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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


她已經死了啊,那我之前是在糾結什么呢?自己自顧自的去曲解兩人間的感情,或者又是因為自己的惡趣味嗎?

        我坐在天臺上,這個地方我不常來,青苔與破落的石灰磚隨意擺放著。沒有一個人,我也承認了,其實我是害怕孤單的,所以即使一個人也會呆在樓下的木椅上,至少那能讓人看到我。就算不會來找我交談也不會讓人感覺太過冷清。

        所以對于石醫生的話,我又好好想了一遍。我的的確確是在多年前就知道了她的死訊,明明心里說不上多悲傷。但眼淚卻總是止不住的,那時可真愛哭。她對我來說,是什么人呢?我們兩個絕對談不上是什么愛情,就算是好感也最多是算朋友一類,我是她唯一的朋友,而她對于我來說,是什么呢?因為一時興起而救下的人還是對我來說在那個時間的一種自我救贖,我并不清楚。

        在我像個精神病人一樣思考的時候,我前面的一團灰色吸引了我的注意。是只鴿子,我不清楚他是什么品種的,通體灰色,脖頸處的羽毛帶著湖藍色,他在那俯臥著。我盯著它,它也不看我。似乎它是懶得動了還是怎地,我走到他面前了,他都沒飛走。

        我其實是挺喜歡貓這一類的動物的,小時候在路邊見著野貓都走不動路的那種,但是可惜的是我對它們抱有好感,但它們常常因為恐懼而遠遠的避開我,所以對于這一類不怕生的我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救贖,對我的救贖。

        雖然說鴿子這一類的鳥類我的態度比較平常,但它仍然會對我有些許的慰籍。

        但我發現似乎是它的問題,我拿手托起它,它甚至都不飛走,它的眼皮微瞇著,只見著一條縫里的紅色與一點黑。它的腳上系著藍色的環,看樣子是有主人的。但為什么會飛到這里,為什么又不歸巢。我又不是生物學家,我又怎么能知道。

        它似乎很虛弱,我試著想讓它站起來,它都側著倒下,更別提飛起來了。得了病?還是單純只是累的。我腦子里的疑問一重環著一重,得不到解答。

        鴿子又不會說話,我們倆四目相對,我多希望它能開口告訴我它怎么了,但鴿子怎么可能會說話呢?

        我意識到我必須要做點什么,我害怕明天登上天臺的時候,這里會多一具尸體。好說歹說也是一條生命,我覺得不能置之不理。但我又該怎么做呢?

        無力感充斥著在腦海。但是即使如此我還能帶著開玩笑的想法,如果把它交給醫院,會不會明天的菜里會多一道乳鴿之類的。

        我看著它,似乎它的毛都扒光,被燉的的金黃的模樣,似乎是察覺到我不善的目光,它都把頭偏開,轉了一百八十度。

        話雖如此,但我確實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我就這樣和它待了一陣,其實我是想幫它,但是我什么都沒做,抽了根煙就下去了。

        我想,我的這種善應該只是一種偽善。是虛偽的外皮,我什么都沒去做,或許我做了什么它就能因此獲救,但我無所作為。其實我沒有去做這些事的責任,就算它因此喪命,其實也和我扯不上關系。我最多只是算一個旁觀者。

        其實它也只是一只鳥而已,甚至人都不是,我甚至記得以前看過的一個紀錄片里,有人把鴿子作為導彈的導航器,比起那樣用鴿子的命來去取得利益的行為,我想我的行為已經算是好的了。我這樣自我安慰著。

        實際上了,我和那些人沒有什么區別,我并沒有真正把它當作一條該挽救的生命,如果它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類,我也不清楚我的態度會有什么區別。真自私的想法不是嗎?

        不過得益于這只鴿子,我的思緒略微放開了些,現在沒有拘泥于過去了。至少沒有那么多想法去思想過去了,日子還得過。

        又是幾天過去,這幾天我都自己窩在病房里,不愿意出去,中間護士也勸過幾次讓我出去曬曬太陽,這樣老窩著會窩出毛病的,難道我不是因為毛病才進來的嗎?真有意思。

        但待了一個星期,差不多也待膩了,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常其實還是難混的,人總是很難閑下來的。讓一個人天天就這樣呆著,任誰其實都挺難熬的。

        我走出了病房,結果也發現自己無處可去,如果非要說一個地方,那只有那處了,那棵銀杏正對的木椅。但我看了下表,這個時候她應該會在那吧。也正如我所料。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翻著那本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書。

        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那天在天臺上的是她,她會怎么做呢?我好奇她的做法。因此我再次和她開啟了第三次對話。

        “喲。”略帶輕佻的搭話,我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個巴掌了。

        她似乎也不在于,抬頭看了我一眼,不可察覺的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一瞬間氣氛有點僵硬,大概是因為她只有一天的記憶,我才敢打這個招呼。但不知道該怎么做的我,只能給她遞了根煙。

        她表情略帶疑惑的問:“這煙里沒塞藥吧?”

        “沒有”我甚至尷尬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禮貌嗎?確實對于她來說,我這個陌生人遞的煙確實不具備太多的可信度。但話雖如此,但心里還是挺別扭的。

        她接過也不點,直白的看著我,我意識到她沒說出來的話,自己也拿出一根點上。見我抽了兩口,她才給自己點上。雖然感覺有些別扭,但是對于我的機靈我還是有些竊喜。單純的快樂啊。

        “所以你找我有事嗎?”

        “你知道我是誰?”他一副老朋友的感覺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

        “不知道,但是你不會無緣無故的給我發煙吧?我不認識你,但你應該認識我對吧。”

        “嗯”這種坦蕩的感覺,也只有她了。

        “其實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那個,你叫啥?”我還是決定先問一下她的名字,畢竟以后搭話的時候,不至于會被當成煙里下藥的家伙。

        “衛曌。”她的回答直接的很,給人一種不想繼續交談下去的感覺。確實這樣問名字有點查戶口的感覺,但我真沒有查戶口的意思啊。

        她回答完我的問題,把注意力又回到了書上,似乎是對我這個油膩大叔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甚至在我看來她都帶有反感了。我摸了摸一個星期多沒修理的下巴,看來是事出有因啊。

        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我想我也應該做一下自我介紹,出于禮貌,或者是我所認定的社交禮儀。不過她制止了我。

        “算了,你不用說名字了,反正我也記不住。”

        我也只好咽下剛要脫口而出的話。卻也覺著這個人真奇怪啊,明明這么聰明卻得了這種病。算是天意嗎

        “所以你找我不會只是為了問個名字吧?”

        我點了點頭,雖然想知道的還是挺多但還是先把那個鴿子問題拋給了她。

        “我之前在天臺遇到了只狀態不太對的鴿子,不知道是不是快死了,但是對于那只鴿子我什么都沒做,但我確實對那只鴿子有一瞬間的善意。那我的善是偽善嗎?”

        她似乎是來了興趣,我注意到她的眉角似乎挑了下。

        “偽善?善是什么?你可以給我個解釋嗎?”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一下子拋給了我幾個問題,對于我的小腦袋瓜來說,這些問題我不太能回答的上來。不過看樣子她也沒想讓我回答,似乎只是自說自話罷了。

        “你所認為的善就是去救助那只鴿子嗎?什么叫善?對于他人來說,所做的事是對他人有益的叫善。是或不是?對大對數人有益的可以被稱之為正確,對嗎?那么圣人所謂的無錯就是所做的是對所有人都有益對吧。真有意思。”

        我分不清她的最后一句是諷刺還是確有其事。因為她說的話其實也沒錯。我們眼里的善難道不就是這么簡單嗎,雖然與我接受的教育不相同但總覺得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在問偽善的問題,并不是在說善的定義啊。

        “那救不救那個鴿子與善不善有什么關系呢?”我提出了我的疑問。

        “我應該已經回答了你吧,人的善念其實就是一種偽物了,為了自己的虛榮,為了共同的利益,為了些不能對外人所道的事,這樣的善念你覺得難道不是偽善嗎?”

        我一時無言,她也沉默許久。

        “但,似乎總有些人能為著些不切實際的理由去踐行著他們的理念。”我愕然,她這不是在否定剛才所說的嗎?

        “我不清楚那些人的所思所想,大概也不是一類人吧,該說他們蠢的天真呢還是活的明白呢?”她自言自語著。我也搭不上話,因為我理解不了她的所思所想。

        “你是什么時候看到那只鴿子的?”她突然向我問到。

        “幾天前了”話還沒說完,她便把書扔給我,然后說到,“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回來。”說完便跑著沖向了樓里,我還沒搞清楚什么狀況,看著消失在小樓里的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書。便只能坐下,象征性的翻了翻。

        嗯果然看不懂。

        我見她下來的時候,他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木椅上,這才大概過了三分鐘她以前是田徑隊的嗎?或者說平時有鍛煉嗎,這樣我就想起之前早起時就見她了,是會晨跑嗎?

        “上面沒有什么鴿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單純在耍我,還是那只鴿子已經飛走了。”她這樣說著。說實話對于這樣的行為我一瞬間還沒有緩過神來。這種行動力也是我不曾擁有的。

        “不過就算我救它一命,這算善嗎?對于鴿子來說肯定是的,他人也會認為這種行為就是善了。但我并不覺得。雖說我并沒有救它的義務,但我的行為只是出于一時興起的想滿足自己的私欲罷了。”說罷她看向我。

        但我的腦袋實在有些木,無法理解這番話,反倒感覺像是廟里的和尚在打機鋒。我只能無奈的看著她,表示自己聽不太懂。我想應該一般人都聽不明白吧。

        “為了一時的虛榮而已。”回答完我,她也不說話了,似乎是我做錯了什么才關上了話匣子。可憐我這木頭腦袋了。

        不過心里的疑問已經得到解答了,我想我應該敗興而歸,乘興而返了。但其實對于眼前的這個人,我已經有了極為濃重的興趣。即使在她面前,我往往會感覺自身的的缺陷會暴露無疑,但我想這也并不一定就是件壞事。或許我該想想自己的往后了。在她這里我應該會找到一些答案。

        說來可笑,我竟然想要在精神病院里從另一個病人身上尋求幫助,以求來治好自己。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嘲諷的事嗎?

        “衛曌。”我叫她的名字。

        “又有什么事?”她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道。

        “沒事沒事。”我趕忙回答。

        “傻逼。”

        也是,哪有人會沒有事突然叫人一聲,我不是傻逼誰是啊。

        不過傻逼就傻逼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反正也沒人會在意在這個三線城市里被人如此直白的嘲諷的人的心情吧。何況也只有我會記得。

        “衛曌。”

        “你想干嘛!”我在她還沒發火前丟了根煙過去,正好砸她頭上。為了滿足我這難以言明的惡趣味。

        “這樣你就算我在這里的第二個病友了。”我對她笑道。說實話,這樣實在是有些犯賤。

        她不管不顧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煙。

        “看過一部電影嗎?算了當我白問。‘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有時間去看看吧。”說罷把撿起的煙又砸向了我。然后瀟灑的轉身離去。只給我留下個背影。

        好吧,其實那個電影我看過。不過你說的這有些斷章取義了吧,不愿意抽就不愿意抽嘛,至于這么浪費嗎。我撿起一度被丟棄的煙都有些皺巴了。但還是毫不在意的點上,試想她剛剛還那手觸碰過煙嘴,不過留給我的應該更多是灰塵的味道啊。

        我想我大概找到些該有的感覺了畢竟我也算個爛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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