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7章 朝廷開院
“是這味!”
胡奇和向長松同時指著師弟大笑起來,笑的肆無忌憚。
夜風颼颼,圍墻上旌旗鼓動,樓宇下的橙黃燈籠搖晃,光亮閃爍。
梁渠相對暢笑。
三人之外的學徒不明所以,可見平日嚴厲的胡師兄、向師兄們如此開懷,生出幾分不真切來,感染之下也咧開了嘴。
月光燈火交織。
人影憧憧。
憧憧中帶憧憬。
向長松用力箍住梁渠脖頸:“頓悟之事,只有從師弟你嘴里說出來,才會像吃了頓家常便飯!”
“再等六年,不,五年吧。”胡奇一本正經地提建議,“咱們讓師父把武院重搬一回,花上點銀子,讓梁師弟再頓悟一回,這買賣,我看是劃算的。”
“有理!”向長松舉雙手支持。
“再十年也沒什么用。”梁渠止住笑容,抬頭望月,“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我又沒在淮陰武院里站過樁,同幾位師兄們學過武,再怎么搬又有什么用呢?”
“倒是。”
向長松放開梁渠。
三人兀得生出幾分意興闌珊。
悲傷?
不是悲傷。
興許便是緬懷吧?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走!頭一回來,本師兄抽個空,領小師弟來看看咱們的新武院!遙想當年那也是我領的你。”
“師兄現在仍領?”
“不領了。”向長松搖頭,“以前一期攏共三四十人個,兩三天來不了一個新人,閑坐無事才領,如今一天能有十幾個報名,武院又大,哪還有功夫,也只有師弟你才能有這個待遇。”
“倒是受寵若驚。”梁渠回望腳下生根,不肯離走的學徒,“天太晚了,大家別站著了,都吃飯去吧,回家的回家,住宿的住宿,放心,此后三天我都會來,不用急一時半刻。”
“三天?”前頭學徒精神一振,“興義伯此話當真?”
“當真!”
“蕪湖!”
歡呼如潮。
確定有機會再見,熙熙攘攘的人群作鳥獸散。
胡奇、向長松失笑搖頭,抓起地上裝尖刺的布袋,領著梁渠沿廊道環繞武院行走,指點江山。
“咱們武院和武館大相徑庭了,現如今什么都有,旁的不說,馬廄,五個大,一個小,攏共六個,能塞一百多匹大馬,前后又有五個演武場,兩大三小。
武院后頭快四十個四方大院,留給學生住宿,一個大院四個廂房,多的上下鋪能住五十號人,少的十六號,食堂專門燒飯的伙夫有二十五個,雜工二十五個,一天有五頓窗口,加起來便五十號人。
你是不知道,全半大小子,能吃會拉。院子里每個廂房的廁桶不夠用,光公廁,附近便有十個。挑糞的一天要來三趟,不來,要不了三天就會漫出來。”
“哈哈哈。”
梁渠沒忍住笑。
一千多號人,常住的便有七八百,吃喝拉撒,后勤供應,管理起來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事。
吃飯、燒水、送柴、打掃、洗衣,光干這些粗活的便要數百號人,一個月工錢和食物損耗不下上千兩,此外更有藥浴、伙食費、跌打損傷……
換成以前千把號人的義興市,算他一半壯丁,也就五百,全鄉的就業問題全都能給解決嘍。
“咦,咱們院里還有藥堂?”
梁渠指向武院內的小屋。
小屋左邊掛著長春醫館的豎匾,兩個衫布小廝拿著戥子忙碌其中。
“對,長春醫院的小店,直接開在咱們里面,里頭有不少常見活氣血的藥材,有的學徒用咱們武館的不夠,還要自己開小灶,你養出來的黑斑蛙、金線水蛭,今年不少全送到咱們這里來。
平日有體弱的學徒受了寒,無不從這里取藥,另外武院里的伙計,有什么小毛小病全不用去外頭尋大夫,咱們里頭算成本價。”
“有沒有人打架?”
“有!怎么沒有,一個月能來好幾次,十回九回見血,根本管不住。”提到這個,向長松腦子便發脹。
“我猜也是。”
“打架算小事。”胡奇開口。
“小事?莫不是鬧出了人命?”
“嘿,師弟你猜得真準,就是差點鬧出人命!上個月,有個男學徒把女學徒拉到了自己小院,一個十六、一個十五,要不是有人跑來通風報信,屋子里衣服都快脫光了,那次魂差點給我嚇飛!”
向長松一臉驚魂未定。
梁渠差點讓口水嗆到:“后來呢?”
武院里肯定沒什么不準早戀的說法,可戀歸戀,未定親,絕對不能出格。
“后來沒敢讓他們繼續學,讓父母領回去了,不知道怎么搞,聽說是準備定親……”
“怪哉。”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瑣事。
所謂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尤其青春躁動,個中八卦比以前的小武館精彩的多。
令人大開眼界。
“我來時見湖心有豎梅花樁?莫不是練水戰?”
“師弟記不記得咱們以前教什么?”
“記得,猿、虎、鶴三門拳法,我和立波學的都是猿拳,陳杰昌學的虎拳。”
“當年只啟蒙,了不起培養到二三關,現在不一樣,四關乃至奔馬咱們武館全教,啟蒙拳法三種擴展成了七種,覆蓋性更廣。
除開老三樣,又有蛇、螳螂、熊、馬四種,后面又有鯨息行氣法等等,水下修行有奇效,除開功法,包括八、九品武學,也就是下乘下等和中等,全教。
武學里頭有近一半的水戰武學,這也是為什么武院要搬到鱘魚洞來,湖小,不容易出事。”
梁渠了然。
不同地方的人,習武傾向肯定不同。
北方多大開大合,典型的是滄州,南方多水戰。
有兩門水下技法傍身,去河泊所“應聘”都可容易些。
“忙的過來么?”
“忙不過來,天天心力交瘁,幾百人的住宿一大堆破事,這個要換,那個要改,現在卓師姐、曹師兄都打算過來幫忙,咱們武館如今流水也大,半年一次的武院大比還有人捐錢呢,馬上十二月,今年第二次大比。”
“徐師兄呢?他不很閑嗎?”
“徐師兄本來就在啊!多少年了。”
“啊?”
“師弟你來時,我和胡師兄境界也不算太高,沒學兩年,當時武館便是徐師兄一個人帶,我們兩個四關之后,徐師兄當了甩手掌柜而已,你以前的槍法不正是徐師兄教的?”
梁渠捏住眉心。
“我單以為是親傳師兄弟的緣故,徐師兄又會用槍……”
“哈哈哈,一部分原因吧,徐師兄是四師兄,到他為止,師父便不再多教,單單傳法,或上乘武學,或萬勝抱元。
平日里的喂招、對練什么,全是前頭的師兄帶后頭的師弟,師父是院里的山長,徐師兄便是堂長,我和胡師兄是教習,是講書……”
月下閑談,人影重疊交錯。
三人聊了許多。
梁渠踏在黃土夯實的演武場上,昔日胡奇同他對練,也是在這樣的場地上,他第一次知曉武者之“本”。
如今演武場更大,更闊。
鞋尖捻了捻沙土,踢飛碎石。
“師兄,能不能把武院的發展模式寫上一份冊頁送給我?”
“師弟拿來……”
“腦子里有點想法,匯報上去,說不定能撈兩個功勞。”
梁渠簡單闡述思路。
“讓朝廷開武院?”向長松皺眉,“不太實際吧?且不說地方府衙撥款,哪來那么多人手呢?好處在哪?”
“所以不辦小的,辦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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