可真夠利索的,宋姑娘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的眼尾有一道銳利的弧線,盯得她呼吸困難,卻不愿在他面前顯露出軟弱,咬著牙,不發一言。

他抬手,將她的鬢發掠至耳后:“看你的表情,好似是不知從何說起,既如此,那便先聽本官說一說那些‘合理’的猜測,如何?”

他的動作溫柔,手在她耳畔停了片刻,若無其事地收回。

“先從蕭硯逃獄開始吧。”他垂眸看著她,“你與蕭硯,曾有婚約在身,雖說他曾退了你的婚,讓你十分傷情,但你依然念著舊情,在聽聞他入獄之后,動用墨家或者解憂閣的勢力,助他逃出了詔獄。”

宋然的眉頭鎖緊,卻抿唇不語,聽他繼續說下去:“接著,你又為了幫他爭取翻案的機會,派墨家的死士殺掉劉明先,其他的,就不必再細說了吧。你明著接近本官,暗中卻處處想著你的心上人,甚至不惜出賣色相,讓本官誤以為你對本官情深一片,實則是想陷本官于泥潭之中,好為你心上人的仕途,掃平障礙。”

聽了他的這番話,她的眼中先是震驚,而后漸漸浮起一片死寂,似一場凍雨澆到身上,透骨的涼。

沈寒溪只覺得,此時的她孤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只被拋棄的小貓或小狗。

他為她的反應不悅地皺起眉頭,眼眸寒涼:“本官說了,這些只是‘合理’的猜測。有說得不對的地方,你都可以否認。”

她與解憂閣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是不爭的事實,可在他眼里,這并不是多么要緊的事,讓他生氣的是,直到現在,她都在維護什么人,不愿說出真相。

她在維護的,究竟是誰?

她終于再次抬頭,那絕望的眼神看得他心頭一緊:“我與蕭硯,不是大人說的關系。除此以外,大人猜測得都對。”

她的眼眶發熱,越是瀕臨崩潰,便越發的冷靜。

沈寒溪聞言,握住她的手腕,死死盯著她:“你再說一遍?”

他將她的手腕寸寸握緊,在愈發清晰的痛楚中,她張了張口,不等說話,便聽到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大人,宮里出事了。”

沈寒溪頭也不回,冷冷對那前來報消息的錦衣郎道:“滾出去!”

對方的聲音不似尋常,道:“怡妃娘娘,出事了。”

他的手微微頓住,而后漸漸恢復了冷靜。垂目看了宋然一眼,突然將她抱住,微涼的手指攏了攏她的長發,湊到她耳畔,聲音很涼:“少微,有件事我不說,你卻要知道。”

他輕輕開口,聲音裹挾著溫熱氣息落入她耳中,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間便擊碎了她所有的恐懼和不安。

等到他離去,才有眼淚奪眶而出,她抬起衣袖將眼睛遮上,無聲地哭泣起來。

他說:“我心悅你,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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