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檸，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支招，保證你男朋友招架不住。”

        貝若盈眉眼帶笑，透著點狡黠的味道。

        趙檸心念動了動，猶豫半晌，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

        遲煉說的，時間還很多，不用急。

        那就來日方長吧。

        熄燈以后，趙檸躺在床上，卻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貝若盈：

        “貝貝，我還真的有事想請你幫忙。”

        貝若盈把窗簾掀開一個角：“說。”

        “你男朋友是紋身師，那她有沒有女同事啊？”

        貝若盈想了想：“有啊，怎么了？”

        “我想紋身。”

        “那為什么要女同事？我男朋友技術就很好啊。”

        趙檸輕輕抿唇：“我想紋在比較私密的位置，比如腰上之類的，女紋身師會方便些吧。”

        因為以后可能會有上鏡機會，播音系要求很嚴，手臂或小腿這些平時會露出的皮膚，絕對不允許有紋身。

        貝若盈是攝影系的，對這些規矩不大懂，但還是點點頭：

        “好啊，我幫你介紹。不過紋什么圖，你想好了嗎？”

        “我只有一點點小想法，還需要和紋身師溝通啦。”

        貝若盈答應幫她聯系。

        在陌生城市，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小床上，睡的第一晚，趙檸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直到凌晨，有未落的月色混著清晨第一縷光亮，順著窗簾縫隙鉆進來，在窗臺下的地面勾勒出一寸明暗顯著的分界。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發呆一整晚了。

        腦袋里混混沌沌地，想了很多。

        從幻想遲煉小時候的種種，到他堅定的眉眼，對她承諾，他離開葉家，也一定會過得很好。

        再到他說到自己日后的安排，留學，盡早畢業，然后站上講臺，繼承父母的理想。

        忽然就有蓬勃的動力，開始醞釀。

        她也不能渾渾噩噩度過這四年。

        要努力，變得更好，才能配得上她的男孩。

        整個大一，用兵荒馬亂四個字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因為是藝術專業，課程繁多又復雜，除了需要磕書本的理論知識，還有數也數不清的形體，朗誦，戲劇實踐課，還有讓人聞風喪膽的普通話測試。

        趙檸不止一次在電話里跟田清源吐槽，大學太難了，比高中煎熬多了。

        人與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田清源完全理解不了她的痛苦。

        他找爸媽資助了些錢，在學校門口開了家桌球吧，兼賣奶茶煙酒等，賺錢為主，日常翹課，學校管理得松，倒讓他過得很滋潤。

        至于遲煉，在大一上學期結束的時候，已經提前學習了大二前的專業內容，還是那樣在人群中閃閃發光，趙檸偷偷在他們學院網站上不止一次見到他的名字。

        有時是學科成績公示，有時是企業獎學金參選。

        每次看他立在巔峰的樣子，自己就越發有努力的動力，好像咬咬牙，就能再朝著他的方向走一走。

        兩人保持著一周一次見面的頻率。

        偶爾因為太忙，不能第一時間回消息，趙檸也并不急。

        因為在每一個小細節，他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細水長流的愛情，像是冬天捧杯熱拿鐵在手里一樣，溫暖熨帖，無比踏實。

        大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距離放假還有幾天時間，趙檸忙著幫遲煉搬家。

        為了兼職方便，也避免晚歸打擾室友，遲煉在a大附近租了一個一居室，暑假也不準備回家，打算利用假期時間做課題。

        一居室很狹窄局促，甚至稱得上是破舊。

        趙檸積極攬下了布置房間的任務，往房間里添了很多提升生活質量的小玩應。

        從空氣加濕器，到護眼的小臺燈，就算自己并不住在這，她也想讓他的生活更加妥帖。

        遲煉拿過她的手機，把支付寶綁上了自己的卡：

        “買東西的話，從這里出錢。”

        “干嘛啊遲同學，現在就開始養我了？”她笑嘻嘻地奪下手機，很神秘地從包包里掏出一張卡來：“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了，你以為只有你自己在賺錢嗎？”

        并沒有說謊。

        如果論兼職，她賺錢的路子甚至比遲煉更多。

        上學期末，她加入了一個學姐建的微信群，時常有各種兼職信息發布在群里。

        因為姣好的外形條件和普通話，她可以輕松勝任各種會議的禮儀引導員，偶爾也會做幾天網店的平面模特，或者在學長學姐的畢業作品里客串配音。

        來錢的路子很多。

        就是有些辛苦。

        整個大一一年，也有了些小積蓄。

        “遲同學，我有個提議，不如我們把各自的兼職收入都放進這張卡，作為共同資金，如何？”

        她晃了晃手里的卡：

        “這個暑假你不回凌市，我也不想回去了，不如我們一起留下賺錢吧！”

        沒有收到回應，她敏銳地察覺到，遲煉的臉色凜了下來。

        眉毛之間隆起了溝壑，唇角下拉。

        一年多的相處，她太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微表情，這樣的特征，多半是要發火了。

        “趙檸。”

        果然，喊全名就是風雨欲來之前的征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浪費時間在兼職上？”

        趙檸一下子松懈了肩膀，有點頹：“你能做的，我為什么不能做”

        “我做兼職，是因為要賺學費，賺生活費，我想脫離原來的家庭，必須要走這么一遭。你呢？你是為了什么？”

        過于嚴厲的語氣。

        趙檸本來倚靠在剛擦好的桌子前，懶洋洋地站著，仰頭看見遲煉眸子里壓抑的怒氣，頓感委屈，甩手就要走。

        小拇指磕到了桌角，發出一聲悶響。

        “遲煉！你兇我！”

        十指連心，手上的疼痛順著神經蜿蜒到身上的每一處，這會兒太陽穴突突地跳，連眼淚都被勾出來了。

        她使勁兒抽了下鼻子，用沒受傷的那只手，狠狠推開面前的人：

        “姓遲的！你憑什么兇我！我的時間，我有分配的權利，我愛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著嗎？！”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只是一句話，反應就這么大。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一番好意被嫌棄。

        不分青紅皂白地，受了指責。

        越來越肯定的一件事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被遲煉慣壞了，長時間的百依百順，換來的是，她發火的頻率越來越高。

        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肆無忌憚，大發雷霆。

        因為知曉，不管怎么樣，遲煉總會哄她。

        果然，推開他，拎起包，往門外走的腳步還沒踏出兩步，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堪堪避開她腫痛的手指。

        身后穿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氣：

        “檸檸，別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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