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島真弓干回老本行，下手非常利落。

        幾下把魔女干掉，拿著手機借著光，在發出響聲的地方找讓所有魔法少女感到安心的、黑色紡錘形物體。

        七海看了看腳邊，有枚不知道什么東西，正違反重力原則，用極細的尖部支撐在地上。

        他叫了聲五島，把那東西從地上撿起來：“你要找的是不是這個？”

        “是的，”看見七海手里的悲嘆之種，五島瞬間解除了變身，小跑到七海面前伸出手：“謝謝你。”

        從這個角度看，月光正好落進五島真弓的眼睛里。

        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是少見的紫青色，碎發汗濕貼在臉頰上，像一朵霧中的桔梗花。

        七海的防備里突然多了點不自在。

        他把那枚古怪的東西放進少女小貓一樣的手心：“……沒事。”

        五島歪頭看了他一眼，金發dk拉了拉領子，沉默地忘后退了兩步。

        恰好讓一道月光橫亙在他們中間。

        灰原這時湊過來，新奇道：“這個好厲害！是怎么立成這樣的？”

        灰原指的是悲嘆之種，五島給他解釋：“悲嘆之種永遠都是直立的狀態。”

        五島松開手，讓悲嘆之種落到地下，發出一聲脆響。

        黑色的悲嘆之種用極細的尾部，穩穩立在地上。

        “要問為什么的話，”搶在灰原開口前，五島想了想，肯定道：“是魔法。”

        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后停在七海身上：“是魔法。”

        “……知道了。”

        面對直直看過來的目光，七海再次拉了拉衣領。

        “……事情就是這樣，總之真、咳，五島真弓堅稱自己是魔法少女。”

        晚上八點，夜蛾正道的辦公室一反常態，滿當當是人。

        “你真的是魔法少女嗎？”正就讀二年級的五條悟滿臉好奇，像只遇到未知生物的貓一樣，湊到五島真弓周圍亂轉。

        “那啥、就那什么「愛心光波」，你能不能放一個看看？”五條悟在空中胡亂比劃一通：“就那種能凈化的、亮閃閃的光波，來一個。”

        “悟，”夏油杰無奈地喊他，“別對初次見面的女性這樣。”

        “什么嘛，杰你難道不想看嗎？”五條悟撇嘴，繼續慫恿五島真弓：“來一個嘛，魔法少女不都會這個嗎？”

        五島真弓不確定道：“……魔法少女，都，是這樣的嗎？”

        因為對方的絕對自信而開始動搖，五島懷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魔法少女。

        也許對方才是真正的魔法少女，畢竟他那么了解。

        “別在意，”家入硝子適時登場，她知道同級男生最近在通宵打《魔法少女love愛與奇跡！》游戲卡帶，而且至今未通關。

        溫柔的安慰之后，家入硝子問：“能讓我們看看你魔法少女的樣子嗎？”

        夜蛾正道欣慰：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五島真弓點頭，旁邊兩個高年紀dk死死盯著，眼睛一眨不眨。

        五條悟：“絕對會有閃光特效。”

        “這個不一定，”夏油杰認真分析：“但百分百會有時間流速減慢的領域！”

        也許他們才是真正的魔法少女。

        五島真弓這樣想著，然后瞬間完成了變身。

        字面意義上的，「一瞬間」的閃光，再出現時就變了一副裝扮。

        夏油杰：……

        五條悟：……

        五條悟：“……有閃光，我贏了。”

        夏油杰：“根本不是這樣吧？！”

        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拉回其他人的注意力，問五島：“這種狀態下能做什么？”

        五島真弓想了想，將頭上的制服帽摘下來，想要從里面倒出什么似的在身邊劃了一個半圓。

        鐺、鐺、鐺——

        帽子里憑空掉出數柄西洋劍，深深插進地面，以五島為圓心，成了一道劍柵欄。

        打鬧的人停下了動作，屋子里所有人瞬間看向五島。

        從零開始構建實物，咒術界存在這種術式。

        但憑空制造出物質，本質是對世界規則的一種對抗，完全不符合因果。因此制造出一枚子彈都是相當費力的。

        五島真弓卻瞬間制造了這么多西洋劍，仍然面色如常。

        夜蛾正道來到五島真弓面前。

        他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站在五島真弓面前，影子能將少女完全覆蓋住，充滿了壓迫感。五島只是抬著頭，像個人偶一樣注視著對方。

        極短的對峙后，夜蛾突然俯身，拔出一柄西洋劍。

        “是實物？”他看向五島，西洋劍在月下閃著寒光，劍□□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你的極限是制造多少？”

        五島真弓搖搖頭：“是魔法。”

        五島走到窗前，夜蛾緊跟在她后面：

        密密麻麻的西洋劍憑空出現，大概有幾十把、不幾百把。難以數清數目的劍浮在空中，倒映出的寒光幾乎將房間照亮。

        別說把人插成篩子了，這種數目砍成肉泥榨成汁都夠了。

        「不合常理的力量。」

        夜蛾正道想。

        五條悟是最強，也許真的打起來，五島真弓的實力仍然不如他的學生。但五條悟的強大，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強大。

        面前的這份力量，卻無法理解。

        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樣想著的時候，夜蛾正道手里突然一松，那柄充滿質感的西洋劍像出現那樣，突然消失了。

        “是魔法。”五島真弓看著他的眼睛又一次重申。

        留下她。

        夜蛾正道瞬間做出決定。

        他讓五島把劍都收起來，從辦公桌下面拎出一個籠子，里面是兩只蠅頭。

        這是最后一項測試：五島真弓能否看見咒靈？

        “碰到過很多，但是不建議打。”夜蛾正道沒開口，五島真弓相當熟練地回答：“打這個不掉悲嘆之種，浪費魔力。”

        說完，她的貓眼看向夜蛾，圓圓的眼睛一眨一眨。

        教育從業者的直覺告訴夜蛾，這種時候應該贊揚。但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贊美的點在哪，于是試探著道：

        “呃……不錯？”

        五島轉身對著七海豎起大拇指，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你的老師都夸我了我果然很優秀”。

        忽然被cue的七海僵硬點頭。

        是炫耀。

        在場的人齊刷刷地想。

        我果然很行。

        五島真弓想。

        “學校還有很多空宿舍，既然沒地方住，就先去找一間住下吧。另外這張表有空填一下。”避免氣氛被越帶越偏，夜蛾正道決定今天到此為止。

        他從抽屜拿出申請表遞給五島：“住宿申請，找個人帶你去宿舍，有不清楚的可以一起問她。”

        夜蛾正道本來想的是家入硝子，畢竟她是在場唯一女性。

        但在他指定前，五島已經跑到了七海身旁，抓住了對方的衣角，抬頭看著夜蛾正道。

        夜蛾愣是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了期待。

        “那就讓七海帶你去吧，”反正七海為人沉穩，夜蛾對他很放心：“好了，已經這么晚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七海，明天記得把表交上來。”

        本來就是臨時召集起來的，也不好耽誤太久。

        夜蛾散了場，除了大津開車回家，剩下的人大多是住校的，于是一起往宿舍走。

        一路上五條悟一直纏著五島，瘋狂慫恿對方再變一次。

        很像面對大街上三流魔術師的語氣，就那種你壓根不信，但對方確實騙到你了，所以希望對方再表演一遍以便找出破綻的語氣。

        家入硝子：總之讓人火大。

        五島真弓置之不理。她像只認生的小貓一樣，從辦公室出來后，就一直牽著七海的袖子不撒手。

        但是七海也沒讓她松開。

        注意到這點的夏油杰，忍不住打量了一遍七海建人與五島，正好發現五島手里拿著什么亮亮的東西。

        夏油杰仔細確認了一會兒，溫聲提醒：“五島，有人一直在給你發郵件哦？”

        少女拿在手里的手機一直在微微震動，翻蓋上不斷浮動的郵件圖標根本沒停過，只是她垂著手，大家才都沒發現。

        五島回答：“是垃圾郵件。”

        夏油杰：“……你甚至沒打開手機。”

        五島真弓看了他一眼，打開手機，兩秒后把目光從手機上移開：“是垃圾郵件。”

        她的語氣如此冷靜，姿態如此坦率，幾乎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只有五條悟：“一般垃圾郵件不會發這么多條吧？”

        五島真弓面不改色：“是垃圾郵件。”

        五條悟：“但是……”

        五島：“垃圾郵件。”

        彼時五條悟閱歷尚淺，沒怎么見過這樣理直氣壯睜著眼說瞎話的人，于是同樣啞口無言。

        港口mafia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把手機一放，徹底趴在了辦公桌上，幽怨道：“愛麗絲醬——，真弓醬完全不看我的郵件，要怎么辦——”

        愛麗絲叉著腰，氣勢十足：“是林太郎不好，那樣的工作量真醬當然受不了。”

        “但是，人手緊缺我也沒辦法啊，”森鷗外把臉貼在辦公桌上，喃喃自語道：“過幾天再把真弓醬接回來吧。”

        他目光銳利得嚇人：“就當作修學旅行好了。”

        五島真弓也許沒念過書。

        七海從五島真弓手里拿到申請表，只看了一眼，就火速去見了夜蛾正道。

        兩人在辦公室神情凝重，對那張字跡歪扭的申請表研究半天。

        半晌，七海建人道：“我覺得，要送她去一所正規學校。”

        夜蛾正道：“你說的對。”

        哪有人連平假名都寫錯啊？！之前的監護人是什么魔鬼，根本不給孩子讀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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