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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季祝嚇一跳。
  這價格簡直駭人聽聞!
  她抬起頭,再次打量江入年,鎮草的濾鏡仿佛搖搖欲墜。
  不行!
  她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季祝十分迫切,鄭重地跟他再次確認:“一把傘,要兩百嗎?”
  江入年沒有回答。
  手里拿著傘柄,轉了轉。
  “……”
  還挺高冷。
  徹底沒救了!
  濾鏡碎成渣渣,季祝看江入年的眼神瞬間平靜了:“麻煩您跑這一趟,這把傘我不要了。”
  頓了下。
  “您快進去吧,這外邊還挺涼快的。”
  像是把他當成奸商。
  催他走,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江入年抬起眼,目光從季祝臉上略過,語氣淡然:“歡迎下次光臨。”
  說完,他直接轉身。
  哪來的自信?
  還下次,季祝超想翻個白眼給他。
  越好看的男人越不靠譜這句話果然沒錯。雖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男人吧,但打翻七八成應該不成問題。
  季祝還沉浸在“塌房”的悲傷當中。
  林聽已經背著她走到門口。
  叮的一聲。
  江入年停下。
  他把手機從褲兜里掏出來,屏幕隨之亮起,轉身的同時視線落在林聽身上。
  江入年看了她一會兒,倒是格外坦然地坐地起價:
  “這傘漲價了,要三百。”
  聽他這話,季祝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林聽已經付過錢了。
  似是恨鐵不成鋼。
  她火速走到門口,沖林聽低語:“傻呀你,一把破傘賣三百你也要!看不出來嗎,這人在坐地起價,就你上趕著當冤大頭!”
  林聽看出來了,但思考兩秒,再次給他轉了一百。
  “……”
  季祝欲言又止。                        

                            
  對于林聽這類似“散財童子”的行為沒啥評價。
  林童子客氣道:“我付好了。”
  把手機賬單給他看。
  江入年挑了下眉,也沒檢查入賬金額,直接朝她走來。
  距離忽然拉近。
  林聽幾乎條件反射般地后退,和他隔開距離。
  把傘交到她手上。
  江入年顯得極為痛快,淡淡地說了句:“你不虧。”
  林聽畢業于名校播音專業,什么聲音沒聽過,可是像如此囂張,又欠揍的聲線,也就眼前這一個。再配上這人近乎目中無人的眼神,確實拽。
  格外的拽!
  一個燒烤店老板。
  憑什么呢?
  大概,是夢想的力量吧。
  林聽心不在焉。
  江入年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下一刻,腦子里莫名浮現出一種動物――樹懶。
  “林老師。”
  林聽收回思緒,換了只手拿傘,轉頭看向季祝。
  季祝說:“我男朋友來了。”
  林聽頷首:“路上注意安全,周末愉快。”
  “拜拜。”
  送走季祝,林聽突然發覺江入年居然還在,出于禮貌,她便說:“不打擾江老板做生意了,我出去等。”
  江入年緩緩吐出兩個字:“請便。”
  林聽對江入年的第一印象就到冷酷為止。
  江南的雨季總是格外漫長。
  林聽徹底忙起來是在二月,她在二月底接了檔新欄目,欄目的名字叫做拾年,來電的嘉賓可以在欄目里暢所欲言。
  但凡是真實發生過的故事。
  無論成功、喜悅,還是遺憾、愧對。
  相對于其他欄目。
  拾年走偏冷門的對話形式。
  林聽接手后,愣是憑借著過硬的專業能力,硬生生把這檔欄目做成電臺低開高走王牌。                        

                            
  日歷翻到三月中旬,已經連續加班半個月的林聽難得準點下班。
  想著許久沒放松了。
  她就提前在手機上訂好電影票,一個人打車去電影院。
  工作日,電影院人不多。
  進場后,林聽找了一個相對靠后的位置,調整好帽子,抱著爆米花開始看。
  這是一部懸疑片。
  但全程不知所云,男女主演技擺爛,劇情也拉跨……林聽看了開頭十分鐘就困得不行,撐著眼皮子聽四面八方傳來的恐怖背景音樂,內心毫無波瀾。
  她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久而久之,干脆閉上眼,一覺醒來離場。
  到家之后肚子餓。
  林聽磨磨蹭蹭的去了廚房。
  冰箱里還剩幾顆雞蛋,她不算很會做飯,但煮點能填飽肚子的東西沒問題。
  開了火才家里沒醬油了。
  看眼時間,林聽走到置衣架前扯下外套,穿的時候忽地回想起方才路上飄了雨絲。
  林聽在一堆嶄新的雨傘中隨手拿了最不起眼的一把。
  外頭比家里冷多了。
  這個點正處于小鎮交通的高峰時段。
  林聽裹緊外套,走到路邊的遮雨棚下等車,卻眼看著打車軟件上的出租車半天不動一下。
  十分鐘過去。
  林聽糾結了下,最后取消訂單。
  把傘撐開,抬舉的同時有東西掉了下來,擦著她的臉掉在地上,她猝不及防避了下,馬上又條件反射般低頭去找。
  是一枚平安扣。
  林聽彎腰撿起。
  這平安扣是從傘內掉出來的,而這把傘是?林聽幾乎在回神的瞬間想起這把傘的來歷。
  以及那個燒烤店老板。
  似是有些反應不及。
  在這種情況下,林聽腦子里卻莫名浮現出季祝對他的稱呼――清遠鎮鎮草。                        

                            
  江鎮草。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緊接著又想起那次部門聚餐。不久之后,她接手拾年。借此,她以工作忙為由推掉很多不必要的團建。
  反倒落得清閑。
  她不用頻繁出門。
  于是乎,這把傘買來就放在家里沒用,成了擺設。
  天空飄滿烏云。
  一回生,二回還是生。
  林聽大概率是迷路了。她一個人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的轉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才找到醉生夢死燒烤店。
  她收了傘走進去。
  生意和上回一樣興隆。
  店內的服務員立馬迎上來,詢問她就餐人數,林聽搖頭,開門見山的說:“我不是來吃飯的。你們老板有東西落我這兒了,我來歸還。”
  林聽把平安扣拿出來。
  看到她的臉,服務員立刻將她認了出來,有些莫名的語氣:“你怎么才來呀?”
  林聽啊了一聲。
  服務員仍彎著腰,脫口而出:“平――”
  下一秒對上她的視線,他忽然記起那日意外瞧見的一幕,緊急剎車,因為意識到“平安扣”這事兒是江老板存心做的。
  他是意外撞見。
  應該也不能知道。
  思考了會兒,服務員選擇性失憶,側頭看了眼她手里的那把傘,話風一轉:“我幫您去叫他。”
  林聽稍頓,然后點頭。
  “謝謝。”
  不一會兒,林聽就瞧見江入年,遠遠的,她的視線定住,想不懂他為什么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完全沒有一個燒烤店老板該有的、熱情似火的精神面貌。
  似是對什么都漠不關心。
  林聽鬼使神差盯著他看了好久。
  腳步停下,江入年緩緩開腔:“聽說我有東西落你這兒了?”他的聲線一如既往,慵懶落拓,聽上去格外散漫。                        

                            
  和第一印象差別不大。
  視線看誰都不聚焦。
  林聽收回思緒,目光移開一會兒,又覺得她沒必要心虛,便緩緩抬起頭和他對視,語速很慢:“過了這么久,你都沒發現自己掉東西了嗎?”
  “……”
  江入年稍愣。
  有被她這話問到。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因為不管他回答發現還是沒發現,感覺都存在邏輯漏洞,莫名有種圓不回來的感覺。
  盯著她看了兩秒,江入年將話題岔開,直言:“我比較忙。”
  言外之意:即便掉了東西我也不清楚。
  林聽沒去計較這些。
  只見她往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社交距離,抬起手溫聲:“這個平安扣是你的嗎?”
  江入年掃了眼,面不改色:“是。”
  被他注視著。
  林聽有些許緊張,故作鎮靜道:“剛剛不小心從雨傘里掉出來了。外面在下雨,所以這上面的紅色繩子有些臟,不過還好玉沒碎。”
  江入年琢磨著她這話。
  須臾,他問:“我看起來是像斤斤計較的人?”
  既然他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林聽盯著他看了兩秒,挺認真地回答道:“我能理解。”
  “……”江入年眉心微不可察的跳了跳,垂眸的同時把平安扣從她手里扯過來,轉身時輕嗤了聲:“成吧。要多少?”
  林聽沒懂他什么意思。
  背對著她,江入年拋出選擇:“五百夠不夠?”
  林聽之前沒遇到過像他這樣的人。
  一句客套話都沒有,開口閉口就是要跟人算賬,她正想著怎么處理,下一秒,不爭氣的肚子叫了一聲。
  “……”
  周圍這么吵。
  他、應該聽不見吧?
  江入年聽見了。                        

                            
  安靜兩秒之后。
  “談錢是不是挺膚淺的?好像……是有點。”像是在自問自答,他說:“那不膚淺的話,為了改變我在客人心中斤斤計較的形象――”
  林聽聽見他說:“請林老師賞臉吃頓飯?”
  林聽眉頭輕皺,重點是: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江入年沒轉頭,平鋪直敘:“你那位朋友不是這樣稱呼你的?”
  朋友?
  應該是季祝。
  “不了,無功不受祿。”出于禮貌,林聽沒有直接拒絕。
  聞言,江入年回過頭。
  林聽總覺得他這眼神像是某種無聲的逼迫。
  似是完全不在意林聽在想什么,江入年若有所思,隨后目光筆直的落在林聽臉上,提了一句:“這枚平安扣對我很重要。”
  “……”
  “我這人呢,向來知恩圖報。”
  這話沒有強迫的意思。
  但又好像這個臉她還,非賞不可了。
  林聽感覺很不好,有種自己被他掌控的感覺。
  江入年指了指包廂。
  “請吧,客人。”
  “……”
  江入年坐在對面,舉止大方。
  林聽反倒比往常拘謹很多,只顧著往嘴里小口小口的塞東西,偶爾瞥到江入年的動作。
  教養做不了假。
  這種存在講起來很虛,但林聽感受得到。
  之后,便覺得燒烤店很可能只是江鎮草的副業。
  思緒越飄越遠。
  如果這樣的話,也就難怪他身上沒有那種老板該有的、熱情似火的精神面貌。
  察覺她在走神,江入年仍沒什么情緒。
  “你叫什么?”
  林聽回神:“雙木林,傾聽的聽。”
  她的聲音如春風拂面,很舒服,很好聽。
  江入年禮尚往來:“江入年。”                        

                            
  聽完他的口音,林聽想起季祝的問題。
  “江老板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江入年眼睫微動:“怎么?看不起外地人?”
  林聽不知道他這話里的敵意從何而來,感覺莫名奇妙,回道:“我倒也不至于看不起自己。”
  江入年把玩手里的酒杯,語氣格外疏離:“喝酒嗎?”
  林聽搖了搖頭:“不方便。”
  江入年要了一只酒杯。
  這店里的燈光打得賞心悅目,他的動作也賞心悅目,兩者相得益彰,只瞧見江鎮草那指尖瑩潤的瑩白,像彎彎的月牙。
  人生有三大美事――美食美酒美人。
  對面的男人輕描淡寫,透著冷冷的疏離感,生得一副好皮囊,但偏乖的眼型充滿欺騙性,鼻高挺,顯得沒有攻擊性,一雙緋色薄唇似笑非笑,噙著一股輕佻,給人感覺是個風塵渣男。
  偏偏渾身透著狠勁。
  若加上他說話時的語調,那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散漫,誰都不放在眼里。
  渾然天成的野性像一匹沙漠孤狼。
  此時,孤狼收起尖齒利爪,像她展示優雅高貴的皮毛。
  林聽產生一種登上人生巔峰的錯覺。
  江入年喝了半杯,神情倦倦的。
  “好看嗎?”
  “……”
  林聽差點嗆到!
  猛地回神,她馬上冷靜下來:“我吃飽了。謝謝江老板今日的款待,我改天再來照顧你生意。”
  她跑了。
  就這樣跑了……
  江入年仰頭一飲而盡。
  把酒杯放下,隨之轉過頭,視線在光線下一點一點變得灼熱起來。
  林聽仍記得買醬油。
  這會兒雨已經停了,風不止。
  凹凸不平的路面處處有小水坑。
  水坑偷走了月亮。                        

                            
  林聽沒注意腳下,一腳把月亮踩碎了,水花濺起來,腳踝一涼,她渾身打了個哆嗦,腦子被寒風一吹頓時冷靜下來。
  停了一會兒。
  林聽不覺得自己是落荒而逃,程度太過。
  帶著奔跑后失控的心跳,她開始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邊走邊思考自己做賊心虛是為什么?
  她沒有經驗。
  思考半天,只能把這一切異常歸結于人類正常的被異性吸引,但不難堪的本能。
  僅此而已。
  沒什么大不了的。
  思緒被一聲“林老師”打斷。
  回頭看,林聽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她眨了眨眼,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等江入年快走到面前,才后知后覺地回神:
  “你這是?”
  她稍稍抬著頭。
  江入年身上有很濃的酒氣,但神色依舊清明,他扶著她的傘:“不是花錢買的?被你落在店里了。”
  稍愣,林聽雙手接過。
  “謝謝。”
  江入年正想說不客氣。
  她忽然遲疑的問了句:“要給錢嗎?”
  “什么?”
  在他極為不可思議的凝視下,林聽格外認真地說:“你時間還挺貴的。”白嫖了江入年一頓燒烤的林聽不好意思再占他便宜。
  畢竟是一把傘要賣三百的人。
  “……”
  林聽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江入年又無語又好笑,眉宇舒展開,吊兒郎當的語氣:“看來我這斤斤計較的形象在林老師心里已經根深蒂固了呢。”
  林聽笑了下。
  “行了,江老板今天心情好,樂意給你跑腿。”說完,他自然而然對上她的眼睛,補充了句:“不收你錢。”
  林聽訥訥的:“哦。”
  目送她走遠,江入年抬起眼,目光投向左前方的巷口,此時臉上已經換了副表情,隱隱的戾氣,絲毫不收。                        

                            
  “滾出來。”
  安靜了一會兒。
  一道身影緩緩從黑暗中顯現。
  月色明亮,竟是個和尚。
  和尚的額頭點了一個字,距離太遠,看不清。
  江入年盯著他的輪廓,眼神好似寒風在刮,語氣卻不緊不慢:“再敢跟著她,我送你上西天見真的佛祖。”
  他絕對有說這話的資本。
  鋒芒畢露、殺氣騰騰。
  真正的江入年。
  “江贖。”
  江入年的眼神徹底變了。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可那和尚卻云淡風輕,還有心情自我介紹:“我叫恕師。”
  他站在那兒,風在吹,衣袍在動。
  江入年瞇起眼睛。
  看了他一會兒,恕師反倒是笑出了聲,如釋重負的樣子:“我要走了。”
  “……”
  他的目光悲憫,慢慢地說:“但我們很快會再相見。”
  說完,那和尚轉身折回小巷。
  江入年覺得茫然又荒唐。
  簡直莫名其妙。
  恕師?
  這和尚大概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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