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法太模糊了。

        還有她講起年齡時的態度，魔法少女不也都是從現實的女孩里挑選的嗎？怎么也不該是這么一幅樣子。

        “因為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唯獨這個問題她回答的很快，“我應該是、更高的存在的一部分……但被那個世界給吐出來了。就像挑走牛丼蓋飯的蔥一樣，被挑出來了。”她特意補充了了一句，生怕吉野不懂一樣。

        吉野順平：“……是、是嗎。”

        他確實沒太聽懂這沒有前因后果的形容。不過交談下來發現，這大概是記憶缺失導致的。對方的記憶很不完整，不光是怎么出現在他的學校，就連自己的名字她也記不全，只記得姓是「五島」。直接導致了她的行為片段化，邏輯很奇怪。

        比如五島一直說有緊迫的事情需要做，目的性很強地沖到校門口，但在校門口觀察了半天，最后卻不認識路。對此她是這么解釋的：

        “東京所有區的地圖我背過，但是對不上。”

        「這實在是……電波？」

        一般不會有人背地圖的吧？吉野順平開始以為聽錯了，可看看對方的表情，絕望地發現她是認真的。

        “那……”吉野拿捏著措辭措辭，從基本需求入手：“這樣一時半會找不到你要找的人吧？你今晚睡哪里？怎么吃東西？”

        “魔法少女不需要休息也不用吃東西。”

        吉野順平：“不，沒有這種設定。”

        放學時間過去了一會兒，學校不少社團正在活動中。他們兩個人長久駐足在校門口，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吉野順平本性內向，不習慣這么被矚目。

        在他看來，五島說的話實在是莫名其妙，本著謹慎小心的原則最好放著不管。可對方畢竟幫助了他，為人的品行怎么也無法讓他放任五島露宿街頭。

        幸好那天吉野的母親加班沒回來，他給五島提供了飯菜和住所，成為了類似“補給點”的存在。

        性格原因，吉野順平的朋友不多。他在接觸生人時總是敏感而小心翼翼的，一點小事會在意很久，一點小小的溫柔也會開心很久。猜測他人的喜惡耗費了太多精力，這種性格并不太適合社交。

        而五島不管是什么都會直接說出來，看她毫無感情的臉也不會再有費力琢磨他人內心的煩惱。雖然偶爾會被問得下不來臺，但總體相處起來很舒心。

        她白天似乎一直在東京各個區地毯式搜尋，試圖回憶起要保護的對象究竟是誰。等到晚上才去敲順平家的窗戶，簡單說一下白天的事情。

        東京是個大都市，人口多，每天吞吐量都大得驚人。五島的行動力很強，有條理地將東京二十三個區劃分成許多小塊，每天按照計劃搜尋。吉野順平總感覺她身上有股后天訓練出的軍人氣質，不太像魔法少女。外表雖然是高中女生的樣子，在常識上卻會暴露無知。

        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不過順平喜歡跟她待在一起，這會讓他忘卻校園里那些欺凌與侮辱，覺得自己能夠獨立，起碼在生活上可以幫助他人，有種被人信賴的感覺。

        因此他竭盡所能地幫五島回想要找的人。

        「等她做完要做的事情，我們說不定可以成為朋友。」

        吉野是這么想的。

        就在翹課去電影院的前一天晚上，五島曾對他說：“我好像記起來，那個人是一名咒術師。”

        吉野順平很茫然：“「咒術師」，是什么？”

        坐在窗框上的五島歪歪頭：“魔法師……之類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都是一臉困惑。

        因此在影院見到那三具怪異的尸體時，吉野順平腦子里緊接著冒出一個念頭。

        「這是人類能做出來的事情嗎？如果不是人類的話——」

        “你是咒術師嗎？”

        “我？咒術師？”

        真人站在電源控制箱前，怔楞了兩秒，非常夸張地大笑起來，似乎聽見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話。那張布滿針線縫補痕跡的面孔因為笑容扭曲起來，顯出幾分猙獰可怖。

        吉野順平惶然看著他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青春期少年或多或少有中二病傾向，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是被選中的。就像換一個成年人處在順平的位置，在看見扭曲的尸體時就嚇得報警，絕不會追上來。

        “不哦，我是咒靈，是咒術師要祓除的存在。”真人笑夠了，毫不在意地揭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你追上來是為了那三個人嗎？他們對你很特殊？”

        「他們對你很特殊？」

        一瞬間，吉野順平的額角又傳來隱痛，他甚至神經質地聞到了香煙燙熟皮肉的味道，手不由自主地按向額頭，觸摸到完好的皮膚時，他才回過神來。

        「對了，那些傷疤小五已經幫我治好了。」

        「但是……」

        「還是好疼啊。」

        真人笑嘻嘻地站在原地看他，吉野緩緩地放下手來：

        “我能做到像你一樣的事情嗎？”

        “伊地知先生，也是高專畢業的吧？”向吉野順平家行進的途中，虎杖悠仁這么問。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他興奮地往前座湊，刻意壓低聲音擺足架勢：“那您知道七海先生上學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嗎？”

        五條老師說「可愛」，到底是怎么個可愛法？虎杖好奇的是這個。

        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伊地知還是回答：“實力很強，為人嚴肅認真的可靠前輩。”

        “這不是跟現在沒什么兩樣嗎？”虎杖有點失望地坐回去。

        “我入學時七海先生比現在還要嚴肅，很容易讓人誤會。”伊地知努力回想。

        伊地知入學不久，二年生就只剩下七海一個人，總是獨來獨往。遠超平均水準的身高、金發再加上陰郁的表情，一副不好親近的不良少年的樣子。

        “一度有傳言說，七海先生和橫濱的□□有聯系來著。”

        這條雖然讓虎杖也很震驚，但他感興趣的話題不是這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女朋友啊之類的，有嗎？”

        “這個應該……沒有吧？”伊地知回想了下，對虎杖笑笑：“當時發生了很多事情，沒什么接觸的機會——啊，到了。”

        快速結束談話，伊地知停下車：“按之前說好的行動。”

        吉野順平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這幾天他也在煩惱著。他向五島隱瞞了和真人來往的事，在面對五島時總是克制不住地有些心虛。五島常識匱乏，對人的情緒卻很敏感，她好像覺察到了順平的隱瞞，這幾天都沒怎么出現。

        吉野順平有點不是滋味，五島是他這么久以來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可是轉念一想。

        「小五要保護的咒術師，和真人先生應該是敵對的吧……」

        對無條件支持他的真人，吉野順平不希望雙方演變成敵對的局面。

        事實上，吉野順平的反偵察做得太差了。十幾分鐘前，他從地下排水口出來的時候，五島已經在附近隱蔽多時了。

        對方不主動提起的事情，即便追問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會撒謊。既然刻意不告訴她，那么應該是與她相關的事情。

        五島綜合判斷之后，決定自己來跟蹤確認。

        目送吉野順平離開，五島真弓悄悄潛入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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