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不能丟下我
很快收到了回復,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興奮。
[檸檸她很行]!!!好!!!那晚上見!!!
遲煉輕笑,把手機放到了一邊,轉身進了浴室。
人真的是感情動物,容易被情緒傳染。
隔著斑駁氤氳的水霧,遲煉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臉,忽然發現,自己最近真的很喜歡笑。
傻笑的毛病,也是被某人帶壞的,一發不可收拾。
有時看著她話癆似的一條條微信,甚至能想象出她的唇是怎么勾起的,梨渦是如何燦爛的。
有些人的存在感就是這么強,即使隔著天南海北,也能招惹得他心猿意馬。
真是好本事。
他苦笑一聲,推開浴室的門,升騰的水汽片刻四散。
短暫的休憩,很快,又繃緊了神經。
他的臥室門已經打開,整齊的床沿上,坐著一個纖瘦的身影。
葉夢圓低著頭,長發披散下來,昏暗的房間,只有手機屏幕的光源映在她的臉上,顯出一片蒼白。
遲煉瞬間皺緊了眉,伸手一把奪下了手機。
“圓圓,你在干什么。”
自己的手機從來沒有密碼,此時正停留在他的趙檸的聊天記錄上,葉夢圓并不慌張,好像偷看別人隱私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緩緩抬頭,依然在笑,只是笑容里夾了一絲蒼涼和陰惻惻:
“哥哥,你談戀愛了?”
她無法分辨遲煉此時的表情。
眉峰隆起,鋒利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這樣嚴肅的表情,她常常見,卻從沒有任何一次,和今天一樣。
怒氣肆意。
他生氣了。
她卻很興奮。
有情緒,總比一味的冷漠忽視要好。
“哥哥,你回答我啊。你,談戀愛了?”
心里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她期待否定的回答,可遲煉沒有給她一絲希望。
“這和你無關。”
遲煉面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
“圓圓,我說過很多次,不要來我的房間,你是女孩子,這樣不好。”
他握緊了手機:
“還有,不要翻我的東西。”
意料之中,沒有回應。
葉夢圓一直朝他笑著,好像那些嚴厲的話語,絲毫無法刺進她的耳朵。
“我去給你推輪椅。”
“哥哥!”
遲煉轉身,卻被叫住。
身后,女孩子柔軟的聲線陡然提高,有些凄厲:
“哥哥,你不能談戀愛!”
遲煉努力壓抑著胸腔的起伏,并沒轉身:“我說了,這和你無關。”
“呵呵怎么會無關呢?”
她咯咯笑著,好像天真無邪的洋娃娃,說出口的話卻字字句句都帶刀:
“哥哥,我想提醒你,我這雙腿是拜你所賜,你不能丟下我的,你丟不下我的!”
“如果爸爸媽媽知道,是你害得我只能坐輪椅,他們會怎么想?”
“哥哥,你不能談戀愛,你不能丟下我。”
“你記著,這輩子,你都甩不開我了。”
遲煉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
扭曲暗沉的記憶瘋狂拉扯,逼得他退無可退。
微闔雙眼過后,重重的嘆息,成了終結鬧劇的信號:
“圓圓,我是你哥哥,你爸媽,還有我爸媽,他們都希望你好好的。我們只能是兄妹。”
“那你呢?哥哥”
“我也只拿你當妹妹。”遲煉轉過身,對上的是葉夢圓一雙泛紅瞪圓的眼睛:“從前是,以后也是,你不要再幻想了。”
趙檸和一同考試的朋友聊了很久明天的即興節目,才回了房間。
因為就在考場門口,這家酒店幾乎被來自五湖四海參加考試的考生填滿了,年輕人總有無數活力和話題,到了晚上也不消停,不隔音的墻壁傳來練稿子的聲音,還有說笑打鬧。
她站在比較安靜的窗邊,撥了視頻通話,卻一秒被掛斷。
還沒等再打,遲煉的消息已經回了過來:
“太晚了,不說了。”
趙檸皺了皺眉,不是約好了?況且才九點半而已。
滿腔疑慮,也不好逼問,只能簡單回復:
[檸檸她很行]好吧,那你早點睡,晚安。
沒有回應。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真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遲煉坐到餐桌前,才發現阿姨只備了一份早餐。
“小遲醒啦,天冷,我想著讓你吃點熱乎的去上學,小餛飩可以嗎?也有歐包和牛奶,想吃的話我去拿。哎呦你這孩子,黑眼圈這么重,昨晚沒睡好嗎?”
阿姨看著他長大,對他也格外疼愛。
“沒事蘇阿姨,昨天有點失眠。”
“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啊?一定要放平心態,我兒子高考的時候,我都沒管過他,一次考試而已,決定不了整個人生,你這孩子心思太重,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遲煉笑了笑,拿起筷子,順口問道:“爸媽出門了?”
“對,又出差了,做生意的人年底都忙。”蘇阿姨擦了擦手,又忽然想起什么:“哦對,還有葉小姐,一大早天都沒亮就出門了,老陳送她去的機場。
”
遲煉不動聲色皺了皺眉:“機場?去哪了?她的腿可以嗎?”
“劉助理跟著呢,說是和朋友約好去旅行散心了,聽說是頭一晚看了什么天氣預報,去哪個城市看雪了?咱們南方的孩子呀,見雪見得少,就格外喜歡。”
蘇阿姨一邊回廚房一邊自言自語:
“要說那孩子也是命苦,好好的小姑娘,家世好模樣好,怎么就突然掉下樓去呢,害得一輩子殘疾,唉”
遲煉握著湯匙的手陡然收緊,片刻又輕輕放下。
“蘇阿姨,我去上學了,家里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不需要做太多飯菜,我可以在學校吃,您也可以歇歇。”
“那怎么行呦,外面東西不干凈的”
阿姨端著切好的水果出來,發現桌上一整碗熱騰騰的小餛飩,毫分未動,熱氣還在上揚。
餐桌旁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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