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事
答謝宴之后,好幾天過去了,穆頌每天出出進進好幾趟,都沒有再碰見過陸遠(yuǎn)。
其實,那天陸遠(yuǎn)獨自離開,穆頌就知道,驕傲的陸老狗,這一遭,肯定傷得不輕。
身體的傷,可能還是其次,心里的傷……
記起陸遠(yuǎn)那天濕紅的眼神,莫名讓穆頌聯(lián)想起,寵物救濟站里的小野狗,眼睛里,盡是被遺棄的可憐……
“呸!那狗男人,怎么會可憐呢?!”
穆頌及時清醒,遏制住自己的圣母心泛濫。
俗話說得好,可憐人,必有可恨處。
雖然,穆頌并無意趁機報復(fù)陸遠(yuǎn),讓他把自己過往十年的傷痛,也經(jīng)歷一遍。
可作為資深狗血虐|戀愛好者,細(xì)算他和陸遠(yuǎn)的愛恨糾葛,穆頌覺得,陸遠(yuǎn)這段時間遭遇的“挫折”,放在小說里,根本都算不上虐點。
更配不上他的“可憐”。
再說了,他又沒想“虐”他,還不都是陸遠(yuǎn)上趕著求“虐”?
如今傷著了,難過了,或許,這出荒唐的“追妻火葬場”,也就自生自滅了。
掃過對面緊閉的大門,穆頌?zāi)抗獠⑽炊嗤A簦娞菀坏剑筒攘诉M去。
如往常一樣,去赴白煦之約。
從開始放暑假,那孩子就總約他一起健身,雷打不動四點半,今天,他已經(jīng)遲到了幾分鐘。
所以,一進電梯,穆頌即刻按下關(guān)門鍵,卻被電梯外一聲驚呼攔下了。
“誒,等等等等……”
穆頌向來很有公德心,從不吝嗇對陌生人的舉手之勞。
更何況,他也好奇,電梯外的陌生聲音是誰,又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一層,除了他,就是陸遠(yuǎn)。
他既不認(rèn)識,那就應(yīng)該是陸遠(yuǎn)的“客人”了。
于是,穆頌按了開門鍵,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婦人,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擠了進來。
“哎呀,嚇呀嚇呀,多謝先生了。”
那婦人滿臉堆笑,連聲道謝,仿佛穆頌真幫了她大忙。
“沒事。”
穆頌回報以笑意,不著痕跡地上下一掃,便看見了她衣服上大大的商標(biāo),和胳膊上挽著的理療箱。
“正仁堂中式推拿理療”
穆頌:……
怪不得見不著人了。
原來,是下不來床了……
“咳咳,您是來給1802理療的?”
“是的呀,您認(rèn)識陸先生哇?”
“嗯,鄰居。”
“哦哦!您是1801的業(yè)主啊?”
婦人笑得更熱情,窸窸窣窣從口袋里掏出張名片來。
“儂好呀,我叫王芳,是正仁堂中式推拿理療的資深理療師,我們店就在湖濱花園對面。”
穆頌接過名片,點點頭。
“我知道,總路過,沒進去消費過。你們都有些什么服務(wù)?”
“哎呀,我們什么都有的呀……”
一看有機會拉新客,王芳如數(shù)家珍,很認(rèn)真地介紹起店里的業(yè)務(wù),直到出了電梯,才將將介紹完。
“總之呢,我們店里項目很全的,做什么都可以,您下次一定來體驗體驗,點我就好。”
穆頌一直暖著臉,耐心聽著王芳的介紹,等她說到這里,才開了口。
“沒問題,王大姐你哪項服務(wù)最拿手?”
“我都不錯的呀,不過么,最擅長的還是背部護理。”
“哦?你給陸先生做的,也是背部護理?”
“哎喲,那可不是。陸先生的背,現(xiàn)在可碰不得,一片一片的,都是烏青。
我來么,是給他捏捏胳膊、腿什么的,免得躺久了難受。”
“怎么會有烏青呢?”
穆頌假裝不知情。
“唔,我也不大曉得,好像是自己不小心摔得。
動也不好動,身邊還沒個人照顧,慘也是蠻慘的。”
穆頌:……
“那他怎么吃飯呢?”
“不知道呀,唔……叫外賣的吧,我看桌上挺多一次性筷子的。”
說到這,剛好到了健身中心門口,穆頌沒再繼續(xù)多問,跟王芳告了別,轉(zhuǎn)身進了健身中心。
見穆頌消失在門后,王芳才掀開虛掩的理療箱,把亮著的電話,從免提模式,切回聽筒模式。
“喂,陸先生,我演得還行吧?您讓說的話,可都帶到了。”
電話那一端的陸遠(yuǎn),沉默了一瞬,“嗯”了一聲。
“您滿意就好!那就按咱們之前說好的,您把錢轉(zhuǎn)我微信上?”
陸遠(yuǎn)又一陣沉默,過了會,回道:“轉(zhuǎn)好了。”
“我看看……哎呀,嚇呀儂啊!陸先生出手真闊綽!
下次還有需要,不管是啥事,只要能幫上忙,您隨時找我呀。”
看著比原定金額還多一倍的轉(zhuǎn)賬,王芳笑開了花,趕緊沖著陸大金主各種示好。
“陸先生您好好休息啊,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掛了啊……”
“等一下……”
“嗯?您還有什么要交待?”
“剛才……他問起我的時候,什么表情?”
“表情?沒……”
王芳剛想脫口而出“沒什么表情”,忽然回過味來,急忙改了口。
“……沒想到,那位先生可挺關(guān)心您的。”
“是么?沒聽出來……”
“嗨,都在臉上寫著呢。”
王芳添油加醋說得起勁,可電話那端,又一陣沉默,把她都整懵了。
難道,她猜錯了?
生怕得罪了這位大金主,王芳很是緊張。
好在,陸遠(yuǎn)很快又開了口,聲音明顯比之前輕快了許多。
“好了,就這樣吧,今天的事,不要有第三個人知道。”
“誒!您放心好啦,我嘴頂嚴(yán)的。陸先生您還有事嗎?沒事了啊?那就這樣,誒誒,再會啊……”
掛了電話,王芳秒收了陸遠(yuǎn)的轉(zhuǎn)賬,很是興奮,一邊往店里走,一邊還嘖嘖感嘆。
“哎喲喲,這世道,果然,有錢又帥的男人,都搞男人去了。”
想起女兒用來搪塞她催婚的話,王芳不無慶幸。
心想,多虧她的腐女女兒,天天給她洗|腦,才讓她一眼看破,這對男人間的不尋常。
不然,怕是做不好這單活,更討不著那位陸姓大金主的歡心。
王芳越想越開心,于是,腳下一轉(zhuǎn),邁著輕快的步伐,直奔一旁的進口超市。
她準(zhǔn)備拿陸遠(yuǎn)給的錢,買些平日舍不得的東西,犒勞犒勞自家立大功的囡囡,分享一下今天的喜悅。
可王芳不知道,她的喜悅,卻導(dǎo)致了陸大金主的不幸。
接收到她錯誤的情報,陸遠(yuǎn)一掛下電話,就開始心神不寧了。
穆頌還在關(guān)心他!
還都寫在臉上!
消沉好幾天的陸遠(yuǎn),情緒終于從谷底回升,也慢慢恢復(fù)了精氣神。
可人有了精力,就容易胡思亂想。
篤信穆頌會來看他,陸遠(yuǎn)不僅開始估算,穆頌可能到訪的時間,還盤算起,該以何種面貌面對。
拿起手機,對著前置相機看了眼,陸遠(yuǎn)很是糾結(jié)。
按理說,當(dāng)病號,自然是越憔悴越好。
可他又怕,自己這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模樣,直接把穆頌嚇走了。
畢竟,他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金光閃閃、光鮮亮麗的。
反復(fù)斟酌半天,陸遠(yuǎn)終于還是掙扎著坐起身,扶著腰,移到了洗漱間。
簡單沖洗了下,又修理起毛發(fā)。
原本已長成荒原的下巴,在他精心修理下,看起來既滄桑,又不顯邋遢。
而剛剛洗凈的頭發(fā),吹得半干,隨意抓了抓,造出幾分繚亂頹敗感。
如此“獨具匠心”的梳妝,擱在平時,都要花一番功夫。
更不要說,陸遠(yuǎn)當(dāng)下幾近半殘,抬個胳膊都揪心得疼。
于是,等他折騰到滿意的程度,天都黑了。
而他期待的敲門聲,卻始終沒有響起。
因為,他所等待的人,正毫不知情地,一邊在健身房揮汗,一邊與身旁的小鮮肉聊得火熱。
“這就是你說的好消息?”
穆頌踩著動感單車,轉(zhuǎn)過頭,疑惑地看向白煦。
一個去博物館的社會實踐,值得白小少爺這么激動?
還煞有介事,提前一天跟他預(yù)告,讓他今天務(wù)必來健身房,要當(dāng)面跟他說。
……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穆頌很不以為然。
而這份不以為然,表現(xiàn)得實在太過明顯,嚴(yán)重打擊到了,本想向他獻寶的小狼狗。
“怎么算不得好消息?”
白煦垂著頭,癟著嘴,一臉泫然,仿佛委屈地,都要落淚了。
“這可是s博第一次同意社會人員參觀非開放館藏!
那里面,可有許多名家名畫,還有穆頌哥你最喜歡的趙孟頫真跡。
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再說了,這次除了s博,還有它旁邊的園林,一起邀請我們。
讓我們在六百年的戲臺上,搞個露天音樂會。
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值值值!別說值得你高興,哥都替你高興,好好玩啊!”
被白煦激動的情緒嚇到,穆頌忙不迭改了口,還不無安慰地,抬手撥了撥奶狗子翹起的呆毛。
得到了安撫,白煦的情緒明顯好轉(zhuǎn)。
炸起的毛也柔順了許多,一下下蹭著穆頌的手心,又酥又軟。
“其實,這都不是最值得高興的。”
白煦說著,很有些乖巧地靠近穆頌,幾乎湊到他耳邊。
“最高興的是,我多爭取到了一個名額,穆頌哥也可以一起去!”
“什么?我也去?”
這一下,穆頌不好再敷衍了。
“不是你們學(xué)校組織的么?怎么還能帶校外人士呢?”
“唔……一個同學(xué)去不了了,但這項目需要兩人一組,必須再補一個。
可現(xiàn)在放假了,除了s本地人,沒多少同學(xué)在校,我就自作主張,申請把這個名額給你。”
少年熱忱的目光,仿佛跳動的紅心,直勾勾盯著穆頌。
盯得他不好辜負(fù)這片好意,只得回報以同樣的熱情。
“哎呀呀,小煦可真是處處想著哥啊!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成,沒問題!哪天去?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
“明天……”
穆頌:???
看著白煦清澈的眸子里,掬滿笑意,明明那么單純,穆頌卻莫名有種上賊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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