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晨霜和表哥回c市吃過午飯后都兩點多了，兩人又急匆匆地去中介鋪子找中介小哥。

        表哥這半個月找了十來個中介，大半都是不老實想騙錢的，其他幾個要么貪心要么手里沒房，好在表哥在廣州也混了幾年，錢沒賺到看人倒是學會了，選到最后只剩下一個姓申的小哥，小申哥果然靠譜，不辭辛勞地帶他跑了十多天。

        九十年代初，c市的街區黑老大們還十分猖獗，小申哥有個表叔就是混黑的小頭目，小申哥兩年前退伍后就積極配合國家掃黑，親自動手把表叔掃進牢里了。

        表叔武德充沛、交友廣闊，被他收過保護費的人最后全都變成了小申哥的人脈，c市的三教九流小申哥都能聽到點消息，復員回家正好沒工作索性就開了個中介鋪子。

        向晨霜和表哥到的時候，小申哥已經接完人回來了，正坐在店里整理房源資料，他個子不高，一張小圓臉還有點可愛，完全看不出是敢跟黑老大表叔硬剛的狠人。

        這會兒看到表哥就笑著開口問，“看完廠房了？還合適吧？”

        表哥嘆了口氣，“還是不行，村路太窄了不好運貨。”

        向晨霜從門邊搬了一條長凳，放在小申哥辦公桌前面跟表哥一起坐下，然后就聽表哥惆悵地跟小申哥講上午的情況。

        辦公桌上放著幾沓房源信息，向晨霜發現全是門面鋪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給陸栩買房加上入股玩具廠一共花了十五萬，現在他存折里還剩十萬左右，買個鋪子保值也不錯。

        見表哥說得沮喪，小申哥想了一會兒對他說，“要是想要交通便利的話，我手里還有一套房源，就在城北升仙湖旁邊，是木材廠十年前修的城北臨湖倉庫，倉庫房間修得很寬敞做廠房也行，雖然木材廠只售賣，但因為倉庫小價格倒是不貴。”

        升仙湖？是后世出名的那個升仙湖公園？小向同學有些意動，2022年的臨湖別墅可是舉國聞名的一房難求！這會兒玩具廠錢不夠，他可以自己買了再租給玩具廠啊！

        向晨霜抬頭，看著小申哥試探地問“不貴是多少錢呀？”

        “倉庫帶個小院總共四百二十平，畢竟升仙湖快出城區了，木材廠給的價是兩百四十五一平。”

        向晨霜拿起辦公桌上的大號計算器，加上中介費算了一通，到手得十萬零三千多了，自己的十萬塊預算不夠，但差的也不多，講講價希望還是很大的。

        放下計算器，小向同學誠懇地看著小申哥，“小申哥，你就直接講最低能拿到多少錢一平吧，我們都跑了半個月了，你也知道我們是誠心想買的。”

        小申哥思考了一陣，“價肯定是能再講講的，但具體能講到多少，我現在也不好說，木材廠今年虧空太多，急著賣房子給工人發工資，不止城北倉庫，城南和城西幾個倉庫都在賣，能講多少下來還得試試再說。”

        說完，他直接站起身，雷厲風行地抓起鑰匙對兩人說，“升仙湖不遠，我們還是先去看看房子吧。”

        向晨霜也想去看看，表哥沒有意見，兩人搭上小申哥的摩托車，風馳電掣十分鐘左右就到了目的地。

        升仙湖公園這會還沒影，湖水有一大半都處在城區外，周邊全是附近住戶的自建房，湖不大只是湖邊的形狀很蜿蜒，曲曲折折繞了好幾個彎，湖中央還有個十幾平的小島。

        倉庫在靠城區的一邊，大門外面就是省道，往前走十幾米就是四十八路公交車總站，交通的確很便利。

        名字雖然叫臨湖倉庫，但其實還隔著升仙湖一百多米，小倉庫的圍墻是灰色的混凝土水泥面，屋子只有六間，全是混泥土澆筑地墻面看上比上午看的酒廠廠房標準多了。

        大門旁邊有個十幾平的門衛室，隔著院子正對大門的是四間廠房，幾間房都面積不小，七十多平一間，房高五米，右邊還有間稍微小點的也有五十平。

        雖然現在是城郊，可二十年后升仙湖才剛出二環，沒遇見就算了，遇見了還不買那不是傻子么？向晨霜看過房子后就決定必須得拿下，不就差三千塊么，反正買下來后玩具廠還得給自己租金，提前拿出來湊湊不就得了？

        表哥也很滿意臨湖倉庫，幾個月前親手扛過二十五萬現金的他當然知道向晨霜有多富有，此時拉著向晨霜轉悠了一圈，把每個房間都規劃了一番，生怕向晨霜不買。

        “小霜，這四間大的我們分兩個出來做倉庫，一個放原料一個，剩下的兩個就是車間，右邊的小房間我們還能當辦公室呢！”

        表哥語氣高昂，“兩個車間我們最少都能招八十個工人了，算上咱倆，再招上會計銷售啥的，我們玩具廠也能算是百人大廠了！”

        小向同學雖然也對未來充滿憧憬，但暫時還沒被熱血沖昏大腦，能招八十多個工人雖然好，可是廠里這會可開不起那么多人的工資，就玩具廠十萬塊那點資金連五十個工人的生產原料都不一定供得起。

        更何況這廠房原本就只是個倉庫，木材廠甚至連廁所都沒修，原來守倉庫的工人上廁所還要去旁邊鄰居家借用，廠房要是買下來的話，第一件事就得是修廁所！

        逛完一圈，三人最后回到大門口，向晨霜看著旁邊門衛室里空蕩蕩地連把凳子都沒有，對木材廠的財政危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當初買新麗小區的房子時，人家賣家還送了好幾樣大家具呢，看來倉庫的價格還能壓下去挺多。

        表哥還沉浸在百人大廠的美夢中，轉頭問小申哥，“小申哥，招工人能找你么？”

        小申哥笑著回答，“可以啊，只要不違法，我什么中介都做的。”

        他拍了拍表哥的肩繼續說，“這房子還不錯吧？你們要是確定要買，我晚上就去找木材廠財務室主任吃飯問問底價，對了，你們能接受的最高價是多少？”

        表哥沒回答，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向晨霜，小申哥也順著他的目光一起看過去。

        小向同學挑眉，“最高二百三十五一平！這都是我們的良心價了，小申哥你看著倉庫里連個廁所都沒有，算上之后修廁所、修食堂和修宿舍的錢怎么都得一萬塊往上了！”

        小申哥心里也知道這個情況，“話是這樣沒錯，但人家原本也只是個倉庫嘛，沒廁所這些也正常。”

        他看了一圈倉庫，最后視線停在旁邊的門衛室，沉吟了一會才說，“你們門衛也得招人吧？我叔在h省修電塔左手食指被砸斷了，但他腿腳麻利也是個退伍兵，你們的門衛要是招他，我能幫你們壓到二百三一平！”

        反正招人也要找小申哥，只要人品過得去就行，向晨霜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但是他答應了還不行，未成年人購買房屋得法定監護人代為辦理，向晨霜當然不能回a縣找向老爸去，難不成告訴他，他的好大兒這回真出息了，不知道在哪搞了十萬塊買了個廠房？

        錢怎么賺的？什么時候賺的？為什么要買廠房？哪一個都是致命問題，小向同學可不想上大學了還挨揍，直接繞過向老爸回省大去找他栩哥了，反正上回已經買過房，一回生二回熟，不找熟客陸栩還能找非主流小胖么？

        小申哥動作很快，第二天就告訴表哥價格談成了，通知兩天后直接去房管局交易。

        向晨霜在交易的前一天趕回省大，連校門都沒進，下了公交車就直奔新麗小區，他自己都不知道才兩天不見就這么想念陸栩、的身份證了。

        單元樓下的木芙蓉周圍已經圍起了一圈籬笆，用麻繩編成排的木棍把木芙蓉與其它灌木隔開，籬笆只有一米高，但編得很細密。

        小向同學第一萬次在心里感嘆他栩哥靠譜，想起自己上次跟陸栩分別時好勝心上頭使大勁嘬的那一口，也不知道嘬疼沒，頓時有些后悔，他應該嘬自己手背的，都是被隔壁幾對小情侶氣的沒反應過來！

        熟門熟路地上了三樓，向晨霜掏出鑰匙開門，鑰匙剛插進鎖孔門就自己打開了。

        開門的人剛洗完頭，開門時左手還拿著干毛巾搭在頭上擦，棱角分明的右臉上有個紅印子大剌剌地提醒來人前天晚上發生了什么，向晨霜有些訕訕，“上午好啊栩哥，這會兒沒課？”

        陸栩冷靜了兩天，早就清楚自己不過是工具人，向晨霜就沒長那根筋，但親過自己的那張嘴就在眼前開開合合，他一時間還是有些不自然，臉上泛起薄紅，但常年保持的面無表情習慣性崩得十分完美，開口的語氣也控制得很淡然，“沒課，進來吧。”

        向晨霜進屋后直接反客為主，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陸栩到了杯水，“謝謝啊栩哥，樓下的籬笆編得太好了，我還說過幾天來跟你一起編呢，沒想到你動作這么快。”

        向晨霜打開話匣子說起來，陸栩終于放松了些，“昨天沒課就編了，你現在過來有什么事么？跟小胖表哥看好廠房了？”

        昨天人家才幫自己編了籬笆，今天就又來找人家幫忙，向晨霜沒好意思直接說，先談感情迂回一下，“沒事也能來找你呀，栩哥，我對你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陸栩很清醒，平時沒事的時候向晨霜可能會想起找自己，但只要搞起事業他陸栩就是路人甲，除非事業遇到阻礙需要他幫忙，他這個路人甲才能升級成栩哥。

        放下剛喝了一口的水，陸栩似笑非笑地看著向晨霜，“哦？沒事的話那我馬上就回學校了，待會有節課，你是一起回學校還是呆在這里等我晚上回來？”

        小向同學今天還得趕回城北，明天就要交易了，他可等不了陸栩到晚上，“嘿嘿，栩哥你比我親爸還懂我了，我還真有件小事。”

        瞄了一眼陸栩才繼續說，“就是廠房嘛，租不到合適的，我打算在城北買一個小倉庫當廠房，但是你知道的，我身份證年齡不夠，那個、我們上次買這個房子不是用的你的身份證嘛，掛別人身份證我也不放心，只有栩哥你能幫我了。”

        陸栩挑眉，“不需要我本人在現場么？”

        “不用，我們找的中介很厲害的，只要有身份證他就能幫我們辦好。”向晨霜生怕耽誤陸栩上課，答得飛快。

        陸栩邊聽他說邊轉身進書房，翻出身份證遞給他，“拿去吧，也別謝了，你要真能想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向晨霜接過身份證，嘴甜地回答，“那可不行，想我栩哥必須的，感謝也是必須的！”

        說完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就是不想老向都得想你呀，唉，老向都沒栩哥你信任我。”

        陸栩生怕向晨霜又叫自己爸爸，拎起沙發上的書包，背上就往外走，“行了，不耽誤向廠長了，我先去上課了，你休息會就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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