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所的門口除了掛牌，就一扇雙開木門往外開著，從外看毫不起眼，里面卻沿著兩邊又打通了兩間屋，進門就能感到別有洞天。這會兒剛開門，現(xiàn)下正人擠人等著經(jīng)理拿話筒喊報價，吵吵嚷嚷得熱火朝天。

        向晨霜拉著陸栩使勁往柜臺擠，還沒擠到位置就聽到經(jīng)理大聲喊報價，“短虹電視，今日7塊！短虹電視，今日7塊！短虹電視，今日7塊！”

        人太多了，向晨霜邊擠邊偏頭跟陸栩說話，“今天短虹七塊，咱能買多少支啊？”

        陸栩左手被向晨霜緊緊拉著，右手圍住向晨霜，飛快地算出答案，“714支。”

        “那湊個整，買700支得了。”

        “看你。”

        好不容易擠到柜臺，開戶、填交易單、點錢，一系列事情搞完再擠出交易所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兩點了。

        把交易單仔細地折好放進口袋，向晨霜甩了甩擠得發(fā)酸的胳膊，露出燦爛的笑容，“終于搞定了，老向的身份證揣兜里我都有點發(fā)慌。”

        陸栩表情放松地看著向晨霜，雙手插兜沒說話。

        “栩哥，你放心，這回要是再賠了，我就把自己賣了還你錢。”

        不用賣，把你自己賠我就行。

        陸栩心里翻滾了好幾遍這句話，到底還是沒開口。

        “事情搞定了就回學校吧，兩點了，已經(jīng)上課了，你說過要認真學習的。”

        向晨霜哼唧了兩聲才回答，“好吧。”

        兩人趕回教室時，第一節(jié)課已經(jīng)上了一半，更不幸的是，這節(jié)課還是向晨霜最怕的數(shù)學課。

        數(shù)學老師劉老師，和趙女士年紀差不多，操/著一口正宗的女中音，可惜女中音五音不全只能屈才用來講數(shù)學。

        看著杵在教室門口喊報告的兩人，劉老師嘖了一聲，抽了抽眼睛，擼起袖子，“進來啊，還要我請？”

        在講臺上一堆課件中找出他們的試卷遞給他們，“拿著試卷，你倆自己站后邊兒去。”

        向晨霜眼尖地瞥見小胖的試卷也埋在課件里，被劉老師一起抽出來擺在一邊，再偏頭一看門口小胖的座位，果然空空如也，有些擔心。

        老老實實地在后邊站了半天，直到快下課了，小胖才挎著包一臉惴惴地姍姍來遲。

        女中音帶著些怒氣拔高聲音，“喲，你這又是什么情況啊？這課不想上了是吧？行，明天叫你爸來跟我申請一下，以后數(shù)學課都不上了！還有后邊那兩個，你們是不是也不想上了？”

        越說越氣，眼見劉女士就要擴大交戰(zhàn)區(qū)，下課鈴及時響了起來。

        劉女士深吸一口氣，“你們?nèi)齻�，來我辦公室！”

        三人跟在劉女士身后往辦公室走，向晨霜開始竊竊私語，“胖，你咋回來得比我們還晚？那女生出啥事了么？”

        “沒，是我表哥從廣州回來了，他失戀了，我安慰安慰他順便玩了一會兒他帶回來的游戲機。”

        向晨霜詫異，“你姨夫沒管你？讓你玩得遲到？”

        “他去市里學習了，診所里就我表哥一個人，我去的時候他眼睛都是紅的，那女生的藥都是我表哥上的。”

        “這么悲傷的么？”

        走到走廊盡頭，進了辦公室，兩人瞬間收聲。

        劉女士放下手里的課件，拉開辦公桌后面的凳子坐下，環(huán)視了一圈三個人，“王曉銘你先說，為什么翹課？干嘛去了？”

        小胖沒出聲，向晨霜做出一臉委屈，盯著劉女士迅速開口，“劉老師，你這次真誤會我們了，我們仨中午見義勇為去了！”

        “那你們仨怎么沒在一起，隔了半節(jié)課才前后回教室？”

        劉女士對向晨霜那是又愛又狠，既喜歡他每科都排名前列，又恨他這個每科里不包括數(shù)學。

        “陸栩你說。”三人中，小胖半天不敢開口，向晨霜又說得太溜，劉女士理所當然地更相信看起來就很沉穩(wěn)的年級第一。

        “是真的，我們吃飯的時候偶遇同校女同學被社會青年圍堵，就去見義勇為了。”陸栩平鋪直敘。

        “那怎么你們?nèi)齻�不一起回來呢？”劉女士語氣和緩了許多。

        向晨霜再一次迅速開口，“王曉銘他姨夫家開診所的，我們讓王曉銘送女同學去姨夫診所上藥，我和陸栩就先回學校了。”

        “哦，那是老師誤會你們了，老師跟你們道個歉，你們沒受傷吧？”劉女士還是很講道理的。

        小胖還是第一次被老師道歉，有些新奇，膽子也長回了肚子里，“沒事劉老師，那幾個街溜子就只會欺軟怕硬，我們仨揍一頓后就老實了。”

        劉女士挑了挑眉，“打架你還挺驕傲？行了，下次早點解釋，見義勇為這種事還是要量力而行的，要學會向周圍的人求助知道嗎？”

        “這次事出有因，我就不找你們班主任張老師了，好了，你們回去吧，向晨霜留一下。”

        小胖和陸栩走出辦公室，也沒急著回教室，靠在辦公室門外的走廊等向晨霜。

        向晨霜有些心慌，心知肚明劉女士要談什么。

        果然，女中音不辨喜怒地在他耳邊響起，“向晨霜，18分啊，你是用腳做出來的么？”

        “你智商也沒問題啊，其他幾科你就沒一科低于一百三，我是真的很費解，除了你沒用心學我真找不到其他解釋了。”

        “五月了，向同學，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火都燒到眉毛了，咱還是稍微急一急好嗎？”

        “這次小測一道難題都沒有，全是基礎啊，你自己掂量掂量唄。”

        “滿分一百五，你甚至連零頭都考不到！”

        “看你跟陸栩關系那么好，你怎么就不跟人家學習學習呢？滿分不奢求，我們起碼及格行么？”

        劉女士苦口婆心，滿臉恨鐵不成鋼，向晨霜有口難言，總不能直接說自己看見數(shù)學就腦殼疼，那不得更氣人了？唯有恭恭敬敬，唯唯諾諾地不停嗯嗯嗯，啊啊啊，是是是，下次一定好好考。

        “別光給我嘴上答應，下個月三模，你自己定個目標吧！”

        “嗯嗯，呃，啊？目標啊，這、六十？”說完，向晨霜偷偷瞄了一眼劉女士。

        見她眉毛就要挑起來，又迅速改口，“九十？”

        劉女士終于放平眉毛，滿意地點點頭，“行，你自己說的啊，要是沒達到我下個月就親自跟你爸交流交流，回去吧。”

        邁出辦公室，小胖心疼地拍了拍向晨霜的肩，“霜兒，要不三模數(shù)學考試你請假吧，反正咱生長期吃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拉肚子也很正常。”

        向晨霜看了一眼旁邊陸栩變得嚴肅的表情，立馬表態(tài)，“胖，怎么能這樣呢？我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噫~其他科你說好好學習我還能相信，數(shù)學就算了吧，你考得還沒我四分之一多呢。”

        “嘖，這次我是認真的，胖，馬上高考了，再不學就真沒機會了。”

        “那你好好學吧，我媽正在給我找關系打算讓我進職業(yè)學院呢，我表哥去羊市燙個頭花了八十多，我媽覺得美容美發(fā)很有錢景。”

        “啊？什么頭值八十呀？”

        “說是什么天王同款，燙了就有女朋友。”

        “那表哥怎么還失戀了？”

        “不知道，今天放學去看看不，順便看看游戲機，我表哥這次帶回來的游戲機是真不錯，名字也霸氣就叫小霸王。”

        “他不去，要學習。”陸栩終于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兩人偏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對話。

        還沒走進教室，上課鈴就拉響了，向晨霜最后只來得及跟小胖說了句，“再說吧。”

        上課時，陸栩給向晨霜傳了張小紙條，每個字都剛勁有力，“放學后別走，我?guī)湍銖母咭粩?shù)學開始理理。”

        向晨霜長嘆一口氣，糾結(jié)地答應了，他當然也想學好數(shù)學，奈何腦殼是真疼啊。

        一想到下午要腦殼痛，向晨霜沒啥勁頭地熬過了三節(jié)課，要準備放學了，老張照例走進教室叨叨了半天學習的重要，時間的緊迫，然后發(fā)了兩張物理卷子。

        最后終于大手一揮宣布放學，臨了還加了一句，“陸栩來我辦公室，幫我改下昨天的隨堂小測。”

        向晨霜瞬間恢復元氣，離開趴了一下午的桌子，陸栩被老張占用了，他又可以了！

        小向同學在陸栩路過自己座位時趕緊抓住他的手，“栩哥，明天周六我直接去你家吧，今天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陸栩有些無奈，“好吧，你玩游戲別玩太晚。”

        “放心，我不玩游戲，我就是去參觀參觀八十塊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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