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羊領土的人，必然會遭到猛烈的反擊」，原來如此，”太宰治道：“你就是「羊之王」，操縱重力的中原中也。”

        太宰說話的腔調很奇怪，聽起來像是陰陽怪氣。接下來他說的話，更讓五島確信。

        “我懂了，”太宰的聲音很冷淡：“你就是我最討厭的那種，自信過剩的小鬼。”

        中原中也咬牙切齒：“我也非常討厭你這種瞧不起人的混蛋！”

        五島真弓：“我附議。”

        感受到兩名少年投過來的目光，五島道：“我也討厭太宰。”她頓了頓又補充：“但是我也不喜歡你。”

        她指的是中原。

        三個人面面相覷，同時不屑地把目光移開。

        切，誰稀罕誰啊？

        「簡直是場鬧劇。」

        圍觀了全程的廣津柳浪只覺得頭疼。正經的戰場，讓少年少女摻和進來就是這種下場。

        他陡然生出無奈，出聲道：“好了，到此為止了少年！”

        中原手腳都被占用著，此刻再遭受攻擊，根本騰不出手來防御。五島和太宰，他必須放棄一個人質。控制住武力值高的五島，更為有利。

        迅速做出判斷后，在廣津柳浪襲來的瞬間，中原從太宰身上離開，反剪住五島的雙手，挾著她上了屋頂。臨走前還重重在太宰身上踩了一腳。

        “這樣沒用的。”兩個人落到了房檐上，中原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就聽被他挾持的少女道，她毫無感情的目光注視著遠方某處：

        “你看。”

        迅速擴大的「黑焰」，頃刻間籠罩了這片街區。

        “您確定要讓蘭堂先生離開嗎？”

        “真弓，你已經問過我兩次了。”森鷗外無奈道。

        “我得確認，您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做出這個決定的。”五島真弓面不改色：“我再重申一遍：我打不過中原中也。”

        太宰治：“噗。”

        五島立刻把銳利的目光投向他：“你笑什么？如果你能行請自便？”

        那天蘭堂先生及時趕到鐳缽街，他們才得以將中原控制住。五島承認，對上中原中也，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攻擊。

        中原能操控所有碰到他身體東西的重力，再加上怪物般的體術，也許偷襲還可以，正面上勝算幾乎沒有。

        蘭堂同樣擔心首領的安慰，但森鷗外只是說：“沒關系，我自有打算。”

        “遵命。”蘭堂只得收起異能。他剛離開房間，中原就插著口袋翹起了二郎腿。

        「他也知道自己是這間房里最強的。真讓人不愉快。」

        五島真弓站在森鷗外身后，桔梗色的貓眼緊盯著座位上的少年。

        “別緊張，真弓。”森鷗外笑著安撫她。

        森鷗外這么有底氣，是因為抓到了絕佳的人質。

        鶴見川東岸的據點是五島真弓所屬，她有段時間沒在橫濱出現，幾個「羊」的成員以為警備松懈去偷酒，結果被抓了正著。

        憑這一點，森鷗外順利讓中原答應下合作的事情，甚至是與跟他不對盤的太宰治合作。

        離開時中原滿心煩躁郁悶，他是「羊」的首領，卻被同為首領的森鷗外脅迫。這讓中原有種「羊」的名聲砸在他手里的感覺。

        中原跟太宰治一前一后出來，那個銀發小鬼還留在里面，在跟森鷗外兩個人說話。

        “……抓到了人質為什么不早說？地板被弄成這個樣子。”

        “啊呀，但是我也沒想到中也君這么暴躁……”

        “這個月組織已經赤字了，而且林太郎從沒給我發過薪水。”

        “真弓醬！”森鷗外的聲音里飽含悲傷和難以置信：“你以前從來不這樣子的！”

        ……

        首領辦公室的門關上，隔斷了少女與男人的對話。

        與面對他們時不同，港口mafia的首領跟那個銀發小鬼獨處時的態度簡直稱得上「溺愛」。

        “喂，那個小鬼到底是什么人？”中原思考了一路，好奇心快炸了，甚至為此去問他不喜歡的太宰：“她是異能力者嗎？”

        “「她」？啊，你是說五島？”太宰笑瞇瞇的，“五島是魔法少女哦~”

        “你這家伙！”中原覺得又被耍了，氣得飛起來踹太宰。

        “是真的哦，”太宰輕巧地躲過去落在地上，眸光深沉：“硬要說的話，她也就比我們多擁有一百倍森先生的信任吧。”

        太宰道：“說不定，她現在正在哪里監視我們呢。”

        「看吧，這就是我討厭聰明人的原因。」

        房梁上的五島想。

        「荒霸吐」事件結束得很快，起碼比五島預想得要快。

        「本來以為要花上幾天，不用藏那么久真是太好了，我不太擅長這種任務。」

        「就是飯菜有點可惜了……趁他們都走之后溜回來吃吧。」

        依依不舍看了眼閣樓上的蛋糕，五島真弓動作靈巧地從倉庫里溜了出去，沒發出一點聲響。

        要搶在其他人得知消息前，把蘭堂的遺物都拿到手。時間很緊。

        “……她走了。”

        燦爛耀眼的夕陽，太宰治迎著波光粼粼的海面，輕輕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哈？這里哪有其他人……”中原中也說著反應過來：“你說那個銀發小鬼？她真的在嗎？！”

        “我不是說過「她正在看著我們」嗎？中也果然理解不了人的語言啊~”

        “你不是說只是有可能嗎混蛋！”

        中原暴跳如雷，吼完這句話，他不確定地問：“銀、五島那家伙剛剛真的在嗎？”

        “是哦，看來是相當中意為你準備的蛋糕，一直在那附近呆著，”太宰抬起手，掌心是枚便攜定位顯示器，上面有個紅點在飛速移動：“現在應該是去向森先生匯報了吧。”

        中原中也沒說話。

        中原的反偵察能力相當強，說成「直覺」或「野性」也可以。對人的氣息很敏感，不可能出現被監視的情況，更別說被監視一天。

        “合作結束，拜拜中也，”太宰治一揮手，與他擦肩而過：“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但事實上，中原中也首先「重逢」的，是五島真弓。

        “這些是什么東西？”

        這是一塊在鄉下也遠離村莊的寂寥之地，擺列著數塊無名的墓碑。懸崖的另一邊是海，濃郁的海風像是把雜草和墓碑一起吹得凌亂歪斜。

        在發生「荒霸吐」事件后一個月，背叛了港口mafia的蘭堂被埋在了這里。

        「不，不是背叛。他或許根本沒有真正加入過港口mafia。」

        獨自一人死在異國，連葬身之所都是這樣寂寞的地方。中原中也懷著復雜的心情，以他特有的方式進行了「掃墓」。

        而后他在某塊懸崖邊上的石頭旁，意外發現了曾見過的銀發小鬼。

        “你是叫……五島，沒錯吧？”中原皺起眉，看著石面上被整齊排開的黑色物體：“你在這里干什么？”

        或許是這里獨特的氛圍，也或許是沒從五島身上發現任何攻擊的意圖。面對仍處于「敵對」的五島，中原發出語氣正常的問句。

        “森先生給我放了假，所以我和大家一起出來休息。”

        少女這么回答，中原注意到她沒穿黑色風衣，上身只是一件清爽的白襯衫，直順柔亮的銀發綁在腦后。

        “大家？”中原一下警惕起來，環顧四周，但無論用視線還是直覺，都沒發現其它人。

        中原充滿疑問的視線投向五島，對方只是搖搖頭，專心致志地看著面前那些黑漆漆的物體。

        「完全不符合重力規則的場景。」

        直到自己最沒說這話的資格，中原中也還是下意識想。

        用手帕墊著，五島面前是五枚形狀怪異的物體，中原從沒見過這種形狀的東西。像是紡錘、棗核一樣，但中部完全是圓形，莫名給人種子的感覺。

        這些東西正違背重力規則，用尖尖的尾部立在石頭上，穩得讓人懷疑是不是刺進去了。

        「仔細看的話，雖然形狀一樣，但每個都不相同。圓球的地方有各自獨特的花紋……」

        這個小小的奇異景象，讓中原不自由自主看得入了神。

        “這里風景很好，”他聽見五島的聲音：“如果可以的話，大家也想在這里永遠休息吧。”

        「大家」什么的……

        “這里明明只有我們兩個啊？”中原忍不住再次問道。

        幾乎就在同時，身后傳來第三個人的聲音：

        “總算找到你了，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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