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白：“……”

        瞅了一眼寒卿難看之極的臉色，她唯有傻笑兩聲以掩飾尷尬。

        月柔喂劉氏喝完藥，扶她躺好，掖好被子。甫一轉身，就見一道影子鉆進了廚房。

        她無奈搖頭。

        雪寰問起思白這些天都在忙什么，怎么很少看到她出來瘋玩了。月柔只是指著廚房的方向，但笑不語。

        倒是那只雪梟，沒人追著它打鬧了，又是個閑不住的，試圖去騷擾了思白幾次，差點被她烤了給情郎做補品。便不敢再去招惹她，百般無聊之下，開始拔起了自己身上的羽毛。

        于熬粥一事上，思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著挺簡單的，怎么就是學不會呢？月柔不忍見她太過操勞——主要是糧食浪費得很嚴重，這玩意別說雪梟了，就連山中野獸都不吃。便主動請纓前來幫忙，被思白拒絕了。她就不信了，古幽林再窮兇極惡的妖邪她都不怕，還奈何不了這小小的一鍋粥！她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短短幾天，就已經熬廢了十幾鍋粥。

        眼見顧寒卿再一次放下了送至嘴邊的勺子，思白泄了氣似的整個人都趴在了案幾上。經過數日的悉心調養，他的內傷已好了個七七八八，其中雪域的療傷圣藥位居首功，思白和月柔的輪流輸送靈力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進食地點也從屋內床榻轉移到了庭院的石案。

        思白收了餐具，準備離開，卻被顧寒卿叫住。

        “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歇息了吧。”別再浪費糧食了。

        思白喜出望外，寒卿主動挽留她了！即刻扔下食盒，屁顛屁顛地往他身邊蹭。

        顧寒卿別過臉，對于思白從不加以掩飾的親昵行為，接受度是高了不少——此刻他的胳膊被她緊緊抱著，肩膀也讓她穩穩靠著呢。只是她偶爾抬頭，與他四目相對，他還是不太能做到直視那道熾熱的目光。

        “思白，”短暫的沉默后，他開口了，“能否幫我把床頭的那本書拿來？還剩最后幾章沒看了。”

        思白欣然應允。

        書遞給了他，她還要繼續方才的姿勢，被他不動聲色的拒絕了。

        “看書須得靜心，你這樣，我沒法專注。”

        ……怎么就沒法專注了？罷了罷了，寒卿難得主動一次，她就依他這一回吧。

        思白改變姿勢，單手托腮，手肘杵在石案上，面對著他，目光片刻不離那張俊臉。

        顧寒卿放下書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思白。”

        “嗯，在呢。”

        “為何一直看著我？”

        “因為你好看啊。”

        “……”

        最后，他忍無可忍，直接將她的腦袋推向另一邊。

        思白嘟著小嘴，就著這個姿勢趴在了石案上，望著遠處夜幕籠罩下的群山，披上了一層飄渺的山霧，幾顆星子在天際若隱若現。不知不覺，她的眼皮越來越重。

        顧寒卿看的只是一本尋常的游記，最后幾章的敘述也很精簡，可他愣是看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將書籍放下。走馬觀花一般，那些凝煉輕快的文字并未停留在他腦海中。

        他揉了揉太陽穴，如釋重負，終于不用刻意壓制自己想看看她是否有偷瞄他的行為了。

        思白睡得正香，顧寒卿沒能叫醒她，頓覺有些失落。

        他小心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正欲打坐湊合一晚，思白突然抱住他的胳膊，皺眉呢喃了幾句，繼續安睡。他試著抽出胳膊，均以思白加大力度緊緊抱住而失敗，便由著她了。

        顧寒卿靠在床邊，細想著他與思白從相遇到相處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的驚愕到煩躁，再到無語，現如今已漸漸接受了她的離經叛道。

        她第一次失蹤，他全力尋找，只是為了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第二次失蹤，他起先帶著被羞辱的憤怒，和對感應符的信任，沒有立即去找她。第三次，她一去便是數日，他沒有再去找她。再見她時，卻是以煙雨樓舞伎的身份，還口口聲聲要對他負責……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許下負責的承諾，何其荒唐！那晚他久久無法入眠，最終決定，若是她再提起這事，定要跟她解釋清楚。

        她卻沒有再提了。

        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了煩躁不安。只是他沒有刻意表現出來，在她面前也是盡可能的維持自然的表象。

        多年的修行，首徒的責任，他的心境早已如一潭清水，平靜得掀不起一絲波瀾。直到思白的到來，她就像一只橫沖直撞的小野獸，攪得他心緒不寧。他本以為，只要他穩住心神，守住心里最后的防線，就一定能回到原來樣子。

        可惜，他敗了。她現在輕而易舉的就能挑動他的情緒，最后的這道防線，他沒能守住。

        思白這次失蹤的時間不長，不過一日，與往次不同的是，感應符感應不到她的存在了。

        顧寒卿慌了神，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太陽還未落山，他就出門找她去了。

        發現她以后，之所以偷偷跟著她上了雪峰山，是想知道感應符失靈的原因。

        思白告訴他，整個雪峰山都被一道結界罩住，除了古幽林那片地方，都阻斷了任何法寶的干擾，他自然感應不到她的存在。

        他們這幾日的相處，比之以往，倒是融洽了許多。

        他也問過，那日并未回復她，為何不繼續追問下去？

        “嗯，阮娘說，凡人對待這種事向來含蓄，一般不會輕易正面回答，若是沒有拒絕，便是答應了。我仔細回想過了，你確實并未明確拒絕過，我就當你是害羞了，你師弟的那番話只是在給你找臺階下而已。”

        “……”

        原來如此。

        這日，幾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訪。

        “老大——”

        竟是檸梔他們三個，還有越子陵。

        思白和三妖打成一片，越子陵則與師兄單獨敘舊。

        “嘖嘖，看來師兄的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害師弟白白擔心一場。”房間里堆著各種補品，還有供他解悶的書籍樂器等許多小玩意。再瞅瞅房內的陳設布局，一看就知道這是思白的房間。“沒想到你倆都發展到這一步了，我是不是該改口叫她嫂子了。”

        顧寒卿不想引起事端，便瞞下了被雪寰打傷的事。

        越子陵本來已經做好了又挨師兄一頓胖揍的準備，卻見他只是低頭喝茶，并未做何反應。這才驚道：“不是吧，你倆真的……”

        又瞅了一眼堆積的補品，竟從中發現了鹿茸、山藥、杜仲等補腎壯陽的藥，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師兄，關于那事，還是節制一點的好，畢竟思白看著就不是個容易滿足的……”

        他最終還是如愿以償的挨了一頓胖揍。

        越子陵一邊揉著臉“哎呦”地慘叫，一邊為師兄豎起了大拇指：“師兄身強體健，在下佩服佩服。”見師兄的拳頭又硬了，這才閉嘴。

        “說吧，此次找我，所謂何事？”方才上來時，越子陵就已講明了他是如何找到這里的——檸梔是花精，她在花界的人脈甚廣。

        檸梔來此處，則是因為她有舊疾在身，聽聞雪峰山有雪域之主帶來的奇珍異寶，想求老大找找有沒有救命藥，施舍一些給她。思白自是大方應允。

        越子陵收起玩鬧的心思，正了正衣冠，嚴肅道：“師弟此來，是為三件事。”

        “第一件事，我劫了大牢，救出了趙興。”不過他沒敢將事情鬧大，畢竟不可干預凡間俗務的門規在那擺著呢。他只有用了一招偷梁換柱，迷暈了另一個死囚，用障眼法將其偽裝成了趙興的樣子。趙興本人則被他安置在一處偏僻的人家那里，給了老兩口一些錢財，安排好了一切。

        “兇手果真是唐歌？”

        越子陵一頓，緩緩點頭。

        “那晚趁沒人的時候，我察看過胡公子的尸首，他身上有一股極細微的香味，是唐歌獨有的，若非與她朝夕相處過，恐怕我也很難察覺。后來我去找過她，卻始終沒找到，想來她早已不知到哪兒逍遙自在去了吧。”他搖搖頭，面帶苦笑。

        “第二件事，是關于國師的。”

        顧寒卿放下茶杯，凝神細聽。

        “國師來此，除了帶走祥瑞，便是開設祭壇祈福，這你知道吧。”

        師兄點頭。

        “我找唐歌的時候，曾無意間路過祭壇，一開始不覺有異，直到某天夜里……”

        他撞見了翻墻偷東西的三妖，便出手擒住了他們。帶著他們回去時，又一次經過了祭壇，只停留了一會，就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他終于反應過來，工匠們修祭壇只在晚上開工啊！

        他趁人不備，溜了進去。

        祭壇的外觀布局乍一看并無不妥，細細觀察，方知問題不小。

        國師開壇作法，是為向上天祈福，按照天圓地方的傳統，祭臺的形狀應為圓形才是——現實也確是如此。若非他不小心踩著了陣眼，黑燈瞎火的，恐怕也很難發現異常。

        他本以為那只是幾塊普通的石子，其中一顆被他踢散了，他才發現周圍布下的障眼法。圓形的祭臺頃刻間多出了四個直角，被遮掩的地壇就這樣完完整整的呈現在他的面前。


　　(https://www.dzxsw.cc/book/48552039/2992868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