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制造輪回眼的進度暫時僵持不動，與因陀羅查克拉轉世關系不錯的宇智波佑一即將前往動蕩的雷之國，黑絕就想著跟過去做些手腳，看看能不能讓那雙眼睛再起些變化。

        新建成的忍者駐地。

        “‘艾’大人，四楓院夫人來了。”

        雷之國的最強忍者，稱之為“艾”。

        現任的艾三十多歲，對于忍者來說，已經不年輕了，他有雷之國常見的棕黑色皮膚，留著形狀獨特的胡子，忍者的身份讓他的臉上已經有了一些深深的皺紋。

        “哦，快請進來。”艾聽到得救一般地從文件堆里面抬頭。

        “很辛苦啊，情況如何？”

        “哈哈，好得很。基地里已經十天沒再發生仇殺的事情，昨天只有三起街上斗毆，傷的都不重。”艾晃晃膀子，跟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說：“就是這些絮絮叨叨的東西都合在了一起，太累人了點。”

        佳子不是可愛型的長相，但在這位肌肉爆棚的典型雷之國忍者身前，也顯得嬌小可愛起來。

        “各處正式人員的票選和考核已經結束了，但我想著他們上手前是要亂上一陣的，還是得你來擔著。”佳子規矩地坐在了藤椅上。

        “夫人是為了那份報告吧？”

        “這都猜到了。”佳子面上笑瞇瞇地，心里卻有點擔心。

        剛剛粘合起來的忍者軍就像是一臺吱吱呀呀的試作機，勉強運行起來。

        艾提到的報告，就是雷之國忍者軍隊對內閣提交的第一份匯總——關于這次雷之國忍者的整合中發現的他國委派忍者，這只是梳理出來的第一批名單。

        在習慣刀劍對文書還有些苦手的艾看來，真是巨大的成就。

        “還有多少？”佳子問道。

        從各個家族抽調出來不久的管理層忙得冒煙，幾乎每件事都要艾親自批示，他可以說爛熟于心：“下一批會先統計那些已經交代的人，都是活的，應該是五十多個，和這次差不多。”

        艾不得不強調，活的。那些死人先放一放，算是一種工作方法的進步。

        五十一人，是第一批名單。

        九人投降，五人被他們趕了回去，剩下的三十七個人……已經埋在了雷之國的土地里。

        報告附帶了每個人的詳情——有人在雷之國屠戮村莊，處死了；有人嘴巴太嚴，審訊的時候死了；有的帶回來傷勢太重，沒了；有些抓住機會結果了自己；還有反擊守衛被殺的……

        包括三名宇智波組成的小隊，一名似乎是叫宇智波佑一的青年忍者在刺毀了兩名重傷同伴和自己的眼睛后，自盡。

        很少看見“宇智波”這個詞語的佳子，在這時看到團扇族徽，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拋開這些她難以決定的事不談，這些人凡是能確定身份的，都是大族忍者，或者小有名氣的浪忍。那些只會些蹩腳忍術的，像是佳子這般水平，都不會被算進去。

        好歹要算是個“忍者”。

        事前開會時奈良達也的雄辯說服了佳子。

        負責安撫各地大臣的佳子同樣“手忙腳亂”，無從知曉他們是否按照新的規定處理。

        就算事前做了所有能想象到的準備，真正推行下去的時候，永遠有讓人崩潰的新狀況出現。佳子上輩子沒機會，這輩子倒是深切體會到了“發展就是用新問題，去取代舊問題”。

        但她還是來了一趟有艾坐鎮的忍者基地，既是不放心“新手上路”的忍者們，也是對這份報告有些想法，不知道該和誰說。

        “我說了……可能有些可笑，你想笑就笑，不要憋著。”

        佳子覺得艾大叔人看著兇，其實真的很兇，卻是這個世界難得能理解她的人。

        “投降、還有拒絕的人，怎么……這么少。”

        已經在這個殘酷世界生活了二十一年的佳子當然知道自己的話有多么天真，但她就是不能理解。

        在她的強烈主張，還有艾的支持下，雷之國這次對可疑的外國忍者的處理政策可以說非常溫和。

        說清來路，只要在雷之國沒有作惡，配合新的注冊忍者把自己的情況交代清楚，就可以哪里來的回哪了。

        要是想留下，也可以，投降。經過甄別，你就是雷之國的預備役忍者了。

        優待俘虜的政策在忍界可以說聞所未聞，隔壁火之國的千手和宇智波之間更是奉行一個不留的主旨，就算是孩子也要殺光。

        雷之國選擇編入忍者軍的忍者也感到驚訝。

        把他們彌合起來時也算是鐵血手腕的四楓院夫人，還有殺人無數才得到“艾”這個名字的現任雷之國最強忍者，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們充滿懷疑，但還是執行著命令。

        顯然，效果并不明顯。

        所以是這兩年志得意滿的四楓院夫人以為自己魅力無邊，引得外來的忍者都想要投靠了嗎？還是年紀漸大的艾變得心慈手軟了起來？

        “很多人轉不過彎來，但起碼在我們內部是有成效的。”艾對此倒是很樂觀。

        說來可笑，那些人的猜測并不完全錯誤，殺了一輩子人的艾真的認為忍者世界的斗爭太過于殘酷。

        為了別人的事情，或者一些錢財，為之付出血淋淋的生命，然后讓自己的家人再去復仇，又是更多的生命白白消耗。

        這不值得。

        他不僅僅是為了登朝入閣的地位，兩年前佳子關于降低忍者戰斗“烈度”的說法確實說服了他，就是這樣可笑的仁慈讓他全力支持佳子。

        “那是因為我們下手夠狠。”佳子回答。

        或許在艾看來，兩件事都是佳子在履行承諾，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佳子并不認為這兩件是一個性質。

        止私斗、獎公戰。在這個雖有忍術但尚且屬于古代的世界，老秦人的法子，她抄起來難度相對較小。但“不虐待俘虜”這個取勝利器，或許對這個世界跨步還是大了一點。

        “你想做的不止這些吧，你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嗎？”艾有些擔心地問道。

        全程參與的艾其實也能看出來一些端倪，畢竟這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是從深宮里拼出來的，心思并不單蠢，不會為了他這個盛年將盡之人的愿望如此大動干戈。

        禁止私斗，卻對對外的戰斗設置了授官授爵的通天大道。

        還讓自己向火之國布置密探。

        “猜出來了啊……”佳子思考了一會兒，卻講起來故事：“你聽過輝夜姬的傳說嗎？”

        藏在地下的黑絕聽到這個詞，反射性地豎起來耳朵。

        這趟雷之國之行，他還沒出手宇智波佑一就死了，效果不冷不熱，挫敗地黑絕干脆來聽聽搞出幺蛾子的這群人到底是什么算盤。

        畢竟救母救了一千年，到處聽八卦的時間其實比干活的時間長。

        “忍者又不是假人，小時候也會聽故事的。”艾樂呵呵地端了杯茶。

        佳子暗笑，她當然知道，這個故事還是自己這輩子的忍者父親講給她的：“卯之女神從月宮降臨大地，幫助祖之國的國王平定亂世。

        愛著人類的輝夜姬看到人類生活充滿苦難，用盡心思安排人類的生活，叫他們要按時耕作，要幫助家人，要建造安居之所，從此人類不再食不果腹、不再居無定所。

        月亮的神女很滿意，但是她做了太多，就疲憊地又回到月亮上去了。

        但只要在她的注視下，人間就按照她的安排永遠和平安寧”

        “如果我還沒老糊涂的話，好像結局是人類背叛了神女。”艾覺得故事怪怪的。

        而且真的有中間那些內容嗎？

        看著佳子說的信誓旦旦，艾都有些覺得是自己聽故事的時候太小，不記著具體內容了。

        “這不重要嘛，神女怎么會在意人類的背叛。”佳子無所謂地說道。

        其實佳子也不記得神話故事的內容了，但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她對神話的態度就是只要需要就可以捏圓捏扁，終究只是人類表達愿望的工具而已。

        “反正不管人類是討厭輝夜姬，還是為輝夜姬回到月宮懊悔不已，人類都無法再回到沒有遇到過輝夜姬的那種生活中去了。”

        “即便我取得的只是短暫勝利也好。畢竟俊一也不一定適合做繼承者，但只要我的方法真的可行，這個愿望真的能讓大家幸福的話，就一定，一定不會被忘記的。”

        “就像月宮里的女神一樣，永遠的掛在天上，提醒大家，我們其實可以很幸福安寧地生活下去，要為此努力啊。”

        佳子難得伸個懶腰，散漫中帶著滿滿地期望。

        兩人一開始遇到的時候，艾就是一個兇巴巴但其實很善解人意的大叔樣子，有時候佳子感覺艾就像是父親一樣，相處時可以難得的放松起來。

        “輝夜、輝夜，在太陽升起之前，這樣照亮黑暗的愿望不是很美麗嗎？”

        地下的黑絕卻陷入了思考。

        他可以原諒一個人類不能理解母親被背叛的詳情，而且這個女人對母親的恩德倒是有充分的領會。

        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現在母親被那兩個不孝子封印在月宮，按照自己的進度，恐怕一時半會難以脫身。

        如果有佳子這樣的人類可以憧憬母親，傳承母親的理念，甚至進一步為母親管理好人類，母親從封印中解脫之后看到，也會感到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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