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養傷
從藥鋪出來,她一手提著幾包藥材,悠哉悠哉地拐進了小巷。
身后幾個蒙面人緊緊跟上,一同拐了進去。
不多時,便慘叫連連。
思白拍了拍手,喝道:“滾!”
幾個蒙面人連滾帶爬地跑了,比孫子還聽話。
“國師這廝,玩跟蹤游戲都不找幾個厲害點的,浪費我表情。”
太守府那日,國師只憑擦肩而過的瞬間,便能斷定思白乃雪域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思白也從他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那幾個蟊賊跟他一樣,都有這股讓人反感的氣息。
國師離開的那日清晨,她難得早起,偷偷跟在玄牝閣道士的后面,一路尾隨。
玄牝閣眾人在別苑安頓好,思白等了大半晌,才終于等到國師單獨出門。她趕緊驅散了瞌睡蟲,從樹上一躍而下,緊緊跟上。
國師去的地方乃城郊的尼姑庵,繞過尼姑們的活動場所,由一名侍女引著他前往庵堂后的一處小院。
思白看著大門緊緊關上,侍女揮退了守在門口的侍衛。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里面便傳出了顛鸞倒鳳的呻吟。
思白知道國師修為不低,為免被發現,便沒有靠近,只是躲在圍墻邊。好在她耳力尚佳,又因著這里都是凡人的緣故,國師并未設下結界,里面的一舉一動都清楚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女:“靈狐找著了?”
男:“我有九成的把握。”
女:“還有一成呢?”
男:“過幾日我派人試試她的底,不就知道了。”
女:“呵呵,我不信你真敢動她,不想要解藥了?”
男:“你怎知她的內丹就不能做為解藥,解了這浸骨之毒?”
女:“當真是膽大包天,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呵呵呵呵——”
……
國師中毒了?還要靠她的內丹來解毒?這要是傳出去,只怕會舉國震驚吧。究竟又是何人會給他下毒呢?
思白想得入了迷,不知不覺提著藥包來回晃蕩,力度沒控制好,右手提著的細繩倏地斷裂,藥包落了一地。
她彎腰去撿,忽地頓了一下——也就這么一下,不過須臾的時間,便撿起藥包重新系好,繼續前行。
月柔接過藥包,眉頭微蹙道:“怎的多了條尾巴?”
思白作驚疑狀:“有么?在哪兒呢?”
“在這兒。”思白被嚇了一跳,轉眼就見爹爹甩出冰玉鞭,直沖前方桃樹后面探去。收回來之時,多了個被纏住的人。
“寒卿。”思白喃喃自語。
顧寒卿默念法訣,身后仙劍出竅,一道流光劃過,冰玉鞭應聲而斷,下一瞬便自動復原。
雪寰收回冰玉鞭,掌心結印,攻向這個不速之客。
顧寒卿運功抵擋。卻因雙方實力懸殊,他根本不敵,慘敗負傷。
“爹爹!”思白趕在雪寰動手前擋在了顧寒卿身前,用身體護住他,哀求道:“爹爹不可!女兒已與他私定終身,若是殺了他,豈不是讓您的外孫一出生就沒爹了?”
雪寰和月柔:“……”
顧寒卿差點沒忍住一口老血吐了出來。他暗自運功調息,盡力壓下臟腑內的不適。只是喉頭甜腥味甚濃,胸口瘀堵難受的緊。
月柔關切道:“思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思白視死如歸:“我沒有鬧著玩,我是認真的。爹爹若要殺他,就連我也一塊殺了吧,正好在黃泉路上做一對苦命鴛鴦!”
明知思白在嚇唬他,雪寰仍是收斂了周身外溢的靈力。
十五年前,那個陰暗的小屋內,面對父母的淫威,惡仆的緊逼,她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看著地上的年輕人傷勢漸重,思白為他運功療傷,眼中寫滿了心疼。
罷了,隨她去吧,她已然長大,該學著自己去面對這世間的種種了。
雪寰揚長而去,月柔輕嘆一聲,便提著藥包進了廚房。
顧寒卿松了一口氣。他傷在心肺,呼吸時總是想咳嗽,胸腔的瘀血在那堵著,多虧思白為他調息經脈,才緩和了些。
思白不會療傷。在古幽林的時候,隔三差五身上就會掛彩。爹爹會不定期派月柔給她送來傷藥,沒藥的時候就任由傷口自行愈合。那本秘法還在時,她有翻到過關于療傷的法術,卻是一目十行,很快便揭了過去。總而言之,她從未對療傷一事上過心。
她現在有些后悔了,這大概就是凡人所謂的書到用時方恨少吧。她只能盡量溫和的為他輸送靈力,但愿此舉能有些效果。
“其實,你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
思白抬頭,對上那雙清明的眸子,眸中此刻寫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她的心也跟著一緊。
“因為我,連累了你的清譽,這不值得。”
思白急了,她以為寒卿要跟她撇清關系,忙道:“值!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值!”
顧寒卿垂下眼眸,不敢直視那道熾熱的目光。耳根漸漸泛紅,手指無意識地扒拉著地上的泥土,害得成群的螞蟻四散逃躥。
“寒卿?你沒事吧?”不會是傷勢讓她給整惡化了吧。
“……我沒事。”顧寒卿怕她再說出什么話,加劇了氣氛的尷尬,便轉移話題。“對了,你是如何想到用……那個理由的?”
顧寒卿隨口一問,思白認真答道:“那些話本子不都這么寫的么?”
“……”
“噗~~”
憋在他胸口的瘀血終究還是吐了出來。
與凡人待得久了,思白也開始講究了起來。她怕外祖母的病氣會傳染給寒卿,就將他安置在了往上行約數十丈的青云小院中。
那里曾是爹爹專門為她建的連功房。她自幼就坐不住,偶然間見識過爹爹的本事,便鬧著要學。娘親出身簪纓世家,知書達禮,溫良恭謹,最是見不得女子行為粗魯,對此,她從來都是持反對態度。
爹爹禁不住思白的苦苦哀求,心軟答應了。向來對娘親百依百順的他,不顧其勸阻,執意在此處建了一座小院。不僅家具用品一應俱全,還專門開辟了一座石臺,配備各種稱手的兵器工具,供她盡情練功。
好在平時月柔都會安排人定期前來打掃,方便了寒卿即時入住。他傷了心肺,聞不得粉塵味。
思白扶著他小心翼翼的躺好,掖好被子,喂了他一顆從月柔那里討來的傷藥,隨后哄小孩似的唱起了搖籃曲。
顧寒卿哭笑不得:“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能睡著。”
思白不想走。答應得不情不愿,走時磨磨蹭蹭,別人一頓飯都吃完了,她還沒走出門口。
“寒卿,”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能不能跟你睡一張床?”
顧寒卿:“……男女有別。”
思白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呀,這樣不就行了?”只見她彎腰做匍匐狀,瞬間變回了原形。
顧寒卿愣住,看著變回狐貍的思白跳上床榻,鉆進了被窩,與他同眠。借著皎潔月光,靜靜的注視了她片刻,撫摸她柔順的皮毛,眼中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
醒來之時,身側已沒有了思白的蹤影。顧寒卿撐著床沿緩緩起身,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走到門口的思白聽到動靜,忙踹門而入,放下食盒,坐在床邊,一邊將枕頭疊放在他身后,一邊輕輕拍打他的背部,替他順氣。
待他平靜下來,便端來熬好的藥湯,舀上一勺,輕輕吹了幾下,再喂他喝下。問他燙不燙,見他搖頭,才放下心來,如法炮制,一碗藥湯就這樣一勺一勺地喂著喝完了。
“真乖。”
思白眉開眼笑,替他撩開了鬢邊散亂的碎發,放好空碗,搬來矮幾放在床上,提著食盒,取出里面的飯食在矮幾上一一擺好。其中以清粥小菜為主,配了些醬料,佐以肉沫蔥花,看著倒不至于沒有食欲。
顧寒卿喝了一口稀粥,藥湯的苦澀還未完全褪去,一股咸味又攻占了整個口腔。兩種味道交纏混合,似爆炸了一般直沖他的咽喉,當即被嗆得低頭猛咳。
思白嚇了一跳,忙為他端水拍背,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
思白嘗了一口稀粥,頓時吐了出來。
“對不起,寒卿,我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沒想到會害了你。嗚嗚嗚。”
顧寒卿喉嚨不適,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輕撫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噫——”
雪梟突然從窗戶飛了進來,還抓著一個竹籃。
思白取下竹籃,掀開蓋著的灰布,里面竟是一份新的稀粥套餐,還冒著熱氣呢。
二人皆感意外,誰會這么適時的送來飯食呢?
顧寒卿注意到了放在竹籃邊緣的紙條,打開一看,思白奇道:“咦,這是月柔姐姐做的?”轉念一想,這實屬正常,畢竟這里除了她,也沒人能進廚房了。
“她說了什么?”
顧寒卿面無表情的把紙條遞給她看。
“思白,我進廚房之時,發現鹽罐輕了些許,又見灶臺有不少殘留的食鹽。想著你不久前才從這里出去,定是做了早食送與顧公子,我擔心此舉會加重他的病情,便重新做了一份早食,外加一盤果脯,望能派上用場。”
落款: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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