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感覺自己好像悟了些什么，又抓不住那抹靈光。

        她眨了眨眼睛，“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1］。”

        公良懷道：“南海是你們的說法，我們一般直接叫它鮫人海。”

        姜音已經猜到公良懷這會兒應該發生了什么了，她覺得有些刺激，舔了舔下唇，道：“我曾聽聞鮫人中最為尊貴的是冰鮫，數十萬年才出一尾，能夠在冰層中游動，出生即是人仙的修為，是鮫人族天生的皇。”

        她感覺眼前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公良懷在她身后開口，“是這樣的。”

        睫毛眨了眨，公良懷感覺像是把小刷子輕掃了一下掌心，正惴惴不安呢，便聽懷里的姑娘開口。

        “公良懷，我……很喜歡鮫人，所以，算我求你了，讓我看看好嗎？”

        冰鮫啊！這可是冰鮫啊！

        姜音說完也不管公良懷什么反應，直接扒拉開他的手，快速轉身。

        眼前這一幕幾乎讓她呼吸暫停。

        鮫人形態的公良懷比平時多了些欲色，上身沒有穿衣服，露出漂亮的胸腹，她的目光一直順著那流暢的線條往下，一直到看完那條長長的冰藍色尾巴，才又將目光定著在他的臉上。

        公良懷的頭發依舊是原來扎起來一束，其余落在背后，幾縷碎發被單獨分出來垂在臉頰旁，耳后還帶著未退化的魚鱗。

        他的眼睛也變了顏色，是好看的冰藍色，眉間有一個白色的印記，姜音知道，這是鮫人皇的象征。

        她的目光火熱，帶著對他容貌的贊嘆，公良懷卻有些窘迫，“抱歉，普通的衣裳會影響游動，我……沒有帶法衣下來，失禮了。”

        鮫人常年生活在海里，衣服穿的比較少，但也不是不穿，他們會用鮫紗做衣，并且在上面放漂亮的貝殼和珍珠作為點綴。

        “沒關系，很漂亮。”

        姜音贊嘆道。

        早知道鮫人一族都是出了名的美貌，卻沒成想今日見到現實版了，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她從公良懷懷中出來后兩人便沒了身體接觸，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她又感覺到寒意蔓延了。

        公良懷也發現了，趕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抱歉，但是必須要有接觸才能不被凍住。”

        姜音覺得這句話似乎似曾相識，腦子里閃過一個破碎的畫面。

        同樣是厚厚的冰層下面，滿身是血的女子被鎖鏈束縛著，一條幼鮫躲在她的身下，與她說了同樣的話。

        這畫面轉瞬即逝，姜音只能猜測是她某一次執行任務的場景。

        公良懷握著姜音的手，恢復成鮫人形態以后他的體溫似乎也下降了些，他靠近姜音，道：“下面好像有東西，要去看看嗎？”

        姜音：“可以，我們怎么去？”

        公良懷可以游下去她可不行。

        顯然這個問題公良懷也考慮過了，他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便一只手依舊握著姜音的手腕，微屈下身子，另一只手從姜音的膝下穿過，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

        姜音略微錯愕了一下以后，主動掙開他的手，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她有些不自在，“這樣你是不是輕松些？”

        “嗯。”

        公良懷低頭看懷里的姑娘，冰藍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

        冰層上面的雪絨在公良懷變換形態的時候就已經看呆了，不過見兩人似乎要走的樣子，焦急的嗷嗷了兩聲企圖讓兩人注意到自己。

        “雪絨，”這兩聲確實喚回了姜音的思緒，她朝著上方喊道：“我們下去看看，你看好這里！”

        這冰層里還凍著個百里沙呢。

        雪絨聽后，乖巧地蹲到了百里沙的頭頂上去，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姜音便放心的跟著公良懷一起走了。

        這冰層很深，她待在公良懷的懷中能夠感覺到他尾巴的律動，帶動著身體也有些搖晃，由于他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這樣的姿勢其實有些尷尬。

        姜音耳朵紅紅的，只能低著頭盡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心中暗罵自己當真沒出息，又不是沒有見過男人。

        公良懷其實也有些尷尬，因為小姜姑娘一低頭，唇鼻正好貼近某個曖昧的小點，雖然沒有貼上去，但那股溫熱的氣息卻是一直打在上面。

        他真的后悔沒有帶上一件法衣。

        不過余光瞥見姜音紅紅的耳朵，又涌上來一股甜蜜的羞澀。

        在這種甜蜜又痛苦的煎熬中，兩人終于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兩人高的洞口。

        這似乎是一個洞穴，公良懷與姜音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這應當就是自己要找的。

        公良懷加了把勁游了進去。

        進去之后果然別有洞天，這里面空間還挺大的，看上去像個房間一樣，最中心的地方插著一把劍。

        沒有了冰的束縛，姜音示意公良懷將自己放下來，公良懷怕那股莫名的靈力還是會將人凍住，還是握著她的手腕。

        姜音的目光已經完全被插在最中間的那把劍吸引了，內心涌起驚濤駭浪。

        記憶的齒輪又開始轉動。

        荒寂無人的小院，青衣女子端坐在煉器爐旁邊，看著隱隱跳動的爐蓋，眸中帶著些莫名的情緒。

        時機到，她化靈氣為刃，劃破自己的手腕，血順著那傷口不斷流出，漂浮在空中，隨著青衣女子口中不斷吐出的咒術，變換成某種圖樣。

        青衣女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后她劃破心口，三滴金色的心頭血加入到那圖樣中，隨著青衣女子的一聲令喝，融入到煉器爐內。

        遠處趕來的白衣男子看著那沖天的神光，在心里怒罵一聲，然后認命的收拾殘局。

        畫面一轉，青衣女子躺在床上悠悠轉醒，臉色依舊蒼白，白衣男子將湯藥遞給她，罵道：“你是不是傻，你又不會轉世想要個命劍訂個血契不就完了，非得定魂契，怎么你覺得自己還有下輩子？”

        青衣女子接過湯碗，揚起個笑來，討好道：“我這不是想整個高大上的嗎？”

        “是，高大上，那么請問我的姑奶奶，這么高大上的劍取個什么名字呢？”

        “無相劍”

        洞穴之中，姜音愣愣地盯著劍，嘴唇張合吐出了這三個字。

        公良懷不明就里地看著她。

        他看到姜音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樣，朝著劍走過去，而隨著那三個字落下尾音，無相劍似乎也認出來來人，不斷的發出嗡鳴聲，并且開始晃動起來。

        姜音一步步走進，連什么時候掙脫公良懷的手都沒察覺到，最后手握住了劍柄，臉上則看不出什么情緒。

        隨著她的手掌與劍柄相觸，洞穴內金光大盛，公良懷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沖擊了一下，這股力量極為強勁，公良懷自認即使是全盛時期的自己也無法與之抗衡。

        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識。

        而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洞穴內出現了一道幻影，她站姿隨性，一身寬袍青衣，唇間含笑看著姜音。

        “終于來了呀，現在過去多少個世界了？”

        姜音已經認出來了，即使知道這只是一道神念，依舊認真回答道：“數不清了，總之湊了好久的積分。”

        “好吧，”青衣女子聳肩，道：“無相劍好好拿著吧，有機會的話帶去給赫連那家伙看看，讓他老說我沒有轉世。”

        說完后青衣女子便消散了。

        姜音伸出手想要挽留，卻只是無用功，這青衣女子只是一抹神念，能留下這么多年都很不容易了。

        輕微嘆息一聲，姜音還有些懷念過去的自己。

        那道神念是她做女戰神時留下的，估計是當時要走了，又不好處理無相劍，干脆埋起來，又抱著一丟可能會再來的希望，留下了這抹神念。

        畢竟當時的她可不知道完成任務后系統那邊會清理記憶。

        抱著劍，姜音走過去拍了拍公良懷的臉，“公良懷？醒醒啊！”

        此刻看似昏迷不醒的公良懷卻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姜音原本以為他只是被那道神力震暈了，便坐在他身旁耐心地等他醒來，百無聊賴之際四處望了望，方才意識到一些不對勁。

        這洞壁上居然密密麻麻刻滿了東西，或許是因為時間長的緣故，痕跡淺了許多，又沒有上色，與那些冰融為一體，也無怪她第一眼沒注意。

        面色凝重些，姜音再看公良懷，果然他神情露出些痛苦，完全不似昏迷該有的樣子。

        “該死。”

        姜音低低咒罵一聲，用力晃了他幾下，厲聲道：“醒醒！醒醒啊！公良懷！”

        公良懷自被那道白光沖擊了一下后，便感覺似乎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金色的符文不斷閃動，他有些迷糊地站起身來，看著這片白茫茫的世界。

        這，這是哪里？

        他嘗試在心中呼喚系統，卻沒有什么用。

        這個地方居然連系統都屏蔽掉了。

        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一點冰藍色的光亮起，他遮了下眼睛，再一睜眼，眼前居然出現了一個鮫人。

        目光觸及到這鮫人身后長長的魚尾，再看到他眉間的白色印記，公良懷瞳孔一縮。

        這，這居然是條冰鮫？！

        不，不可能，冰鮫數十萬年才出一尾，上一條冰鮫也早在十萬年前便沒了聲響，這里怎么可能會出現一條冰鮫？！

        這條冰鮫似乎看出了他的難以置信，溫和地笑了一下，道：“別驚訝，我不過是個幻影罷了。”

        原來是幻影，公良懷這才注意到這條冰鮫確實身體周邊有些虛幻的感覺。

        冰鮫看著他，目光柔和，道：“居然真的有冰鮫可以找到這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公良，單名懷，見過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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