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的要去東京嗎，五島？”

        □□大樓只有兩人的高層走廊里，中原中也這樣問五島：“為什么要去那里？”

        中原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橫濱。

        「東京以外全是鄉下」這種說法，中原雖然嗤之以鼻，但也不可抑制地對東京產生了好奇。

        “東京、到底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中原問道，他湛藍色的瞳孔很明亮，里面閃爍著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心。

        五島真弓轉過頭，平靜的貓眼回望著他。

        就在中原耳根有點燒起來的時候，少女說：

        “進入港口mafia后，你以后會有很多機會，去很多地方。”她的聲音很平和，轉回頭繼續走：“沖繩、札幌、北海道或者國外，你都會去的。”

        「不過凈是些累死人的工作。」

        “是、是嗎，聽起來還不錯。”中原聽不到五島的心聲，他心情好起來，幾乎忘記問話的初衷時，五島說：

        “要去東京，因為我做了夢。”

        在極少的睡眠時間里，五島真弓偶爾會做夢。

        被困在輪回里黑色長發的魔法少女，上位魔女無數次重啟的棋盤，謠傳著「能拯救魔法少女」的城市。

        這些都像是正在發生的事情，但夢到未來，還是第一次。

        她夢到了未來的東京。

        有名個子很高的金發男人，從公司辭職去做了一名咒術師。

        作為咒術師，他實力強得中規中矩，性格沉穩，周圍的人都非常依賴他，但親近的人很少。所以有時候獨自一人時，他會露出疲憊的神情，怔怔地看著某處發呆。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開始指導一名粉發、穿高專校服的少年。

        五島聽不到夢境里的人說話，只是覺得男人跟學生一起相處的時候很放松——像是將沉重的希望寄托出去了一樣。

        「這種毫無留戀的狀態，會引來死亡。」

        五島的想法應驗得很快。

        此后男人碰到了一個臉上滿是縫合痕跡的咒靈，應該很棘手，交戰了幾次都沒能將咒靈祓除。

        然后在某個滿地方，有很多咒靈也有很多人的地方，男人死了，那個咒靈給了他最后一擊。

        瀕死前，男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對趕來的少年說出了某句話。五島真弓同樣沒聽到，在夢境的最后，她只聽到了一個詞，是那個咒靈說的。

        它說：“靈魂。”

        「靈魂。」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后面，中原看著五島向空中伸出了手，憑空握住了什么。

        靈魂寶石從戒指形態變成卵形，靜靜躺在五島的手心里。

        中原敢說，世界上最昂貴的寶石也沒有眼前這顆來得好看。紫色寶石安放在金屬托槽上，內部永遠有光華色澤在不斷流動，僅僅看著就能感受到生命力。

        簡直……就像這顆石頭是活的一樣。

        “傷口，還在吧？”五島問。

        中原了然：“啊，你說之前那個，醫生說是還要一兩個月。”

        白瀨刺得很深，港口mafia的醫院解掉了毒藥，刺傷只能做好包扎等待愈合。中原不知道對方問這個干什么，就見五島走過來。

        “把傷口露出來。”

        “哦、——欸？你、你說什么！”一瞬間反應過來之后，中原中也下意識揪著衣領往后退了兩步。

        「本來還覺得相處之后人還算可以，結果竟然是這樣的人嗎？港口mafia里都是些什么人在高層啊！」

        中原中也頓生「前途堪憂」之感，見五島真弓還在往前走，他眼睛盯著五島，身上泛起操縱重力的紅光：“再不停下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氣態度都非常有力。

        但脖頸爆紅。

        “為什么？”見中原中也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五島站定，不解地歪了歪頭：“傷口不愈合的話，會影響你的行動能力的。”

        「畢竟你馬上要代替我開始加班連軸轉了。」

        「說起來正常人是要睡覺吃飯的吧？那他豈不是很辛苦？」

        「真可憐，我多少還是幫點忙吧。」

        以上是五島的全部心理活動。

        中原中也不知道。聽了五島的話，他猶疑地問道：“你要幫我治療？”

        五島真弓點點頭。

        中原中也這才半信半疑地放棄防備的姿勢，將身上的西裝馬甲和襯衫一同撩起來，露出傷處。新傷不久，也就是兩三天的功夫，只有中原生命力這么強，已經能下床活蹦亂跳了。

        但繁瑣的手續活動辦下來，繃帶上還是泛起血色。

        五島真弓將靈魂寶石放在靠近傷口的地方。這個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能聞到銀發上淡淡洗發香波的氣味。

        中原有點不自在，刻意問道：“你還能夠治愈傷口？你的異能力到底是什么……”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五島的動作吸引。

        隨著那塊奇怪寶石的靠近，傷處的疼痛被緩解，取而代之的是仿佛浸泡在溫水里的舒適感。

        寶石里流動的東西散發出奇異的光芒，澄澈而漂亮。不過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中原就聽到五島說：“好了。”

        “這么快？”

        五島：“嗯。”

        中原試探著在傷口的地方按了兩下，肌膚隔著繃帶傳來熟悉的觸感。他三兩下將繃帶拆掉，露出光潔的皮膚，簡直就像傷口從沒出現過一樣。

        這下可幫大忙了，誰也不喜歡受傷的虛弱感，尤其是好動的少年人。

        中原高興道：“多謝了。”

        五島點點頭，輕輕握住那塊寶石——中原總覺得這塊石頭的顏色比剛才渾濁了一點，再伸手時寶石又憑空消失了。

        “工作加油。”五島以前輩的姿態傳授經驗：“當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就告訴自己「沒有加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啊？噢，哦，謝謝？”中原一愣。

        等他明白這句話什么意思的時候，為時已晚。

        五島在那第二天，就去了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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