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柳姑娘,這是我娘子。”
高駿怡干咳了兩下,又對妻子介紹道:“娘子,這是柳香君姑娘。”介紹完畢,他覺得額頭癢癢的,伸手摸了一把,一腦門的汗。
兩女子在他的介紹下,相互看了看,笑了笑,點了點頭——誰都沒先說話,瞬間鴉雀無聲,尷尬又怪異的氛圍在侯府的這間客房里蔓延開來。
高駿怡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面臨這種窘迫的局面,心中更是咒罵周鏈,發(fā)誓說以后他們周家的席面他高駿怡絕不再參加。
他所有的好心情此刻都蕩然無存,沒一會兒就不耐煩起來,他想帶妻子走了,不想再呆在這兒了,向柳香君催促道:“柳姑娘,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就當(dāng)著我娘子的面說吧。”
柳香君本有一肚子衷腸要向他傾述,但這時候怎么述?當(dāng)著他妻子的面說想他想得茶飯不思?
不明智!
她好幾次張開嘴,都沒尋到合適的話,又閉上了嘴,好半天了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只不安地絞著手中的絹子。
“柳姑娘怕是在我面前不便說話吧。”柏春筱再次貼心地提議她離去,掛在她臉上的這幅笑容早僵了,她想出去松松臉皮。
“哪都不許去!”
高駿怡堵住她的去路,對她吼了一句,跟著又催促柳香君有什么話快說。
柳香君被這么一打岔,反而鎮(zhèn)定下來,拿著絹子,哀哀欲絕的哭了起來:“小王爺,奴今兒是來錯了么?但今早奴接了周小侯爺?shù)奶芨吲d,想著奴與小王爺已有五日沒見了……”
柏春筱算算時間,五日就是她回門返家那天,也是他喝醉酒差點強要了她的那天,原來他那天急急將自己送回來就是為了出去見她,原來那天晚上他甩了護衛(wèi)們就是為了去見她。
心上人嘛,尋空總要去見見的。
柏春筱面上依然帶著笑,但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扯那么遠(yuǎn)干什么,說你今天怎么來的。”高駿怡偷偷瞄了瞄妻子,生怕她想岔了,趕緊打斷柳香君的話。
“是。”
柳香君好生乖覺,沒在繼續(xù)述說自己的相思喜悅之情,改口道:“奴以為是小王爺讓周小侯爺給奴下得貼子,所以奴才來的。”
高駿怡聽她總算提到了關(guān)鍵之處,急忙向妻子解釋:“娘子,為夫沒給她下帖子,為夫也沒讓周鏈給她下貼子。”
這是最關(guān)鍵的,柳香君來都來了,妻子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但她是自己來的,還是他受意她來的這就是兩回事了。如果她是自己來的,他還可解釋說男人嘛逢場作戲,況且他和她也沒什么事,最多算收留。
如果他受意她來,明知妻子在,還受意外面的女人來,那他就太惡劣了,這事得掰扯清楚了。
“你想想,你在此,為夫怎么會傻到給其他女子下貼子呢。”
柏春筱很不滿地瞥了“相公”一眼,隨即笑道:“相公怎么會傻呢,是妾傻,今日倒不是柳姑娘來錯了,很顯然是妾來錯了。”
“娘子,你沒來錯!”
高駿怡立即否了妻子的想法,看樣子這件事也掰扯不清楚了,得暫時放棄,千萬別糾纏,此時越糾纏越容易出錯。
他想了想,轉(zhuǎn)頭對柳香君道:“剛剛周鏈也跟我說了,他說他沒給你下貼子,你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柳香君哭聲嘎然而止,一張沾著淚痕的小臉錯愕的看向他,她的確是接了貼子才來的。
怎么回事?
她睜圓了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小王爺,是……是奴……奴糊涂了。”
高駿怡仔細(xì)觀察她的反應(yīng),見她不像在說謊,這件事就有意思了,是周鏈說謊?為了兩萬兩報復(fù)他?
從他來京后,先是關(guān)于他的流言甚囂塵上,然后是萬魁樓堵人、殞命的百姓,再來就是今日柳香君突然到來,高駿怡直到此刻才真切的感受到有只無形的手在他周圍布局。
他頓時平靜下來,既然知道了有人在他背后整他,那亟需他做的只有一件事——將藏在他背后布局之人揪出來。
“貼子呢?”他問。
柳香君顫巍巍地從她寬大的袖子中掏出一張燙金貼來,高駿怡接過一看,和明德侯周沖給他的貼子一模一樣……不!
字跡不一樣。
柳香君懇切的說:“小王爺,奴沒說謊,奴是真接了貼子才來的,不然奴不敢擅自離開……小王爺給奴安的家。”
說到這兒,她輕咬嘴唇,特意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蘊含了她十余年的功力,一雙眸子含情脈脈,似兩池秋水,兩扇長長翹翹的睫毛如輕啟的珠簾,再加上朱唇似火,勾人心魄……
誰知高駿怡看也沒看她,轉(zhuǎn)身就將貼子遞到柏春筱面前,笑道:“娘子,你看這事還挺怪的,她真接了貼子,但鏈兄很肯定的說他沒下過貼子……”
他還想跟妻子掰扯清楚究竟是誰請柳香君來的,但話剛起了個頭就覺得沒對,見妻子笑臉盈盈等著他說下文,他如霜打的茄子——蔫啦。
“柳姑娘,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差人送你回去。”
送走柳香君后,柏春筱和高駿怡也沒心情再留在侯府了,向眾人告辭。
“鏈兄。”
走前,高駿怡一臉笑意,將從柳香君處要來的燙金貼還給了周鏈,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事就該周鏈操心。
他又向他十七叔和十七嬸解釋了一句,說他沒給那姑娘下過貼子,周鏈和周敬在旁,也紛紛說沒有。周鏈說他不可能自砸招牌,周敬根本不知有這么一個人,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
張寧和周春華則想,一定是那個姓柳的女郎收買了高駿怡身邊的人,堵男人都堵到這兒來了,可見此女心機之深,手段之卑劣。
她們將柏春筱拉到一旁,一個勸解柏春筱別自個兒慪氣,氣壞身子不值當(dāng);一個則止不住的亂罵,什么妖精、狐媚子、下賤貨……什么難聽罵什么,只盼柏春筱別生他們侯府的氣。
待上了馬車,高駿怡就坐到柏春筱身邊。
柏春筱現(xiàn)在“嫌棄”這人,往旁坐了坐,高駿怡見狀又?jǐn)D了過來。柏春筱心煩不已,直接坐到了對面,并將一雙腿翹到了坐板上,靠在車輿上假裝睡覺。
“娘……子。”
高駿怡緊張極了,喚了妻子一聲,見妻子不理他了,他又開始不厭其煩的解釋他沒有讓周鏈請柳香君過來。
“柳姑娘接到的貼子是真的吧。”柏春筱眼也沒睜就說。
“是。”
“周小侯爺沒下過貼子。”
“他說沒有。”
“這還真是怪事,憑空多出一張貼子。”柏春筱睜開眼,看了坐對面的高駿怡一眼,笑道:“妾知道柳姑娘的貼子哪來的了。”
高駿怡頗為意外:“你知道?”
她怎么可能會知道!
“一定是某個人半夜思念柳姑娘,做夢時寫的貼子。”
高駿怡聽妻子語氣陰陽怪氣,雙眉一蹙:“為夫知道你生氣了。”
柏春筱笑道:“相公,妾沒生氣。”
“不,這事你該生氣,如果為夫是你為夫也生氣,但娘子你聽為夫解釋呀,為夫剛到京城那會兒,周鏈就來與為夫結(jié)交,后將柳姑娘輸給了為夫,為夫當(dāng)時是拒絕的,但周鏈丟下人就跑了。柳姑娘一個弱女子,為夫總不能將她丟在路邊,就在外面給她安了一個家。”
高駿怡臀兒前移,坐到了他那邊坐板的前端,將右手伸到妻子面前,伸出三根手指說:“加上今日,為夫攏共就見了她三回。”
柏春筱根本不信才見三回這樣的鬼話,笑道:“柳姑娘一個弱女子,又長得貌若天仙,相公動心是人之常情。這樣吧,若相公真喜歡,妾做主將她納進(jìn)家來,也省得你們兩地相思,可好呀?”
她的話猶如晴天霹靂,高駿怡十分震驚:“你……你說你幫我納她!娘子,我們才剛成親!”
“妾知道呀。”
柏春筱放下了翹到坐板上的雙腿,積極建議道:“正因為剛成親,府里好多成親用的物件都還沒拆下來,妾的意思就不用拆了,也不用新買了,你和柳姑娘將就用用,可節(jié)省好多錢呢。我們寢殿后面還有三間書室,把最大的那間整理出來,你前晚送了妾好多禮物,妾還沒回禮呢……這樣,妾用妾的嫁妝,送張大床給你。黃花梨的妾是買不起的,送張櫸木的,相公,別嫌棄,妾手頭緊,能動用的錢不多。若柳姑娘想住寢殿,那妾就搬到書房去住,這樣吧……妾今晚就搬到書房去住……”
高駿怡不敢再接話了,臀兒往后挪,直到屁股抵在了車廂上。
到了王府,柏春筱率先下車,頭也不回就帶著她的人馬回了小團月,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不說話,梳洗完畢,倒到床上就睡。
高駿怡沐浴回來后見妻子都睡了,在床邊盤旋了好一會兒,最后老老實實地回梢間睡覺去了。待他一走,柏春筱就坐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梢間前,悄悄地拉上隔門,再次落了閂。
在馬車上,高駿怡提醒她了,她現(xiàn)在有了新主意,裝生氣,拖著不圓房,今天的事情高駿怡理虧,他后來的態(tài)度也證明了這點。
她完全有理由生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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