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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最后,那官兵還是被捉起來跟譚霽他們進了郡內,因為初到汴溪,許多要事都排在前頭,這人暫時顧不上,許馳提議先扔進獄里關著。

        但譚霽微微看了瑟縮的官兵一眼,故意說道:“這縣衙的牢獄哪有府衙的厲害,帶上吧。”

        于是被五花大綁的官兵被迫跟著幾人離開了。

        尚在郡外的時候段延風就派影衛去給譚鶴洵遞了消息,許馳雖來得晚了片刻,卻也不算太遲。才進的縣城與府衙隔得挺遠,許馳先來這邊訂下了暫居一晚的客棧。這會大多數人都知道汴溪來了朝官,許馳和譚霽掛著腰牌,即使身后帶著一個綁得嚴嚴實實的囚犯,人們也當是在捉流匪,也沒誰覺得奇怪。

        譚霽他們不怕人圍觀,那位官兵倒是被一些好奇的打量目光看得發臊,就連晚食的時候,譚霽等人都沒丟下他,拎著捆成團的人看著他們用飯。

        客棧備有酒菜,譚霽他們索性直接坐在堂內用食,這會已經過了酉時三刻,算不得早了,官兵腹中空空,看著那景象一直生饞,偏生幾人當他不存在似的,任憑他如何發出聲響都視若無睹,等官兵急得快哭了,他們總算是吃完了。

        譚霽沒有留食的習慣,當許馳呼人來收菜盤時,他抬手攔了攔:“帶上去吧,方才那官兵還沒吃呢。”

        官兵的嘴被堵住了,但還是堅持在“嗚嗚”作響,他們可算是想起自己了。

        看著他笑中帶著點不懷好意,段延風接了一句:“小譚公子倒是善心,人回頭是要拎去受罰的,還給他留飯!

        “留著也是浪費,算便宜他了,”譚霽悠悠補上一句,“就是判了死罪,也得吃上一頓斷頭飯吧!

        官兵:“……”

        譚霽轉過去同他笑了笑:“都說了要帶去府衙受審,就是每樣刑具都走一遭,怎么也要扣點東西出來,我可不想看人在我手上餓死。”

        譚霽眼里是帶著笑的,卻看得那官兵心生寒意。

        這倆人都不是善茬。

        重新把人帶上了樓,將剩飯剩菜擺到了他面前,雖是幾人才剩下的,但還有些熱乎,官兵又餓了半晌,有總比沒有要好。

        他望著飯菜,晃晃頭懇求譚霽給自己松綁,譚霽望著他,抬手說道:“我先說清楚了,松綁只是為了方便你用飯,吃完了還是要捆起來的,待會用過晚飯,你要是利索點就自己乖乖把話抖落出來,不然還得給你送進獄里,費時又費力,咱們都不痛快,你說是吧?”

        官兵慌忙點頭。

        見人也不是個有出息的,譚霽才大發慈悲解開了捆繩。

        段延風捆得是真緊,加上那官兵沒少掙扎,這會身上一道道的全是紅痕,雙手又僵又抖,差些連筷子都拿不住。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飯,譚霽按原先說的那樣將人重新綁了起來,但他沒像段延風那般狠,微微捆松了些,好歹叫人伸手不會被勒傷。

        見他似乎挺好說話,那官兵就起了哄騙的心思,結果這邊譚霽剛弄完,段延風就走了進來,往他身旁一坐,氣勢頓時就顯現出來,見這架勢,官兵剛冒出來的想法就給縮了回去。

        他干巴巴開口道:“大人…兩位大人想問什么?”

        譚霽微微揚頭:“先說說,見了朝廷調令就要捉人,誰安排你這么做的?”

        “小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上邊是這么命令的……”官兵的話說得磕磕巴巴,“說如有假冒朝廷命官的,定為流匪假扮,直接拿下……”

        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譚霽微微皺眉:“你說的上邊,是指縣里,還是府衙?”

        他稍稍遲疑一會,段延風就看了過來,人被這么一盯,急急開口:“是縣令老爺!我們小地方接不到府衙的命令,一直都是縣令就著下來的安排吩咐的!”

        聽過他的辯解,段延風微微瞇了瞇眼:“不見得吧,你們縣令哪來這么大膽,敢直接調令?府衙那邊都沒確定流匪的舉動吧?”

        官員咽了口唾沫:“這……這小人也不清楚……”

        段延風慢慢皺起眉,眼神越發冷冽,他剛抬起手,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那官員就趕忙喊道:“我知道縣令在巴結野王!消息是從那得來的!”

        話一出口,段延風停了動作,譚霽微怔,直問道:“野王?哪來的野王?”

        官兵顫顫巍巍抬起頭,瞄向譚霽:“汴溪沒野王,那位……那位是泯安的頭目,在孤陽王跟頭親信得很……”

        孤陽王……到頭來還是繞到了孤陽王身上。

        譚霽微微蹙眉,良久沒有開口,段延風見他陷入沉思,便朝官兵揚了揚頭:“出去,外邊有人帶你走!

        那官兵不敢違抗指令,應聲走出門,直接被看守拎去了隔壁關著。

        譚霽一開始說把這官兵帶去府衙而不是扔進縣衙,就是考慮到縣衙出問題的可能性。

        那官兵敢脾氣這么沖,就說明他背后有人,根本不擔心得罪朝官。

        但邊郡一個小小的縣,居然隔著大半個汴溪勾搭上了泯安的野王

        東洲的野王不少,都是當地出了名的富商豪紳,雖然渚良汴溪的人還沒這么大的膽,但泯安洛川跟沌江三郡亂得可不少,還都是巴著孤陽王混出來的名頭,這些人沒有一官半職,卻是郡守都得供著的主,一想到這,譚霽就頗覺頭疼。

        “想到什么了?”待那官兵離開,屋里就只剩了兩人,見他眉頭不展,段延風問了一句。

        “流匪牽連出來的太多了!弊T霽微微嘆了口氣,“本以為在汴溪最根深蒂固,但是……他們竟然往上發展得這么快。”

        說不定泯安都快被拿下了。

        “說得對,”段延風點點頭,又道,“小譚公子有何感想?”

        “再看吧,先去和兄長他們回合,”譚霽回道,“這事急不得,但也慢不得,我一人不好拿主意。”

        隔日一早,幾人就踏上了路程,緊趕慢趕,終是在幾天后趕著未時到達了府衙。

        祝衡傷未愈,依舊是顧懷言留下照看,譚鶴洵親自來迎接,剛下馬車,譚霽就沖他笑:“二哥!”

        這到了汴溪,剛出這么一場大亂,現在可當真是譚鶴洵做主了。

        他略略點頭:“瘦了?”

        聞言,譚霽皺了皺鼻子,有點心虛:“哪能呢,這才幾日不見啊。”

        一旁的段隨雨輕笑:“還是累著了,小公子不容易,等回去了可得好生養著,不然你二哥定要后悔的!

        雖然提前聽段延風說過太子來了,但乍一見著段隨雨,譚霽多少有些拘束:“大公子……也不至于。”

        段延風跟著笑了笑,輕輕將手搭在了譚霽肩上:“現在在外頭,譚侍郎的職位最大,旁的人都越不過他,別緊張!

        話是這么說,譚霽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譚鶴洵,末了只應聲:“知道的!

        招呼過了,一行人也就往里走去。

        “顧二公子仁厚,在府里置了一處小院,暫時便居于此,”譚鶴洵和譚霽走在前頭,兩人如往日般隨意聊著,“放了包袱,就隨我到府衙去!

        不用他多說,想來汴溪出的亂子段延風已經一五一十告知于譚霽了,這孩子聰慧,個中關聯他自己也能捋清楚,只用聽著后邊的布置就好。

        “你們是捎帶了個什么人過來?”注意到許馳還牽著個人,綁得幾乎動彈不得,譚鶴洵問道。

        “路上碰著的,擺勢頭剛巧撞延衛手上了!弊T霽將昨日發生的事盡數講出來,末了說道,“我覺得一些邊郡小縣都有點問題,最好朝這查一查。”

        聽完事情經過,譚鶴洵微微蹙起眉:“我會著人去看看。”

        “汴溪的官吏能用?”譚霽猶疑問了一句。

        “之前說不好,”譚鶴洵的語氣淡淡的,“現在能了!

        見前面兩人一句接一句談論起來,雖說得是正事,氛圍卻沒那么嚴肅,而是有種清淡閑宜的和諧,能看出來,這是兩兄弟慣常的相處方式了。

        段隨雨手上執著一把折扇,也沒打開,就這么擱在胸前,隨著步子微微搖著,他輕笑說道:“子洵也就說起正事能心無旁騖,你看他像是皺著眉,其實這會才是他心里頭最輕松的時候。”

        “有人跟他探討,不用自個時刻揣著憂愁,自然輕松,”段延風接過他的話,“這愁緒里頭,一半是家國社稷,而另一半,在于大公子您!

        “你倒是挺了解他,”段隨雨偏頭看他,不住笑道:“依你這意思,是怪我?”

        “屬下哪敢,”段延風嘴上說著不敢,神情卻沒見半點畏怯,“再說,譚侍郎有些什么心思,也與屬下無關!

        見他這么急著撇清干系,段隨雨沒忍住笑出了聲:“如此避我如蛇蝎?”

        “倒也不是,”段延風語調微侃,“我知大公子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但凡事不都有例外嘛!

        扯到譚鶴洵,他多少有點謹慎,哪怕知道段隨雨不會沒理智到連這點小事都泛酸的程度,但還是回避一點的好。

        畢竟段隨雨可是收到譚鶴洵遭陷的一紙線報,就急吼吼裝病來了東洲,也不想想自己過來有點什么用。

        還是偷偷來的,陛下都不知道。

        段隨雨笑著搖頭:“這么幾日,事情辦得如何?”

        “大公子自己不是都看見了嗎。”段延風故意反問,“不然您來汴溪做什么?”

        “說正經的,”段隨雨稍稍斂了神色,“渚良那邊怎么樣?”

        “差不多運調過來了,”段延風將譚霽做的整改揀了重要的幾點說了,“這孩子雖然心性不夠熟,但相較來說算難得了,以我們的目光不好評判,他畢竟只有十七,更何況這都是他自己磨出來的能力,旁的人頂多起個引導!

        聽了這么一番話,段隨雨瞥他一眼:“我是能吃了小譚公子還是如何,這么護著他?以往也沒見你對誰這般上心過?”

        段延風微微一笑:“他不一樣。”

        段隨雨咂摸了一下這話的含義,忽然回過味來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是啊,畢竟凡事不都有例外嘛!

        說完,他哼笑一聲,打開折扇跨步朝前走去。

        譚鶴洵沒急著說起汴溪府衙的人員調控,而是帶著譚霽去見了祝衡。

        祝衡現在見得人了,就是不便人多,太鬧騰,因為知道他們有要事商討,顧懷言難得主動離開,留他們三人在里頭。

        方一見上面,譚霽就忍不住露出擔心神色:“祝公子,你這傷……”

        祝衡知道他沒少習醫理,估摸著人是看出了傷勢,但他不愿多言,只說道:“都過去了!

        譚霽點點頭,這就想明白了,祝衡應該也是這趟大亂里受的災。

        對上話就是敘過舊了,譚鶴洵直接開口道:“話不多說,正好譚霽過來了,把接下來的事分析一下吧!

        “從哪方面開始?”祝衡問道。

        “流匪,”譚鶴洵斟酌了一會,“既然現在確定了是他們引起的禍亂,總要想好對策,府衙遭不起第二次折騰了!

        “不過他們應該也沒再來一次的余力了,”譚霽截過了話頭,“這算他們贏過一回,不考慮考慮扳回一城嗎?”

        譚鶴洵微微蹙眉,譚霽總是對于一些小細節過于糾結,倒不是他不關乎大局,而是當有其他不太影響局勢的選擇時,譚霽都會去試一試。

        就像現在,譚鶴洵更多考慮到的是整個局勢的變動,但譚霽更在意能不能讓流匪們吃點苦頭。

        “何必多此一舉,”譚鶴洵靜靜駁了一句,“有這時間不如多想想怎么在孤陽王面前把他們的惡行揪出來。”

        畢竟明面上孤陽王管控著整個東洲,若果不是巴結上了他,流匪也不至于敢如此興風作浪。

        但祝衡倒覺得譚霽的想法不錯:“流匪風頭太盛了,也該壓一壓,畢竟他們不會自得意滿,只會乘勝追擊。”

        他們都明白,這群流匪是被人有意識引導的,誰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做出什么事。

        譚鶴洵默了一會,轉向譚霽道:“你有什么想法?”

        明白過來二哥退步采納自己的意見,譚霽立刻笑道:“放心吧,流匪事大,不會瞎折騰!

        “只是單純回擊而已!

        沒談多久,因為祝衡身體不適,兩人就辭別離開了。

        剛出房門,外頭三個男人圍著桌對飲,要不是拿著的是茶碗,譚鶴洵差點就要開口訓人了。

        見他眼角一抽,情緒似乎不太好,譚霽極有眼力見地說道:“我還得把那計策重整重整,先回去了!

        說完,他立刻朝外溜去,段延風也跟著起身:“小譚公子還找不到地方吧,我送你去顧府!

        顧懷言也抬眼瞅了瞅譚鶴洵的臉色,連忙遁逃:“我去看看明琰!

        片刻之間,屋內就只剩了兩個人。

        段隨雨:“……”

        突然就有些不好的感覺。

        果然,譚鶴洵揚了揚頭:“大公子好逸致啊,這么閑,您不如回南都?”

        段隨雨輕咳一聲:“既然來了,自然是看看東洲的整治情況!

        “那汴溪也看過了,渚良您也知道了,還多留什么?”譚鶴洵繼續盯他,那眼神看得段隨雨如芒在背,“若是溫姑娘那事,您去問宋小姐不是也一樣?”

        段隨雨一怔,忽然笑了:“譚二公子可是吃味了?”

        這話說出來就挺酸的。

        譚鶴洵依舊頂著那副冰冷冷的表情:“大公子想多了,譚某只是實話實說。”

        自那日段隨雨突然現身,幾人才了解到那位“溫姑娘”的情況,這溫姑娘名為溫蘊,是宋家小姐宋薇的貼身侍女,也是她用于了解外界的交接眼線。

        這位溫姑娘常年待在南都,但各地有情況的時候,她會代替宋薇前去探查實情。

        這條線遠沒有影衛好用,但對宋薇一個名門閨秀來說,能把網鋪到這么大,也實為驚人。

        “那位溫姑娘絕不只是侍女這么簡單,”當時段隨雨莫名其妙說了這么一句,“她能拿到我們難以獲取的情報!

        而如今影衛唯一不太能滲入的地方,只有西邯。

        祝衡是如何成為其中一條線的,他不愿明說,但能得知的是,他對溫蘊此人,擁有絕對的信任。

        信任到顧懷言都忍不住嘲了一句“也沒見過你對我知無不言啊”。

        段隨雨此趟前赴東洲,雖說譚鶴洵的安危是直接原因,但也不乏想探探宋薇這線樁的虛實。

        也虧得宋薇交付了線樁,不然段隨雨還不知道如何才能拿到西邯真正動向的消息。

        這局勢,愈發膠著了。

        那邊譚霽跟段延風趕忙溜了,卻沒像嘴上說的那樣急著回去,兩人在附溪縣的街頭慢慢逛著,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些與政情無關的事。

        說著說著,譚霽忽然一笑:“難得有機會能隨意逛逛,這可當真舒爽啊。”

        段延風下意識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現在事趕事堆一起了,回頭歸了都,我領你去鳳寧街頭轉轉,那可比這熱鬧多了!

        鳳寧街是南都最大的主干街道,從宮門一直到北門,左右皆是市坊,那是游玩的最好去處。

        相比之下,汴溪就有些索然無味了。

        譚霽的關注點卻不大在那上面,他抬手去擋擱在自己頭上的手:“你怎么總喜歡揉我頭發!

        “上次不就說過了,轉頭就能看見,”段延風笑著收回了手,“再說,你一個男人,怎么這頭發比女子還要油亮!

        就是毛毛躁躁的時候,曲起的的弧度也怪可愛的。

        雖然他長相太過柔和青嫩,但譚霽不大喜歡別人將他與女子作比,他摸了摸鼻子,語氣帶了點嗔意:“延衛……哪有什么像女子像男子的說法!

        段延風松了松笑:“你說的是,怪我想岔了!

        “還走走嗎?”段延風問道,“附溪街頭雖然沒那么熱鬧,但跟渚良也是不一樣的風采。”

        譚霽剛笑著要應下,忽然瞟見遠處的人影,未出口的話就這么哽住了。

        “怎么了?”段延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見著對街的人影之后,也跟著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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