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二天醒來,時寒躺在床上懷疑人生。不是說大學生活非常輕松嗎?為什么累成這樣,今天還滿課。時間不等人,為了上課前買個早飯,時寒決定還是爬起來。
是的,“買”個早飯就可以了,在教室吃個早飯不算太過分吧?
時寒把陳思思從床上擄起來,拉著她飛快地出了門。
清晨的校園,充滿了步履匆匆的同學,微涼的風吹過人們的頭發,漾起湖水上的波紋。湖邊傳來大聲朗讀英語的聲音,溫潤的男聲讓時寒的大腦突然清醒了。時寒看相周圍,很多同學像時寒一樣提著早飯,突然一個戴黑色邊框眼鏡的瘦弱男生進入視線,他一邊走,一邊翻看手里的書,口中還念念有詞。時寒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看書的人。
還差兩分鐘上課鈴就要響了,時寒拉起陳思思的胳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三教跑去。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是昨天面試看到的男生。他的身高長相在校園中都過于鶴立雞群,但這還不足以讓急匆匆的時寒一眼就看到他。關鍵的是他過于淡定了呀。他手里頗為隨性的抓著一本書,晃晃蕩蕩的,很明顯是第一節課有課。
哦,還是大學物理,時寒想,和我一樣。可是他完全不著急,悠閑得仿佛去逛花鳥市場的老大爺。時寒有點嫌棄,又有點羨慕,什么時候我能變成一個心理素質強大的淡定人兒啊。
最終,時寒和陳思思踏著上課鈴進了教室,在老師嫌棄的目光中,找到了一個正對門口的座位坐下來,拿出書本。由于位置在最邊上,時寒偷偷摸摸拿出剛才買的早飯,塞了一個小籠包到嘴巴里。剛剛塞進去,時寒感受到后排的同學用筆戳了戳她。
……
時寒鼓著腮幫轉過頭去,后排有兩個男生看著他,一個眼睛有點小的大塊頭,另外一個用筆戳她的男生,是個看起來很文氣的男生。
時寒聽到文氣的男生開了口:“同學,你是不是電信學院的呀?我開學就看到你了。咱們是一個學院的呢。”
……
時寒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小聲回到:“是的,我是電信學院的。”
老師向這邊看過來,后邊的男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時寒也轉回來繼續吃她的小籠包。陳思思在時寒旁邊小聲說:“他怎么這么八卦,是不是看上你了?”說著向時寒挑挑眉。
時寒拍拍她的腦袋,嚴肅道:“他應該是太久沒和女生說過話了。”
時寒說這話也并不是夸張,理工科院校七比一的男女比例,讓很多男生在開學好幾周時間里,沒有和女生說過話。時寒曾經在某周五,一個僅有四個女生的課堂里,聽到后排一個男生的哀嚎。
“今天食堂打飯的大媽問我:要幾兩?我說:四兩。你知道嗎?這是這周我和女生說的第一句話。”隨后這個男生趴在隔壁男生的肩膀上嚎啕大哭。看得時寒一愣一愣的。
在時寒將第四個小籠包塞進嘴里的時候,教室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終于來了……然而這個身影并沒有停在時寒所在教室的門口,他轉身進了隔壁的教室。
原來隔壁也是上大學物理的,真不愧理工科學校。
一天的課把時寒一夜好眠的精氣神兒都耗盡了。夜幕悄悄降臨,在路燈的映照下,白日里匆忙的校園顯出了幾分生活氣息。提著小框去洗澡的女生們,商店門口買了零食又提著熱水壺的男同學,還有湖邊散步的小情侶們,給無邊的夜色鍍上了一層溫柔。
時寒獨自走在白天還十分熱鬧的林蔭道上,看著路上星星點點的同學,突然有一刻的晃神。來到大學已經兩周時間。充實的生活,熱鬧的校園,繁重的課業,好像讓她忘記了,自己是第一次獨自生活在一個城市。夜幕下的教學區,讓她突然感受到了疲憊和孤獨,心里泛上了一層不知名的委屈。微不足道卻又青澀美好,以至于,后來獨自在外生活了十幾年的時寒想起當時的心情,心里竟是對彼時生活的無比歆羨。
教二離生活區比較遠,就算是晚上要上自習的人也不會選擇這里。更何況現在才剛剛開學,還沒有到期末沖刺周,教學樓的教室里空空蕩蕩的。時寒推門進去,教室里同學們都還是比較矜持,男生一堆,女生一簇的坐著。大部分的同學都在與附近的同學聊天。少數有幾個膽子大的男生,找準目標和一兩個女生搭起訕來。
時寒進來之后,教室里有幾個男生聊天明顯心不在焉了起來,看到幾個男生偷偷飄來的目光,時寒有點無奈。要說剛進大學的時寒,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高中班級里也有幾個追時寒的男生,基本都坐在時寒附近。按照時寒的想法來說,那些男生喜歡她,也算是日久生情。
可是大學的男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學校女生太少,還是經歷了高中的壓抑,基本全部表現為一見鐘情。追人的方式頗為直接,直接得時寒有點招架不住。時寒的本質的還是一個保守的小姑娘,而且作為理工科的優秀女生來說,考慮問題頗為冷靜。時寒根本不相信一見鐘情。
甫一進入大學軍訓的第二天,時寒就感受到四處飄來的目光,空氣中彌漫著躁動的荷爾蒙。更有同班的一個叫韓筱的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時寒展開了攻勢,打水、送飯無所不用其極。時寒認真地拒絕過幾次之后,完全沒有效果。時寒每天接受著信息轟炸,頗有些不安。
關鍵是,這位男同學還給自己營造了一個十分深情的人設,經常在男生宿舍表達對時寒的癡情。搞得班里其他男生對時寒有一些不滿,好像時寒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可對于時寒來說,她根本不相信一個人在完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會如此的癡情。
時寒對韓筱一見鐘情的戲碼十分不滿,很想問他:大哥,你是演戲演的把自己都騙了嗎?但是時寒作為一個內心戲很足,但不喜歡外露的人,是不會直接去問的,所以只能盡量躲著他。
是的,在時寒看來,一見鐘情的本質就是見色起意!是愛情中非常嚴重的罪行,是不可饒恕。年輕的心總是固執的堅持純凈無瑕的愛情。哪怕后來的她開始包容接納愛情中的不完美,也并不影響這一刻對純粹感情的堅持。
時寒選了個女生附近的位置坐下,隔壁坐著一個很小家碧玉的女生,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說話也溫溫柔柔,時寒很客氣的和女孩寒暄起來。
部長汪與看時間差不多,走上了講臺。“同學們,安靜一下。”話音剛落,又一道推門聲響起。
吱……一個高大的男生走了進來。
多年以后,時寒都記得第一次看清顧陽模樣的這一天。樓道的燈光昏昏暗暗,然而教室里燈火通明。明亮的白織燈照在顧陽的臉上,時寒看清了他的眼睛。顧陽的眼睛不小,明顯的臥蠶使他更加親和,眉毛硬朗,高聳的鼻梁中和了本來溫潤的氣質。時寒抬頭看他時,正好看到他眼光中隨意而慵懶的笑意,讓時寒的心隨之動了動。
顧陽看到前排坐著的小姑娘,心里也頓了一下。面試那天,他出門看到過這個姑娘,她風塵仆仆趕來,氣兒都沒順就沖進了面試教室,還“哐當”一聲把他關在了門外,想起當時的場景,顧陽的嘴角微微上揚。
“好了,同學快坐下,我們要開始了。”部長汪與招呼到。
隨著汪與長篇大論的講話,時寒開始震驚,這個協會這么嚴肅嗎?社員還需要了解協會的歷史沿革和時代背景嗎?經過了三十分鐘的講話,汪與終于停下來,對同學們說:“下面我們來互相認識一下吧,大家各自介紹一下自己。”
話音剛落,一個女生就主動站上了講臺,她顯然是躊躇滿志地進入大學生活的。對于一切可預知的情況都做了充分的準備,一份自我介紹嚴肅又不失活潑,給了后面的同學很大的壓力,以至于她講完沒有人上臺。
“好的,我們謝謝這位同學,我們順時針介紹,下一位同學請上臺。”汪與適時推進了會議流程。
時寒坐在前排,很快就輪到她上臺了。時寒從容不迫地走上講臺,三兩個男生交頭接耳了起來。“你看你看,這個女生好不好看?我要追她,你們別和我搶啊。”
顧陽本來是在玩手機的,聽到前排男生的竊竊私語,抬起頭看向講臺。
“大家好,我叫時寒,是電信學院的新生,很高興認識大家,希望今后和大家相處愉快,共同努力。”時寒言簡意賅的結束了自我介紹,臺下的同學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走下了講臺。顧陽又低下頭看手機。
終于輪到顧陽介紹,教室里安靜了一些,臺下有幾個女生微微坐正了。時寒本身在和周子言說話,聽到班里安靜了,她也停下來看向講臺。
顧陽沒有筆直的站在講臺,微微跨出的左腳讓他看起來并不緊張。他身量偏高,幾乎不用屈肘就可以將手輕輕地放在講桌邊上,他輕聲開口:“我叫顧陽,來自電信學院電子專業。”他聲音懶散,表情隨意,目光有些不可一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微一點頭就走下了講臺。
時寒想:原來是同一個學院,專業不同,怪不得物理課在旁邊教室。但是這人也太拽了吧,不能好好說話嗎?語氣聽起來真討厭。時寒在心里撇撇嘴。
這就是他們的初相識,顧陽心里的時寒,是個外表冷淡,內心傻乎乎的小姑娘。時寒心里的顧陽,是個長相優秀,但是說話拽拽的大個子。未來的日子,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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