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冰鮫笑笑，道：“別這么客氣。”

        公良懷目露疑惑，道：“前輩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鮫人世代生存在二重天的鮫人海中，如他一般來到一重天的都是少數，更別說在鮫人中都是少見的冰鮫。

        冰鮫幻影露出一個略顯無辜的眼神，道：“忘記了，你呢？”

        “我，我應當算是為了生存流落至此吧。”

        公良懷面上掛上些苦笑。

        冰鮫幻影面色微變，“現今鮫人族已經淪落至此了嗎？”

        鮫人族性情溫和與世隔絕，但不代表武力值低，相反，在這個小世界中鮫人族天生戰斗力爆表。

        作為天生的王者冰鮫，居然說自己是淪落到一重天，簡直讓冰鮫幻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良懷沉默不語。

        幻影能夠復制原主人的相貌身形記憶乃至是思維方式，但畢竟不是真人，也處理不了太復雜的情緒，這具幻影的原主人怕是早就魂歸黃土了。

        果然，冰鮫幻影神情哀痛了一下以后，露出了些迷茫之色，之后又恢復成了笑意盈盈的樣子。

        他恢復以后公良懷方才問道：“前輩可知這秘境有什么危機之處？”

        那個祈陽城之難的任務他可還記著呢。

        “危機……”幻影冰鮫呢喃了一句，忽然臉色大變，大喊道：“別去那里！”

        “那里？那里是哪里？”公良懷追問道。

        “那里是，是，西，最西邊。”

        幻影冰鮫終于承受不住了，這樣的信息量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負荷，他說完后，便化作塵埃消失了。

        公良懷靜默，這或許是那條冰鮫留在世間的最后一點痕跡，如今也被抹去了。

        而隨著幻影的消失，這個以洞穴壁上的符咒為媒介，靠幻影原主人留下的靈力為支撐地空間也開始土崩瓦解。

        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大力搖晃自己，公良懷緩緩睜開了眼睛。

        姜音見他醒來才算是松了口氣。

        “你總算醒了。”

        看她焦急的神色，公良懷道：“讓小姜姑娘擔心了，這里曾經應當是有另一條冰鮫來過，他留下的幻影將我拉了過去。”

        目光觸及到那把放在姜音身旁的無相劍，他目光微怔，道：“看來小姜姑娘也有些收獲。”

        “是，”姜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此劍名為無相。”

        公良懷瞳孔微微收縮，道：“可是當年烏月戰神那把？”

        姜音點點頭，她沒想到公良懷居然也知道烏月。

        距她估計，這個身份隔今應當是有十幾萬年了吧，況且烏月當初可不像江寧那樣是借口閉關離開的，她是在與人的纏斗中受了重傷，傷勢難治身亡的。

        她原本以為，像公良懷這種一看就是近千年才出生的冰鮫，應當不知道烏月才是。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公良懷解釋道：“鮫人族中有關于烏月戰神戮神的記載。”

        女戰神烏月，生活在十幾萬年前，其干過最為驚天動地的事，應當就是是身為神族的她親手斬殺了另一位神族。

        神族得天道命運而生，因此數量稀少，即使是最為繁盛的時期也沒有超過十指之數，因此上神們都是依照誕生順序互相稱做兄弟姐妹。

        而烏月斬殺的，便是當時存世最久的上神，樓藏月。

        若是按照輩分來，烏月還得稱他一聲兄長。

        其中恩怨無人知，只知道烏月在那次大戰中自己也受了重傷，沒多久便隕了。

        神族本就人丁不興，又一下子失了兩位上神，便從此隱居，待在三重天上不問世事，鮮少下來走動，一直持續至今。

        “難怪，”姜音贊嘆道：“鮫人族果然底蘊深厚。”

        公良懷笑了笑，面色凝重一些，道：“那位冰鮫前輩告訴我秘境的最西邊似乎藏著些東西，足以禍及蒼生，事不宜遲，咱們快些過去吧。”

        “我倒是沒意見，不過，”她指指上方的冰層，道：“咱們是不是忘了還有一位百里道友。”

        情急起來公良懷確實有些忘了，沉默了一下后決定掩飾過去。

        “我先送你到冰層上方再去救她。”

        姜音目露感動，“辛苦你了。”

        她抱著無相劍站起身來，公良懷卻搖搖頭，道：“這無相劍……可有法子收起來？”

        姜音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雖說有關烏月上神的記載早就多數遺失在時光的洪流中，但無相劍從外表看就非凡品，難免有人起心思。

        這點姜音一時都忽略了，公良懷是個很細心的人。

        她意念微動，無相劍瞬間消失，被收到了她的識海中。

        這本來就是她的本命神器，能夠進入識海也正常。

        “可以了。”

        “嗯。”

        公良懷彎腰將她抱起，朝著上面游去。

        雪絨這會兒蹲在冰層上面正有些不知所措。

        姜音讓它守著百里沙，它便乖巧地蹲在這里沒有動，但或許是百里沙實在太弱了，她到現在沒有醒來。

        在這種環境下，醒不過來就很危險，因為她身上的靈氣無法自行運轉，若不是修士天生體質較好，她這會兒怕是已經凍死了。

        姜音與公良懷境界都比她高，一時之間竟然忽略了這一層。

        雪絨注意到她面色越來越白以后，尖細的小嗓子嗷了幾聲。

        心里急壞了，主人讓它守好這個姑娘，可要是主人這姑娘卻嗝屁了，主人會不會覺得它很沒用啊。

        小小的白團子在冰面上焦急地踱步，不斷發出吱吱的叫聲。

        忽然，它小耳朵動了一下，似乎聽到遠處有些動靜。

        下一刻，公良懷帶著姜音破冰而出，長達兩米的大尾巴甩動起來，甩了雪絨滿臉冰。

        小團子愣了一下，也顧不得臉上的冰了，噠噠跑到姜音面前去，咬住了她的裙角，將她拖到百里沙上方去。

        姜音也發現了百里沙的異常。

        “公良懷！你快來，百里沙好像頂不住了！”

        公良懷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從前的樣子，衣冠整齊。

        姜音這會兒也顧不上遺憾那條漂亮的大尾巴，手上靈力聚集著朝著冰層砸了上去。

        冰層毫無動靜。

        “讓我來。”

        公良懷取出霜華劍，一劍下去，冰層果然裂開了些。

        姜音瞬間興奮道：“有用！”

        公良懷微微頷首，有接連來了幾劍，總算是將百里沙救了出來。

        將她從冰層中拖出來平放到冰面上，姜音給她輸了些靈力。

        那幾劍耗了公良懷一些靈力，他微調息了一下后，想起了一件事。

        于是他側目去看姜音，道：“小姜姑娘，關于我的身份，可否請小姜姑娘代為隱瞞。”

        姜音：“當然可以，這也不是什么難事，不過……”

        百里沙的氣息漸漸恢復過來，讓姜音也松了口氣，有了點調笑的心思。

        聽到她拖長的尾音，公良懷瞬間提起了些心，結果卻聽這姑娘道：“日后無人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的尾巴放出來給我看看啊？”

        公良懷瞬間無奈失笑，小姜姑娘看上去真的很喜歡他的尾巴啊。

        他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姜音毛絨絨的腦袋，柔聲道：“好。”

        雖然不明白公良懷為什么突然摸她頭發，但見他答應了姜音也不在意，還自動往他跟前湊了一下，問道：“好摸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在自己頭上薅了一把，又在雪絨身上摸了摸做對比。

        有些納悶道：“感覺一般呀。”

        雖然她發質不錯，但是人的頭發哪里比得上獸的皮毛。

        尤其是雪絨這小家伙的皮毛還是一等一的。

        公良懷看她的動作，委婉道：“……不是這么對比的。”

        不過被她鬧這么一出也將手收了回去。

        過了約半個時辰，百里沙也醒了。

        她一醒來，咳了兩聲，似乎是要將胸腔中那股寒氣全部咳出來一樣，咳完時候整個人奄奄的，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不用謝，”姜音確認她沒什么事了，微笑道：“加錢就行。”

        百里沙瞬間翻了個白眼，“加，我加！”

        這話怎么聽都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又宰了次大戶，姜音心滿意足，還附送了百里沙一個修復術。

        被她的修復術砸了一下，百里沙總算好受些了。

        公良懷：“百里姑娘，我們在冰層下得到了些信息，這秘境最西邊藏了些東西，足以禍及蒼生，我們準備去看看，你……”

        “我要去！”

        百里沙急忙嚷道：“這秘境在祈陽城，若是真有危險第一個遭難就是我祈陽城的百姓，我自然要去！”

        她聲音又弱下來一些，道：“我知道我實力不高可能會拖后腿，我會盡量保全自己的，你們帶上我好不好？我，我可以再加錢！”

        公良懷與姜音對視一眼，有些無奈，姜音道：“雖然我也很想帶上你，但是很抱歉，此行有太多不可預知的危險了。”

        系統曾說若是這個任務沒有完成，整個祈陽城都會遭難，祈陽城內也是有不少高手坐鎮的，還有一些渡劫后期，如果他們沒有抵擋住，其實公良懷跟姜音也沒有很多信心。

        就在兩人猶豫不決時，系統的聲音卻突然傳來。

        “滴——檢測到不明異動，任務祈陽城之難中止，請宿主自行選擇是否前往秘境最西邊探索。”

        任務自己中止了？

        別說公良懷，連姜音都被嚇了一下。

        哪怕是她執行任務這么多年，也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

        這個不明波動，到底是什么？

        百里沙聽不到系統音，她此刻眸中含著一包淚，懇求道：“求求你們帶我去吧，我，這是我自愿去的，就算是死在那里也不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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