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發樹翁
“我經常在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就這般冷硬?”
“經常想這些?難怪你的修為始終上不去。”
馬沉魚無言以對。算了,知道這丫頭是個什么德行就行了,沒必要再上趕著找不痛快。
除了茶水,兩人還點了幾樣小菜點心,邊吃邊聊。
“我說,慕容棋的家世能力相貌,樣樣不差,看你也對他頗有好感,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孟海瀠咬牙道:“能不能別提他?”
馬沉魚陰笑道:“我偏提。”看這丫頭吃癟的樣子,她心里一陣舒爽。
孟海瀠深吸了一口氣,道:“他要我做他的小妾。”
“這不好么?慕容氏位高權重,就是做小妾也能保你一世無虞了。”
孟海瀠給了她一個爆栗:“你在皇宮里待久了,也覺著當金絲雀才是女人的歸宿是吧?真是枉費了師父對你的一番栽培。別忘了,我可是要踏入仙途得道飛升的人。”
馬沉魚揉了揉腦袋,撅嘴道:“修煉何其艱難,你怎么就篤定自己能通過昆侖的入門考試呢?萬一沒過,還不是要回到凡間,繼續凡人的生活。”
父皇跟母后早就給她物色好了駙馬的人選,只等她敗北而歸就能張羅婚事了。她本想著,若是有機會,她定然要為好姐妹也擇一個乘龍快婿,慕容棋追求小瀠子的時候,她一開始是不愿意讓好姐妹做妾的。后來見他誠心誠意,各方面的條件都是上乘的,考慮到小瀠子出身低微,又自幼失去雙親,做正室的話,家世稍微好點的都不會接受,倒不如跟了慕容棋,只要生下了兒子,就能一輩子衣食無憂,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況且以她的身手和脾氣,就算入了深宅大院也不會受人欺負,怎么看她都不吃虧。
小瀠子壓根就不領情:“那是你,別拿我跟你比。”
得,這天沒法聊了。
馬沉魚飯量小,要保持身材,吃了個六分飽就放下了筷子。看著小瀠子仍是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禁暗自感嘆:“她是真的不把自己當女人啊。”
隨意張望時,忽見兩名身著道袍的青年男子,攜帶著一身的法器從樓上下來,離開了茶寮。
“小瀠子你看,”馬沉魚扯著她的袖子,“那兩位道友行色匆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我哪知道?”
“要不,我們跟過去看看?若是有妖邪的話,說不定我們也能幫上忙。”
孟海瀠無意玩跟蹤那一套,倒是對這降妖除魔甚感興趣。學藝那么多年,她早想試試自己的水平如何了。便三兩下干完了剩余的食物,等馬沉魚結完賬,背起行囊就出發了。
走了半晌,孟海瀠突然問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馬沉魚得意道:“看吧,關鍵時刻,還得靠本公主。我打聽過了,出了宣城沿著這條路走上五里遠,就到古幽林了。聽說那里人跡罕至,常有野獸出沒,林中還困著數不清的妖邪呢。”
“當真?”孟海瀠興致大增,“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了。”旋即看向小魚兒,語帶調侃:“待會進了林子,可別哭著要回宮哦。”
小魚兒一聲冷哼,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那兩個道士入了古幽林,在那棵古樹前停下。
古幽林近來頻頻異動,結界已有衰弱的趨勢,師父命他二人前來查明情況。若是可以,還當盡力消除隱患。
“師兄,你看這棵樹,似乎在吸收整座山的靈氣。”
“不錯。這里陰氣肆虐,唯獨這棵樹還靈氣充沛,感受不到絲毫的煞氣。只是……”
“只是什么?”
“這英泉水本是山中靈氣的發源地,現在卻是陰邪之氣充斥其間,古樹受泉水滋養,你看它可有沾染半分?”
“師兄的意思是……”
“恐怕這棵古樹,才是造成山中靈氣供養不足,結界越來越微弱的源頭。”
“那怎么辦?”
“合你我二人之力,試試能不能把它摧毀。”
二人來到結界外面,看著里面的妖邪四處游躥,孟海瀠已經摩拳擦掌,感覺到手中的斷塵也已饑渴難耐了。
馬沉魚打了一哆嗦,惴惴道:“天色已晚,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孟海瀠白了她一眼:“要回你自己回,可別擋著我大顯身手。”
馬沉魚還欲再說,里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慘叫聲,嚇得她縮回了伸出去的手。
“什,什么情況?”
孟海瀠滿臉興奮:“應該是那兩個道士遇到危險了,看來我美救英雄的機會來了。”
“錚”的一聲,斷塵出鞘,孟海瀠直奔聲源處而去。
“小瀠子——”馬沉魚的手停在半空,前進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居然就直接僵在原地。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她最終咬咬牙,死就死吧!
那兩個道士只是試探著捏了個訣,看看古樹的反應,后者直接一來就上大招——藤蔓如群蛇出動,只管纏向二人,前面的被他們用劍斬斷,后面的無縫頂上。
藤蔓越來越多,二人終是不敵,被層層纏繞住,掙脫不得。
“師兄,它好像在吸食我的精氣!”
“冷靜,千萬不可自亂陣腳!”
二人只得運功抵擋。誰料此舉正中古樹下懷,他們越是運功,靈力和精氣流失得就越快,不過須臾,多年的修為就已失了大半。
“難道我們今天就要死在這里了?”師弟絕望道。
“休得胡言!”
二人一震,皆聞聲望去。只見一白衣女子飛身而來,御起佩劍,靈力注滿劍身,長劍一揮,劍芒襲來,斬斷了纏住他們的藤蔓。
二人甫一落地,便拾起兵器,砍斷了幾根追上來的藤蔓,退至女子身旁。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少廢話,先解決了它們再說。”
三人并排而立,互相配合,擊退了藤蔓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暫時穩居上風。
趁此間隙,師兄問道:“還不知姑娘名諱。”
“孟海瀠。”
“在下程東,那位是師弟程雨。”
“幸會。”
孟海瀠又斬斷了一根藤蔓,不耐煩道:“怎么沒完沒了的?”
程東:“依我師兄弟二人所見,只有將這棵樹連根拔起,我等才能擺脫困境。”
“簡單。”孟海瀠對著他二人道:“掩護我!”劍身光芒大盛,將密集的藤蔓沖開了一道缺口,她趁機飛向樹身。二程只得依她所言為其掩護。
一通亂砍之下,擋在她面前的藤蔓盡數斷裂,其余的也被二程斬斷。孟海瀠運起全部靈力,默念劍訣,人劍合一,“砰”的一聲,緊緊纏繞在樹身上的層層藤蔓枝椏斷了大半。
“那是什么?”
層層疊疊的藤蔓枝椏猶如一道屏障,遮擋了包裹之物。屏障既毀,那個背靠在樹身,四肢都被樹枝釘住的人,便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們眼前。
三人皆是一愣。
細細觀察一番,孟海瀠不由驚呼。那人的四肢不是被樹枝釘住,而是樹枝從他的肉里長了出來,且已經生根發芽,依附著他的血肉,開出了鮮紅的小花,夜色之下,顯得如此詭異。
此情此景,著實讓人膽寒。此時藤蔓都已靜止,二程也停下了動作,提醒道:“孟姑娘小心。”
孟海瀠點點頭,小心地靠近了那人。
那人頭發盡白,披散覆面,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衣袍破舊,破洞處裸露著滿是雞皮褶皺的肌膚,一股陳腐的氣味混合著樹身上的泥土,她幾欲作嘔。
可她實在好奇,這位老翁為何會被困在樹中,還是以這么殘忍這么詭異的方式,看起來,已經被困了很多年了。
伸出手去,指尖撥開他的枯發,露出一張耄耋老者的臉。皺紋遍布,眉毛皆白,嘴唇干裂,唯有依舊英挺的鼻梁和線條平順的臉部輪廓,昭示著他曾經有過的風姿。
想來他年輕時應該是個美男子吧,也不知他經歷了什么,才會落得如今這個地步。
一聲輕嘆,孟海瀠四處觀察了一陣,想試著將他完完整整的放下來,這可有些難度。從他手腕的枝椏上開出來的小花,形狀是很平常的那種,路邊隨處可見,若沒有這血液的猩紅,她或許還有興致摘下一朵把玩把玩。
盡管心里有些發虛,但為了讓這位老者入土為安,她還是伸出了手去。指尖忽地劇痛,小心臟也跟著一顫,那朵花的花瓣邊緣竟長滿了細小的尖刺,乍一看還以為是常見的絨毛,夜色中她更加沒怎么注意。后果就是手指被割破,一滴血落入花蕊之中,順著花莖往他的手腕滲透。
不知是不是錯覺,孟海瀠突然感覺有一道目光在凝視著她。抬頭一看,結結實實的給她嚇了一跳。老翁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眼中有著與他年齡不相匹配的干凈純澈,如一潭清水,幽深靜謐,無波無瀾。
眸子漸漸聚焦,凝視著眼前之人,其中有疑惑,有探究,亦似有回憶。
孟海瀠咽了口唾沫,作勢就要飛回去,卻被藤蔓拽回了老翁身邊,將他們緊緊纏住。
“孟姑娘!”
“小瀠子——”
孟海瀠愣住,小魚兒,她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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