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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尋馬


嚴若橝離開了好一會兒,回來不僅牽了車馬,還拎了一小個輕便的包袱,放在舜華面前,“卑職去向秦司正討了一身便裝,舜小姐可在這兒換上。”

        舜華低頭一看自己的衣物,染著泥污、大失風范,可她不愿領這份情,“我回家去換即可,不必耽誤將軍功夫。”

        嚴若橝說話時冷淡疏離,始終低眉垂目,不曾正視她,聽她這樣拒絕,才略抬起眼眸,寵辱不驚地看過去,“并不耽誤。”

        她漠然同他對視。

        秋瞳剪水,卻剪不斷那些滲著血的前塵往事。每每回憶,都是再一次撕裂傷口。

        只是那血肉模糊的創傷,于她是過去,于他卻是將來。

        嚴若橝用劍抵著包袱向她推了推,徑自轉身離開。

        她默了一會兒,還是解開包袱,取出一件對襟罩衫來換上了。這衣服并不似尋常的剪裁,上下一般束緊,顯得利落合身,又帶著些南域的婉約風情,的確是秦白嵐所穿的樣式。

        嚴若橝等在門邊,不羈的眼神警告著守門的侍衛不得靠近、更不得議論,待舜華推門出來,他自己卻不禁多看了一眼,衣服是常見的衣服,人卻是不一樣的人。

        他眉心一緊,暗自懊惱怎徒生這樣不知好歹的念頭,轉瞬已收回視線,引她到馬車前,放下腳踏請她登車。

        舜華踩上三階踏步,回身俯望他低垂的眼眸,他眉骨高聳,眼睛淹沒在一片陰影中,晦暗不明。站在半面斜照里,身影被如血的殘陽拉得極長,明暗交匯時,向陽處清肅,背光處冷峻。

        他就是這般只有半身在光明下的人,是她兀自錯盼的,怪不得旁人。

        她淺淺一笑,“有勞將軍了。”

        嚴若橝只覺得那抹笑容倉惶凄艷,一股難以言表的失落縈繞心頭,莫名地叫人煩惱。他揚鞭策馬,只想跑得更快些。

        蹄聲颯沓響徹幽暗的門道,走出翔鸞門時,最后一抹夕陽正沉入地平,暖橙色天光一轉,幽紫色帷幕落下,天地剎那間凝滯在混沌中。

        馬車走到仁延坊附近,往日繁華稠密的商販全然不見,行人也只有零星幾個匆忙趕路。他眼中銳光一斂,已覺異樣,再走幾步,原是坊下設了卡,守著一隊兵丁。

        他拍馬上去,果然被攔。

        來人問道,“這是你的馬?拿出憑證來。”

        嚴若橝見他吊兒郎當,儼然一副兵痞模樣,“你又有何憑證說這不是我的馬?”

        “你少廢話!城外驛站丟了馬,就是這樣雜色的駁馬,拿出憑證來,我放你通行。”那人搖了搖腰間的錢袋,里面的銅板嘩啦作響,又攤開一只手掌,伸在嚴若橝眼下,昭然索賄。

        “官署驛馬烙的什么印?你看我的馬能否對上。”他將馬匹左后尻上的烙號指給他看,一個圈懸在一道杠上,取日出東方之意,若這兵痞懂一絲馬政,就會知道這是東宮的馬。

        “誰知道你這個印是不是偷了馬以后燙上去的。”那人卻看也不看,繼續伸開手掌托著不存在的銅錢,在嚴若橝眼皮子底下晃。

        許是看他不好糊弄,又叫了幾個人將馬車團團圍住,仗著人多手持火把明晃晃地叫囂,大有不給錢、不放行的意思。

        嚴若橝護在車前,一手已按在劍上,聲音凌冽淬著寒氣,厲聲警告,“不管你是哪個衙門的,只勸你別不識好歹,放我過去,便不追究你今日的過失。”

        那人獰笑著得意道,“我們上官可是許太尉的乘龍快婿,怕你一個護院打手不成!你又是哪個衙門的,難道車里坐著的還能是三司使?”

        作勢竟要去掀車簾一探究竟。舜華聞聲已躲在角落,見簾子邊閃過一線火光,大驚失色。

        只聽劍刃出鞘的一聲吟嘯,赤紅火光在寒刃上一閃而過,那人已抱著皮開肉綻的手臂倒在地上哀嚎。

        圍觀的人紛紛訝然出聲。其余兵丁看著噴濺一地的血不敢妄動,滿口咆哮著要捉拿兇犯收監,又不敢上前。

        嚴若橝冷眼環視,連火光映在他眸中竟也是冷的。

        見無人再敢妄動,他犀利之色一收,已還劍入鞘,附身摘下那人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不再同他們糾纏,在繚亂的火光中從容穿過仁延坊。

        車輪又滾動起來,舜華按著胸口平復心緒。

        倒忘記了他是個殺神,在北疆銀鞍白馬,殺得北夷片甲不留。可這畢竟是鬧市,縱然那人執法不良,也不該動私刑、做出人命?

        便挪到窗邊,要掀起一側簾子看看后頭場面。

        嚴若橝聽見動靜,不近人情的嗓音隔著簾子傳過來,“別看,有血。”

        “你殺人了?”

        他沒下狠手,只傷了那人一點皮肉,可是,“他若看到了舜小姐,那就已經死了。”

        驅車駛入烏紗巷,正逢家里人等舜華等得著急難安,把舜恒支出來找人。他見馬車飛馳,舉起燈籠恍然一照,認出了來人,急喊道,“嚴大人!嚴大人留步!”

        韁繩急劇拉緊,風驟馬嘶地停在御史中丞府門下。舜恒大喘著趕上來,“嚴大人,是不是從宮里,出來?可有我家妹妹,的消息?”

        舜華聞聲連忙打起車簾,“二哥哥,怎么了?”

        舜恒提起燈籠,照見正是妹妹在車里,也顧不上多說,只喘著粗氣,連連指向大門里面,“壞了壞了……”

        舜華慌亂跳下車,三步并作兩步往家里跑去。

        “有歹人?”嚴若橝握緊佩劍,翻身下馬,輕盈點地,火光電石間右手拇指已推劍出鞘,隨時能殺進府門。

        舜恒一指頂住劍鞘,哎唷著哆嗦道,“沒有沒有沒有……請大人收劍。家事,家事……”

        嚴若橝不語,默默收了劍。

        舜恒自愧險些小題大做,訕訕抱拳,“多謝大人拔劍相助。”便也朝家里跑去,一面喊著前頭的舜華,“小四!小四慢點,去母親那兒。”

        舜府里匆忙的腳步聲停了,老仆出來關了府門、落下門閂,厚重的叩擊聲才喚醒了嚴若橝,他竟然默然在府第高門下立了良久。

        仰頭看向門楣上那個舜字,鐘鳴鼎食、世代忠良之家,當然是王侯將相才能相配,又如何同太子講什么先來后到呢?

        他在唇齒間無聲默念起小四兩個字,自嘲地笑了。馬鞭在半空中爆起一記脆響,一襲黑衣藏身車檐陰影處,消失在暮色里。

        舜華一路沿畫廊沖進母親房中,見父親、妹妹都圍在床頭,頓時手腳冰涼,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母親怎么了?”

        舜夫人倚在床上,正被舜詢一頓牢騷,見女兒這樣撲上來,“我沒事沒事,嚇著小四了。”

        母親面色如常,口中含著蜜餞,伸手來扶。舜華看了驚魂不定,“母親沒事?”

        床頭的舜詢一聽,又虎著臉訓斥,“怎么沒事?藥也不好好吃,怎么會沒事?”

        “我不過有些頭暈,老爺不必慌張。”舜夫人當著兒女,竟有些羞澀了。

        她常年體弱,自舜詢丁憂起復、遷回祜都后尤甚,如今面臨遴選入宮,就更添愁思不能自制。今晚見舜華還不回來,有些著急,便勾起舊疾、頭暈乏力起來。

        “還有你,什么時辰了,才知道回來!”舜詢又轉向晚歸的女兒數落,“兩個丫頭還看不好一個病人,安神藥也不知倒掉多少,氣煞人!”

        他指向墻角一盆植物,葉焦莖枯的難以難辨,也是今天才察覺異樣,走近細看便聞到土壤中隱隱散發出藥味,方知是夫人將安神藥倒在了這里。

        舜夫人一手拉著一個女兒,解釋道,“那藥太苦,喝了不見得能睡得多好,反而白天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就是怕你們多想才悄悄倒掉,是我自己的不是,何必埋怨女兒。”

        “都這樣年紀,還學小孩子怕苦不肯吃藥,要我不去當官,天天在家看著你才能放心。”

        舜夫人赧然笑了,倒叫兩個女兒也倚在一起,瞧著雙親偷笑。

        當晚舜華便纏著母親要陪她一起睡,惹得小五也不肯示弱,兩人像小時候那樣把母親擠在中間。舜夫人這樣又哪里能睡得著,轉頭想去庭院里散散心,便對上舜華亮晶晶的眸子。

        “母親要保重身體、長命百歲,否則,我在宮里也不能心安。”她倚在舜夫人肩頭,百般撒嬌。

        舜夫人笑道,“我好著呢,只是活不到一百歲啦。”又沉吟了片刻,“你若是真心想去東宮,不必管你父親喜不喜歡,母親都希望你能如愿。人一輩子太短,總得做幾件喜歡的事,對不對?”

        她抱著母親貪婪地嗅著,她的皮膚涼涼的,身上還有常年所服的藥香,“父母親伉儷情深,我總是羨慕。我想,將來,我也會和太子過得很好的。”

        舜夫人欲言又止,拍著她的手,“你總還有一個家在外頭守護著你。往前去,不必怕!”

        于是她酣然入夢,可夢中過去與今后交織,盡是些光怪陸離的幻象。醒來時半個身子在被子外頭,也頭暈腦熱起來。恐怕是昨天種藕時吹了風,晚上又受了涼的緣故。

        她仗著年輕體壯,不當回事,待貴妃再次入宮的詔令一到,又被馬車接入翔鸞門。

        一路顛她得頭疼欲裂,全身都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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