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驚喜
于是,質壁分離的陸遠,眼睜睜,看著歡笑的兩人,肩并肩,出了s博,一道往前方去。
“跟上去。”
“啊?您不是要到s博么?”
剛拉上手剎的代駕,懵了圈,不知道金主要他跟上誰。
“那幫學生,看見了么,跟著他們……”
“哎喲,那可辦不到啊先生,您看看,再往前可是步行道了,禁止機動車的。”
陸遠:……
沒辦法,不便行動的陸遠,只好忍著傷痛,自行下了車。
戴上墨鏡,不遠不近地,跟在穆頌他們身后,一路尾隨到了巧工園,也就是白煦所說的,六百年古戲臺的所在。
而巧工園,除了有六百年的古戲臺,還有天下第一園的稱號,堪稱中國古代園林的代表。
因此,作為s市必去名勝,穆頌六年前來游覽時,也免不了,去那打過卡。
所以,再次走進園林,體味著光陰悠悠、人事兩遷,而眼前的景物,卻與六年前,不差絲毫,穆頌難免產生物是人非的唏噓。
“穆頌哥,你來過巧工園嗎?”
白煦的聲音,適時的響起,打斷了穆頌的回憶,和由此引起的情緒。
“嗯,六年前的春天,自己來過。”
“六年前的春天?哪天呀?沒準兒咱倆還見過呢!”
白煦笑盈盈,興致頗高,仿佛真的很想求證,他們之間的緣分,是否早在不知覺時,便已結下。
“哪有那么巧的事?”
穆頌卻不信邪。
“再說了,六年前,你才多大啊?12歲?還沒發育吧,就算見過,也認不出來啊。”
白煦:……
雖然最不喜穆頌拿年齡說事,白煦還是耐下性子,循循善誘。
“你是認不出我,但我可以認出穆頌哥你呀,六年前,你跟現在,應該沒多大差別吧!”
六年前?
白煦的一句話,又把穆頌拖入回憶。
六年前的他,樣貌上,確實差別不大,但心緒卻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仲春四月,他的大學同學們,無論是考研,還是找工作,基本上,都塵埃落定。
這個時節,春光正好,一身輕松的準社會人,都拼命想著抓住“青春的尾巴”。
于是,三三兩兩相約,去往祖國的大好河山,來場一生一次的畢業旅行。
而他,大學四年,有三年半,都和陸遠糾纏在一起,跟同學,實在沒什么交情,沒道理這個時候,一起去旅行。
可陸遠……
比總理還忙的陸總,不出所料,一口拒絕了他,還順帶嘲諷了他一通。
“學不好好上,旅行,倒是蠻積極的。”
縱使習慣了陸遠毒舌,這一次,穆頌還是被狠狠刺到了。
是的,大學四年,他是沒認真讀書,成為陸遠眼里“不務正業”的差等生,可這并不能怪他。
要不是他的死鬼老子,偷偷把他的志愿,改成了z大的經濟工程,穆頌一定能上他夢寐以求的b大中文系。
那樣,他一定會珍惜韶華,成為最勤奮的尖子生。
當然,如果這樣的話,他也就遇不到陸遠了。
會遺憾嗎?
被刺傷的那個當下,穆頌恨恨想,才不會呢!
要是不遇見這冤家,他才不會低進塵埃里,只為開出一朵花來,博他一笑。
而更可悲的,是他哪怕拼盡全力,開出帶著心頭血的紅花,殷勤地捧到陸遠眼前。
博來的,不是會心一笑,而是一瓢又一瓢的涼水,澆得他,身心俱冷。
所以,六年前,穆頌到訪巧工園時,心情也如清明時節雨,三春過盡,卻依舊透著倒春的寒涼。
正所謂,“感時花濺淚”。(出自杜甫《春望》)
心情寒涼的穆頌,看那亭臺是落寞,樓閣是凄清,連園中一樹樹盛放的白玉蘭,也都透著寒梅的慘淡。
誰知,六載一瞬,時光流轉。
當下的穆頌,早不復那時心情,這巧工園看在眼里,也就處處都是景,步步皆有情。
“穆頌哥,回頭!”
穆頌正立在一個拐角小院,仔細看那一株幾百年前的紫藤花,忽聽有人叫他,循聲轉頭。
“咔嚓。”
白煦隔著石窗,拍下了他驀然回頭的一瞬,便無不興奮地跑過來,獻寶似的,給穆頌看。
“穆頌哥你瞧!我這攝影技術,是不是還不賴?”
看著那張人像、氛圍都恰到好處的照片,穆頌毫不猶豫地豎起了大拇指。
“何止不賴?簡直絕了!”
“哈哈,當然,主要還是穆頌哥好看,怎么拍都好!”
看著白煦微紅的臉龐,穆頌還以為,孩子長進了,懂得商業互吹了,便越發加重了目光里的贊許。
“還是靠攝影師!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遇上了一對小情侶,那男孩子怎么拍,他女朋友都不滿意。
就在雨地里,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到最后,都沒拍出張女生喜歡的,還跟男生發了火……
嘖嘖,我看得都可憐那男孩。”
“那有什么可憐的?他女朋友不高興太正常了,沒什么不對的。”
“啊?你們小年輕,現在都這么寵對象么?”
“那當然了!好不容易追來的對象,當然要好好寵著啦!
再說了,穆頌哥,你沒聽過網上的一句話么?‘對象拍出的你,就是他眼中的你。’
男朋友把自己拍很丑,女孩子當然不開心啦。”
穆頌:……
確實沒聽過這句話的穆頌,不得不感慨,戀愛毒雞湯可真是害人不淺。
明明邏輯不通,可乍一聽,還很有道理。
而順著思路,往下發散,若是對象的鏡頭里,從來沒有自己,是不是說明,他眼里壓根就沒你?
不論這理論,擱別人身上是否成立,穆頌覺得,在陸遠那,鐵定是適用的。
穆頌喜歡攝影,但是去拍別人或景物,而不是被人拍。
所以,每次出門,陸遠從不主動拍他,也不張羅合影,穆頌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直到,三年前,他某次大掃除時,從柜子最深處,發現了一本影集。
墨綠色的絲絨封面,像一本精裝的巨著,而右下角,兩個燙金的字體,看起來,竟有些像陸遠的筆跡。
“ourstory”。
這年頭,相片都是電子的,除了結婚照,很少有人洗出來,更別說集結成冊,還如此煽情地,命名為“我們的故事”。
尚未打開影集的穆頌,已隱隱預感到,里面的內容,一定又要讓他不好過了。
而那時,已跟陸遠廝纏了七載,經歷過大大小小的磕絆,穆頌自認為,已經鍛煉出一定的抵抗力
所以,在好奇心的驅使,他還是打開那本、被好好珍藏的“ourstory”。
穆頌本以為,無論看到什么,彼時彼刻的自己,都能云淡風輕地一笑而過。
誰知,卻還是被撲面而來、一張張柳迪帥氣逼人的人像照,給整破防了。
照片里的柳迪,比穆頌平日看到的,還要好看幾分。
因為,大部分照片,拍攝的角度,是明星拍寫真時才會用的。
有意無意,把焦點,放在臉上最出彩的五官上,這樣不僅能提升整體顏值,還能產生莫名的氛圍感。
如此高超的技術,還有用心,要沒看落款,還以為是哪個專業攝影師的作品。
可那么明晃晃的“byy”,又哪里容穆頌自欺欺人呢?
每一張照片,陸遠不僅都落了款,而且,還認認真真寫下年份和拍照地點。
從十三歲,到……
翻到最后一頁時,穆頌不無緊張。
他其實很怕,看到的日期太新,這樣,他就再無法進行自己催眠——陸遠已經把柳迪放下了。
所以,當穆頌一眼先看清年份時,大大松了口氣。
還好,七年前。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陸遠心里有柳迪,很正常……
穆頌正不無欣喜地自我安慰,可緊接著,目光劃過具體的月份和地點時,縱使阿q上身,穆頌也喜不出來了。
那是,陸遠因他打破柳迪送的禮物,而消失了一個月零三天的日子。
視線停駐在,那張采馬特洪峰前的雙人自|拍照上,穆頌無聲地笑了,可笑著笑著,眼睛卻濕了。
原來,在他度秒如年、苦苦煎熬的一個月里,他們在一起,笑得這么開心啊……
穆頌實在太痛了,痛得他無法再像從前無數次一樣,默默吞下這“驚喜的發現”,裝作無事發生。
于是,那天晚上,在他們共同居住的復式里,爆發了從未有過的劇烈沖突。
“你是不是有毛病?都七年前的事了,你現在跟我算什么賬?”
“呵,是啊,都七年了,你怎么還把這照片寶貝一樣藏著呢?”
“這是我的東西,礙著你的事了么?要你管?!”
“這東西擱在家里,侵占的是我們共同的空間,怎么不礙我的事?”
從早忙到晚的陸遠,被這劈頭蓋臉的爭執吵昏了頭,只想快速結束戰斗,于是,又在火氣之下,說了狠話。
“家?共同的空間?你也說得出口?”
如陸遠所愿,此話一出,穆頌確實禁了聲,方才還暴跳如雷的情緒,驟然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不過,那一晚,穆頌收拾了被子,住進了客房,一住就是一個月。
直到陸遠終于回過神,半哄半強制,把人騙回了他們的雙人床,這場沖突,才在表面上,告一段落。
那時的陸遠,雖然暗自驚訝過,穆頌這次可真沉得住氣,冷戰的長度,直接打破記錄,卻并沒有真正當回事,更沒有好好跟穆頌把話挑開。
他以為,在一起都七八年了,為這樣的小事爭吵,實在是犯不著深究。
哄好了,就過去了。
卻不知道,正是這次爭執,讓穆頌第一次,認認真真思考——
這段關系,是否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以及,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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