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野炊
“罷了，估計他在哪兒和哪個同伴聊天忘了時候，到底是小孩心性。”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澹臺瑜才知道，穆驍不到十三歲，比她和澹臺瑾整整小一歲。
“小姐，小姐，快看我拿的是什么……”說曹操曹操到，穆驍一溜煙兒跑了進來，一只手神神秘秘地背在身后。
“穆驍你慌里慌張的，像什么樣子，還有這額頭上的汗也不知道擦擦。”袖月被他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
“正說著你呢，你就跑進來了�！卞Ｅ_瑜端起一杯茶，瞥了一眼袖月，示意她遞給穆驍，繼而對著她打趣道，“都說邊城的地方邪性，說到誰誰立馬出現，還真是。”
“嘿嘿，”穆驍憨笑了一聲，獻寶一樣從背后拿出來一截光溜溜的竹竿，遞給澹臺瑜，“送給您�！�
“給我的？”澹臺瑜接過遞來的竹竿，仔細一看才看清楚，竹竿上面還打了幾個孔，短短的一截竹竿被做成了簡易的竹簫。她將竹簫拿在手里轉了轉，接著問，“你剛才就是去做這個？”
“小姐容稟，屬下哪里會做樂器。不過前幾天聽袖月姐姐說，此次西北之行走得急，玉簫又沒帶在身邊，您無聊時也是閑坐著，都沒個解悶的。離駐地不遠的湖泊邊剛好有片紫竹林，我聽人說紫竹也是做樂器的好材料，前日歇息時便砍了來，托營內懂樂器制作的人做一個竹簫。方才是去他那兒拿回成品，一來一回便耽擱時間了�！蹦买斦f話時，眼睛里滿是雀躍，時不時望一眼澹臺瑜手中的竹簫，期待著她的反應，看她是否喜歡這個禮物。
澹臺瑜這才明白，是穆驍誤會了。玉簫沒在身邊那句，是那日袖月在和她說俏皮話，暗指的是墨清泊遠在京師不能陪伴她左右，為她撫簫奏樂。
她瞪了袖月一眼，又羞又惱，這丫頭，還惹出這些事來。沒等袖月用眼神回應，她兀自移開視線，吹了吹竹簫，簫音清脆悅耳。于是望向穆驍，岔開話題道，“竹簫還可以，你有心了。對了，你說的湖泊在哪兒，下午無事，我們出去走走，成天待在營內，悶得很�！�
“阿姐這是要去哪兒��？”澹臺瑾一手掀開簾子大步流星走進來，他沒聽清楚方才他們在談論什么，只隱約聽到最后一句。
澹臺瑜聞聲望向他，“穆驍說有處湖泊，我們正準備出去透透氣。你那邊得空了？”
澹臺瑾徑直走向坐著的澹臺瑜，自走進帳內他早注意到她身邊的小桌子上散落著核桃，于是順手拿起一顆剝好的核桃仁，毫不客氣地放進嘴里，這才轉身坐到座椅上。
澹臺瑜就知道他會拿起核桃來吃，便笑著說，“剝好的核桃仁本來是要給你送過去，你倒好，聞著味兒自己先過來了。”說罷她盯著澹臺瑾，才發覺幾天的工夫，澹臺瑾仿佛消瘦了一些，臉上的輪廓越發清晰了，她佯裝生氣，道，“才幾天不見，你怎么就消瘦了好多，忙著議事連飯都顧不上吃么？”
只見澹臺瑾無奈地搖搖頭，道，“一日三餐自是餐餐不落，只是心中有事，食不知味�！卞Ｅ_瑾近幾日都忙于排兵布陣，這才體會到行軍作戰的不易。
澹臺瑜聽他這口氣，知他委實重任在身，便不想再沒輕沒重地提那些憂心忡忡的事，岔開話題道，“方才穆驍說有個好去處，左右下午無事，你隨我們一道走走，透透風�！�
她說完便起身走到澹臺瑾面前，一邊捏捏他的肩膀，一邊開口道，“好弟弟辛苦，這幾天都沒向你姐問安，就用今天下午的時間來補償吧。”她這倒霉弟弟，肩上的重擔太重了，她只能讓他忙里偷閑一會兒，不喘口氣，真擔心孩子承受不住。
既是定了午后的行程，澹臺瑜于是吩咐袖月和穆驍帶上食材和炊具，打算來一次野炊。
袖月得了令就和穆驍去伙頭軍那里借物件，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個時辰才備好了一應物品。
幾人方出了門，好巧不巧碰見了墨清涯背手站在一處空曠的地兒。澹臺瑾遠遠地就招呼了墨清涯，這幾日議事相處下來，他覺得墨清涯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討厭。
墨清涯回首便看見了他們幾個，起初因思緒被打斷有些錯愕，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調整了過來，問好后，接著道，“不知這是要？”他顯然對眼前四人拎著的物件甚是疑惑。
“我們要去湖邊野炊�！闭f完澹臺瑾自覺欠妥，畢竟大戰在即，一軍主帥還耽于享樂，這是大忌。又補充道，“軍事方面已準備妥當，我們只在不遠處去去就回……”
澹臺瑜看出了弟弟的顧慮，接過話道，“是我硬要拉著阿瑾去的。殿下稍后可有別的安排？要不要隨我們一道去？”拉人入伙這種事，澹臺瑜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左右墨清涯下午無事，面對澹臺瑜真摯的邀請和她手中拎著的鼓鼓的包袱，便應允了。于是接過澹臺瑜手中的包袱，自覺成為了野炊小分隊的一份子。
穆驍說的不錯，駐地不遠處的湖泊確實是個好去處，湖畔有成片的紫竹，在西北的滿眼枯黃的深秋，倒是顯得綠意盎然。
所幸今天的日頭高照，天高云淡，碧水倒映著藍天，在漫漫黃沙掩映下的湖泊，猶如鑲嵌在王冠上的藍寶石。
澹臺瑜臨湖坐在羊毛氈毯上，目之所及就是藍寶石般的湖泊，蒼翠的紫竹林，閉眼就能聽到微風拂過竹林的簌簌聲，連日來的沉悶一掃而空。
這廂袖月已經張羅起了食材，穆驍正在搭著待會要用到的燒烤架。
穆驍三下五除二就搭好了燒烤架，這還是他管伙頭軍他們借來的自用的架子。
在邊城，烤制肉品菜品是一大特色，軍隊里吃大鍋飯，就算吃烤肉也是三軍圍坐著，將整頭牛整只羊分了吃，用不上這些小玩意。這些小玩意的用途，就是私底下被有些嘴饞的士兵拿來動手做點小食打打牙祭。他本就是邊城人士，對這些物品的運用熟悉得很。
不一會兒穆驍就烤制好了幾串火候上佳的羊肉，撒有西北特有的香辛料，香噴噴又冒油。
澹臺瑜被香味吸引過來，看著油亮亮的肉串直夸穆驍手藝好，“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般好手藝，看來我是歪打正著撿到寶了。”
“小姐見笑了，您嘗嘗可合您的口味，小心燙�！蹦买斦f著便遞過一串烤肉，“羊肉選的是肥瘦皆有的部位，這樣烤起來才能冒油花，不至于太過肥膩或干柴。”
“肉串小小，學問不少，果真是世事洞明皆學問。”澹臺瑜接過肉串嘗了一塊，正如穆驍說的那樣，肉質滑嫩，而香辛料的氣味與肉的氣味相得益彰，不由得感嘆西北的吃食真是美味多樣。
她又拿起烤好的肉串分給了澹臺瑾和墨清涯，正式開始他們的野炊之行。
“這肉串上的香辛料吃起來有滋有味，和咱們京師的調料大有不同呢�！卞Ｅ_瑜吃完兩串羊肉，心滿意足地拿起手絹擦凈手。
“西北的冬季漫長寒冷，生長在這里的人們發現將胡椒、辣椒、茴香等植物研磨可制成佐料，食之可御寒，亦可用來腌制食材使之便于長久儲存，久而久之便成了當地的特色風味。”墨清涯接過話茬說。說這段話時他手里還拿著肉串，他的吃相很文雅，肉串在手中仿佛是個裝飾品。
澹臺瑜聽完這話，直覺著墨清涯懂得倒多，加上近日澹臺瑾與他共事對他頗為滿意，連帶著她也對他改觀不少，脫口而出，“殿下好個博聞強記，連這些風俗習慣都有涉獵。”
“見笑了，閑暇時喜歡讀些游記之類的雜書，恰好記得這段罷了，都是看著打發時間�！蹦逖谋凰@么直接夸贊，難得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尷尬地笑了笑。
與此同時澹臺瑜心虛地望向澹臺瑾，眼神仿佛在說，“游記都屬于雜書了？那我常讀的話本豈不都成了上不了臺面的玩意……”
澹臺瑾回以她堅定的目光，“你想的沒錯……”普天之下，澹臺瑜應該只遇到一個三皇子同樣喜歡那些地攤上的話本子吧。
脫離了繁文縟節的京師，他們三人來到這片空曠的大地，又有此次野炊的情誼，彼此之間的距離仿佛拉近不少。談天說地，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
還是墨清涯提出來，“既是多年同窗，又有此次西征的共事緣分，我們之間倒不必在稱呼上生分了。我雖虛長你倆幾歲，你倆且喚我墨老六或清涯。”
聽他這么說，澹臺瑜又想到之前七夕相遇的事，他也是這般不經意說起稱呼的事。墨清涯仿佛很在意稱謂？她轉念一想，也是，都一道進學，可是她倆算上蕭羽，與三皇子五皇子親厚得多，對六皇子明顯生疏。別人有些介懷在所難免。于是她點點頭，當是默認。
澹臺瑾自是同意，“那今后殿下您也喚我阿瑾吧。”
“還殿下呢，可得自罰�！蹦逖暮檬碌鼐咀∷挠迷~不當，端的是一副看好戲的尊容。
“墨老六你大人有大量，念在阿瑾初犯，先饒我們阿瑾一遭�！睕]等墨清涯說要怎么處罰，澹臺瑜這廂已經替他求饒了。
“噗嗤……”穆驍在一旁笑出了聲。
“你個小子，笑什么？”澹臺瑜想都不想，這家伙一定是在笑話她。
“屬下實在忍不住，小姐對少爺可是疼愛得緊，一聽殿下要罰少爺，沒聽清楚要罰什么，就急著求情了，這情誼，屬下很是羨慕�！蹦买斶@話說的是真情實感，他家里就自己一個孩子，沒體會過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對親情尤為向往。
澹臺瑜被穆驍這樣一說，連辯白都沒有辯上一句，維護自家人，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墨清涯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有要真的懲罰他，就輕輕放下了。
少頃，他們走到了湖邊。穆驍見到腳下有小石子，順手撿起來一顆石子，施以巧勁向湖面扔去。只見石子斜著飛出，跳躍著在湖面略過，泛起了幾處漣漪。
澹臺瑜見這投石入湖新鮮好玩，便學著他的樣子扔了好幾次，都不得要領。在穆驍的指導下，她手中的石子才歪歪斜斜地完成了一個三連躍。
澹臺瑾和墨清涯見她玩得開心，也俯身拾起了小石子，嘗試著扔了幾次。
“袖月，快給我找些薄薄的石片來，這樣的石頭才好使�！�
“好，奴婢這就給小姐找。”袖月看著澹臺瑜久違的開心，自己也跟著歡快了不少。
不止澹臺瑜，此時他們幾人仿佛都卸下了重擔，在斜陽夕照下如孩童般歡笑嬉戲。有道是，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波光粼粼的湖面時不時被石子略過驚起漣漪，像錦緞的暗紋在陽光之下泛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奪目耀眼。
(https://www.dzxsw.cc/book/48616618/3286081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