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再見不識
說話之人為一名素衣白袍的男子,約摸三十歲左右,不過他長身玉立,模樣清俊出塵,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應(yīng)該還要小了幾歲。
得到肯定回答后,男子又問了一些關(guān)于元賢的事情,然后向老伯道過謝,轉(zhuǎn)身欲走。慕容棋趕緊上前,叫住了男子。
“兄臺可是來拜訪元賢祖師的?”
男子回過頭,看見匆匆前來的慕容棋,淡淡回道:“正是。”
慕容棋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若一同前往吧。”
男子卻道:“元賢行蹤不定,就算來了,你也未必找得到他。”
敢直呼元賢二字,想來這位也不是普通人。“事在人為。兄臺都不介意,我又何須計較?”
男子便沒再說什么。
“在下慕容棋,敢問兄臺如何稱呼?”
“顧……九。”
“顧兄。”慕容棋頓了一下,“不知顧兄找元賢祖師,所為何事?”
“一點私事罷了。”顧九語氣冷淡,似是不愿多說。
慕容棋何其敏銳,既然顧兄不愿多說,他便不再多問。
路過方才的巷子,慕容棋道:“顧兄稍等,我去去就來。”
顧九頷首。待他回來時,卻見他沒了去時的欣然神色,眼中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失落。
“發(fā)生了何事?”
“沒什么。”
顧九也是不喜歡勉強的人,看他不愿提起的樣子,便識趣的閉了嘴。
一路上,慕容棋都心事重重。他不明白,明明已經(jīng)接受了他的示好,她為何還要不辭而別?
二人越走越偏,不知不覺已到了城郊樹林。
“當(dāng)心。”
慕容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顧九拽向一邊,尖銳的叫聲幾乎是擦著他的耳邊劃過,差點刺穿了他的耳膜。
“那是什么?”
“蝕魂靈。”
慕容棋不懂那是什么玩意,但見顧九的神色頃刻間變得冷厲,就知那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只蝕魂靈被顧九一掌劈下,落在地上化為了灰燼。緊接著就有第二只第三只,前仆后繼的少說也有數(shù)十只。
顧九將慕容棋護在身后,正要一舉鏟除這幫邪靈。卻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由遠及近,朝著他們這邊緩步而來。他一時之間分不清是敵是友,又不愿傷及無辜,便改攻為吸,蝕魂靈盡數(shù)被他吸進掌中,在他的體內(nèi)漸趨消融。
慕容棋駭然。他的眼光向來很好,一眼看出顧兄并非普通人,便主動結(jié)交。沒想到他竟是身懷絕技,擅長斬妖除魔之人。只是他這除妖的方式實在是聞所未聞,當(dāng)真教人匪夷所思。
顧九走上前,離人影越來越近,明月沒了烏云的遮擋,月華便肆無忌憚的灑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不再上前,只定定的看向來人,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進他的視線,離他越來越近。仿若回到當(dāng)年,只要他一回來,她就會跑出來,撲到他的懷里,粘著他索要親親。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漸漸急促,那張熟悉的面容,無數(shù)次在他的夢中出現(xiàn),每次伸出手去,觸及到的,都只是一片虛無。
擦肩而過時,他再一次,顫抖著伸出手去,握住的,是實實在在的胳膊,透過布料,感受著她的溫度,莫名的感到心安。
她也停下了腳步,一點一點的側(cè)過腦袋,面向他,與他四目相對。
過了那么多年,她早已經(jīng)不是她了,看他的眼神有迷茫,有冷然,有不解,就是沒有了他熟悉的熾熱。
他的眼中盈滿了哀慟,喉嚨漸漸緊澀,便垂下眸子,他怕再多看她一眼,眼淚就會奪眶而出。
“顧兄?”
慕容棋疑惑上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讓顧兄止步不前?
“孟姑娘?”
慕容棋脫口而出,他也沒意識到稱呼又不自覺的變了回來。
來者正是孟海瀠。幾個時辰未見,她怎么變得這般狼狽?衣衫上多了幾道劃狠,臉上身上滿是臟污,臉色蒼白,嘴角有一絲血跡,好像受傷了。只是,為何她還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陌生少女?
慕容棋來不及詢問了,他叫了幾聲顧兄,對方便毫不見外的拽下孟海瀠背著的少女,直接扔給了他。
顧九則抱起因體力不支而暈倒的孟海瀠,徑自往城中走去。
慕容棋:“……”
悅來客棧的掌柜正要打烊,大門關(guān)到一半,就被人從外面抵住了。
“我要住店。”
那人只淡淡的撂下這一句,便抱著懷中的女子,頭也不回地往里面走。
掌柜剛一轉(zhuǎn)身,門外又來了一個人,還是抱著個女子。
“住店嗎?”
那人不好意思的點頭。
“二樓右手邊,空房間隨便挑。”
“多謝。”
顧九用腳輕輕地推開房門,直奔床塌,將她溫柔的放在上面,指尖凝氣,往她的眉心探去。
她果然中了蝕魂靈。當(dāng)年的杞蘭,正是因為如此,自知大限將至,才會那樣決絕的跳下懸崖,求一個痛快。當(dāng)年的他能力有限,只能眼睜睜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殞落,現(xiàn)在,今時不同往日了。
幸好,他還有機會,彌補當(dāng)年虧欠她的一切。
幸好,他還有這個機會。
顧九正是顧寒卿。慕容棋詢問姓名之時,他略作猶豫,便決定暫時先用化名。
掌中光芒流轉(zhuǎn),覆上她的額頭,體內(nèi)躥起團團黑氣,被他盡數(shù)吸入掌中。
蝕魂靈雖兇煞,于他而言不過是多費些功夫而已。一個時辰之后,跗骨吸髓的蝕魂靈就被他吸了個干凈。
不對,她的臉色還是不對!
顧寒卿皺眉,神色凝重,再次往她的神識探去,驚得他猛然縮回了手指。
三尸毒!
當(dāng)年的玄牝閣,被人操控壞事做盡,甚至直接促成了王朝的滅亡,都是因為背后有人用這三尸毒控制了他們。
先是蝕魂靈,然后又是三尸毒重新現(xiàn)世,看來這前塵往事,是時候徹底了結(jié)了。
慕容棋安頓好了那個女子,一直心事重重。顧兄抱著孟姑娘回來時,眼含擔(dān)憂,腳步急促,想起他一開始的舉動,有誰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去跟姑娘來個肢體接觸的?顧兄看著也不像是舉止輕浮之人啊,這實在不能怪他多想。
難道,顧兄跟孟姑娘早就認識了?
不行,他要去問問顧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開房門,沒想到顧九也在門外,這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顧兄……”
“我來看看她怎樣了?”
慕容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屋里還躺著一個病人呢。
便壓下疑惑,將他迎了進來。
此女運氣較好,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瞧她細皮嫩肉的,許是受了驚嚇,才會昏迷不醒的。
顧寒卿就此得出結(jié)論,阿槿,不對,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先中了三尸毒,才被蝕魂靈纏上的。正是因為三尸毒極其陰邪,才會招來蝕魂靈前仆后繼的圍攻,也間接幫此女擋下了災(zāi)禍。
只是,三尸毒早已隨著昔日玄牝閣的衰亡,在人間銷聲匿跡,又是何人還留有此毒呢?
簡單的為此女治療包扎了后,顧寒卿起身便走。
“顧兄……”
“對了,你知道最近的藥材鋪和成衣店在哪里么?”
慕容棋又一次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看了看顧兄那副認真的表情,鬼使神差的,他竟親自帶著顧兄深夜上街,擾人清夢。又是賠罪又是加錢的,才平息了幾位店家的怒火。
他現(xiàn)在更加確信,顧兄定是早就跟孟姑娘認識了,而且關(guān)系匪淺,否則怎會親自為她挑選衣裙?所以這就是她一直拒絕他的原因么?
心里泛起酸澀,看著顧兄再次進了她所在的房間,一整晚都沒出來,心里更是說不出的苦悶。盡管他愿意相信顧兄只是想好好照看她,可畢竟男女有別,他這般不懂得避嫌,置她的清白于何地?
這股酸澀一直持續(xù)到翌日清晨,見著孟姑娘在顧兄的攙扶下來到大堂,四個人圍在一桌進食的時候。
顧兄還真是關(guān)心她,從出房門到入座,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她磕著碰著了,滿心滿眼的都只有她一人。
孟姑娘卻沒有看他,只顧拿起勺子十分淑女的喝起了稀粥——全身沒力氣,不淑女不行。
慕容棋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語帶關(guān)切的問:“孟姑娘可有好些了?”
孟海瀠不說話,只點了點頭,作為回復(fù)。
“不知孟姑娘是何時與顧兄相識的?”
孟海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今早。”
今早她一睜眼,就看見了守在床邊假寐的顧寒卿,若非全身無力,她定會嚇得撞破腦袋。
“你,是,誰?”
她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讓他轉(zhuǎn)醒。
他想輕撫那張夢到過無數(shù)次的臉,手指微動,終究沒有伸出去的勇氣。
“顧九。”
真是個怪人。
這是孟海瀠對他的第一印象。后面他的一系列行為,更是加深了這個印象。
“是你,救了我?”
他點頭。
“那她呢?怎樣了?”
“她沒事。”
那就好。
“你的,眼睛,紅了?”
顧寒卿別過臉去:“無事。”
“還不知姑娘芳名。”
“孟,海,瀠。”
他默念了幾遍,似乎是怕自己忘了。
“我,餓,了。”
顧寒卿這才起身,為她拿來置辦好的衣裙,扶她起來,小心的為她穿衣。
孟海瀠:“……”
“我,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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