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仙草
左肩,蝴蝶胎記……
越子陵愣在原地,幼時的記憶慢慢涌現。
那時的他剛入師門,不過十歲出頭,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其中以顧寒卿為最。
“大師兄,你為何從不去浴池里洗澡啊?”
“人多,不喜。”
后來一位師兄告訴他,這是因為大師兄的左肩上有一塊蝴蝶胎記,去了一次浴池被師弟們笑話了,便再也不肯跟大家一起沐浴。
這下小子陵的好奇心更甚,他突然很想看看大師兄的胎記長什么樣。便趁他沐浴時躲在窗外偷窺。
哇,還真是紅色的蝴蝶,栩栩如生,襯得大師兄的肌膚更加白皙。小子陵滿眼的艷羨,一時激動,身子前傾,“吱呀”一聲,推開了窗戶。
小子陵慌了神,忙跳下窗戶,甫一轉身,就見到了穿戴整齊的大師兄。
“你在干嘛?”那時的顧寒卿雖還未及弱冠,但穩重端方的言行舉止盡顯其少年老成的氣質。
小子陵做賊心虛,低頭扭捏道:“我聽聞師兄的肩膀上有一塊紅色的蝴蝶胎記,特來此觀摩一番。”
顧寒卿那張幾乎萬年不變的冷臉瞬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偏偏這小子還不知死活的繼續說道:“此胎記甚美,恐怕瑤池的仙子都未必擁有,師姐們若是知曉,定會心生羨慕的。”
也就是從那時起,越子陵開始了自己總是因為嘴賤被師兄胖揍一頓的苦逼日子,還大有持續發展下去的趨勢。他不僅不以為意,反而認為師兄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克己守禮溫良謙和的仙師首徒形象,只有在他面前才會露出最本真的一面,說明他在師兄心里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此刻,他卻笑不出來。
望著師兄,他亦是心緒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師兄……”
顧寒卿沒有理他,扭頭就走。他向惠嫂道了聲抱歉,便快步追上前去。
惠嫂一頭霧水,他們不是來幫忙的么,怎么說走就走了?
“師兄,等等我。”
顧寒卿一時無法接受。
這么多年,他對家人的印象早已模糊,多年的修行更是淡化了他對家的渴求。他本打算待此間事了,就帶著阿槿回昆侖,一起修仙問道,游歷人間。眼下卻出了這種事,這教他如何面對?
“師兄,要不,去向顧氏夫婦……”
“不行!”他想也沒想就斷然拒絕。
“也是。”越子陵點頭,“此次歷練結束,師兄便要過永生之門,為得道飛升做準備。自然是要拋卻凡塵,不問世事。”
顧寒卿愣住。
修行并非閉門造車,除了功法道行的增長,還需要磨煉心性,擁有事事通達超然物外的胸懷。歷練便成了必修課。
不僅是磨煉心性,還有逐漸遠離凡塵斬斷塵緣的要求,弟子們每歷練一次,與親人的血緣紐帶便要淡化一分,直至再無小家,天下四海任意為家。
顧寒卿在今日之前從未有過這等煩惱,于他來說,家這個詞早已成了一個符號。卻在方才,這個符號悄然改變了。
思白讓三妖找到長生草的具體位置,順便清除了采摘路上的障礙,她與顧康二人才得以順利的前往。
眼下正值午時,日頭最為毒辣的時候,思白頭頂著一片荷葉,背著顧康的行囊,拿著塊芭蕉葉邊走邊打扇。
“思白姑娘,你方才為何要將那只鷹打下來?”還僅僅只用了一顆石子。
“看它不順眼。”
“……”就這樣而已?
“到了。”她指著前方崖壁說道。
“在哪兒?我沒看見啊。”
廢話,你能看見就不是凡人了。
思白取下行囊,連同芭蕉葉一塊扔給他:“等著,我馬上回來。”
“唉,等等。”顧康追上去,“那里太危險了,要不還是先商量商量,從長計議為好。”
“沒那功夫。”說罷思白輕輕一躍,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攀上了崖壁。
顧康目瞪口呆,她果真不是普通人。
與其它仙草相比,長生草既沒長在什么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山秘境,又沒有神獸守護,故而不難采摘。
難的是保存二字。不僅要連根帶土的一塊挖了,還得留意著萬不可傷了根部。存放的容器也頗有講究,得是抱陰負陽陰陽沖和之物,方能維持著仙草的功效靈氣不至于太快流失。
思白毛手毛腳慣了,要她突然變得溫柔細致,一時之間不太現實。好在檸梔比較體貼,叫來了一只花精姐妹來為老大代勞。當然,這并非無償的,她好不容易從牙縫里省下的那點玉露瓊漿就這樣沒了。
思白同時還讓瘦子潛入行云小筑的庫房,盜來了爹爹當年送給娘親當妝奩的水月匣。此物乃上好的冰玉與九陽丹煉制而成,絕對符合長生草的保存要求。
事情辦妥,思白功成身退。幾個起落間便回到了原地。
“大哥哥,我拿到仙草了……”
大哥哥沒法回答她,正被人拿兵器架著脖頸,動都不敢動呢。
“既然拿到了,那便乖乖奉上吧,也省得我等親自動手了。”
看來國師還沒死心呢。上次偷襲不成,這回來明的了,派來的這五個道士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閣中高手,其修為遠非那晚的幾個蟊賊所能企及。
思白并不畏懼:“我辛辛苦苦采來的仙草,為何要便宜了一幫妖道?”
“你就不擔心他的小命?”為首的妖道何其猖狂,劍刃往顧康的皮膚又進了幾分,鮮血滲出,順著劍身流下。也真是難為他了,竟能忍到現在都未作聲。
“他的小命哪有仙草重要?”思白打開水月匣,長生草的仙姿一覽無余。
傳聞此乃天界神官游歷人間之時隨身帶來的,是神界之物。雖在人間浸染了數百年,又沾上了古幽林的陰邪之氣,但這都不是事兒。他們本就是靠修煉邪功出道的,還怕這神物有了瑕疵?
長生草外形與一般的花草無異,是很常見的綠草白花,唯有那外溢的仙陽靈氣,昭示著它的非同凡響。
妖道們眼睛都直了,若能得到長生草,借助其靈力修煉,今后誰還敢說他們是妖道。正摩拳擦掌呢,匣子卻被猛地合上了。
“仙草在我手里,你們還不快把人放了。”
“呵,誰知道你會不會獨吞。一句話,先把仙草交出來。”
“你們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思白語氣冰冷,以指為刃,寒光乍起,水月匣的一角就這么被她輕松削掉,看得眾人皆是一愣。“再不放人,被削掉的可就不止是匣子了。”
到底投鼠忌器,妖道們不得不開始動搖。哪知思白耐心極其有限,根本不給他們時間思考,指尖再度凝氣,就要對著匣子的正中位置落下。
“住手。”思白看向他們,眼神凌厲。為首的妖道暗忖:先拿到仙草再說,至于這靈狐,只是遲早的事。“好,我們放人。”
“姑娘,不可。”顧康死活不肯走,“不能把仙草交給他們!”
“……”
思白:您能別添亂么?
妖道們:這人莫非腦子有問題?
顧康著急忙慌:“我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閉嘴!”
思白一聲怒喝,幾個大老爺們都嚇得虎軀一震。
顧康只得緘口,改為在心里無聲吶喊。
“小妹妹,你也看見了,不是我們不放人,是他自己不肯走。”
思白深呼吸,幾乎磨碎了后槽牙。姓顧的,你等著,等她收拾完這群妖道再來找你算賬!
“要不這樣吧,我數到三,我們同時放手,如何?”
思白想了一下,答應了。
“一,二,三。”
“三”字一落,妖道們一把將顧康推了出去,思白也將匣子往外拋。
眼見匣子就要到手,為首的妖道難掩激動,眼睛盯著匣子過來的拋物線一動不動。
誰料,匣子竟在半道上改了方向,又重新回到了思白手中。與此同時,顧康也被她緊緊拽住,魚和熊掌就此兼得。
為首的妖道大怒,甩出一道符咒,化作一團黑霧向她襲來。
思白松開顧康,單手與之對陣。黑霧被她輕而易舉的阻在半空中,再一發力,直接將其包裹成球反彈了回去,妖道們急忙閃開。
趁此間隙,思白將匣子扔給了顧康,又掏出一片羽毛——從雪梟身上拔下來的,施法放大,讓他整個人都坐在了上面。
“你自己想辦法落地。”
顧康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小手一揮,連毛帶人都飛上了天。嚇得他緊緊抱住前端的羽根,同時也不忘護住匣子,就這樣看著那抹倩影越來越遠。
“臭娘們,本想著你若乖乖配合,我們便大發善心給你個痛快,這可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的。”
“放馬過來。”
她知道國師這次是有備而來,不敢輕敵,擺好架勢,便主動出擊。
管他有什么準備,先發制人再說!
顧康來時趕了近兩日的路,回去卻只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反差太大,以致于都到村口上方了,他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想起要降落的時候,都已經飛過家門口了。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他不會降落,只得大聲求救。
好在上天保佑,羽毛終于停了,并且緩緩落地。
“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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