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心向道
路先生的小玩意,都是一些用木石雕成的東西,有山有水,有花有鳥,種類繁多,形態(tài)不一。
“先生的手藝真好。”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并非恭維。
這些小玩意,無論是什么,都被雕得栩栩如生,每一個線條,都能看出雕刻者所凝聚的心血,以及精湛的雕刻技藝,讓人由衷嘆服。
“多謝。”
空氣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有一只老鼠趁路先生沒注意時溜進了鐵柵欄,往這邊躥了來。慕容棋正要提醒,卻見路先生放下手中的小木貓,小木貓一落地,便似有了生命,“喵嗚”一聲,直撲老鼠而去。再回來時,叼著血肉模糊的老鼠尸體,放在地上,似在向主人邀功。
路先生拍拍它的腦袋,說了聲“乖”,伸出右手,小木貓?zhí)松蟻恚瑥?fù)歸原態(tài)。
慕容棋不再閑聊,他還有更現(xiàn)實的問題不得不請教這個怪人:“先生,我被關(guān)在此處,成了階下囚。雖然不知先生為何被關(guān)在這里,但見先生滿不在意的樣子,區(qū)區(qū)地牢定是困不住先生的。在下無意探究先生的事,只想求先生幫個忙,幫我從這里逃出去。”他想知道,孟姑娘現(xiàn)在怎樣了。
路先生并未睜眼,只淡淡的說:“不必,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出去。”
確實是很快。路先生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就有人打開了牢門。
“慕容公子,我等奉村長之命前來接您出去。”
“……”
還真是“接”。
“慕容公子,”路先生突然道,“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再泄露一個天機給你。”慕容棋駐足,洗耳恭聽。“一定要在兩日之內(nèi)離開這個村子,記住,是兩日之內(nèi),一定要離開。”
出了地牢,慕容棋低頭沉思,先生叫他快走,是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了么?
“慕容棋?”
他回過神來,見在意的人安然無恙,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孟姑娘,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孟海瀠心虛的摸了摸鼻頭,道:“沒事。”
慕容棋不放心,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正要查看,冷不防的被人一把推開。
“顧兄?”
顧寒卿冷著一張臉,單手摟著孟海瀠,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敵意。
“海瀠說了她沒事,慕容公子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好濃的火藥味啊。郁純漪嘖嘖暗自感嘆道。
村長眼神黯然,隨即又釋然了。過了這么多年,還有什么放不下的。便和氣的對著慕容棋道:“誤會一場,慕容公子受委屈了,請公子隨我前去沐浴更衣,洗洗身上的晦氣。”
孟海瀠對他點點頭,他這才放下心來,看了看自己這一身亂糟糟臭烘烘的樣子,實在有損形象,便依言跟著去了。
“顧前輩,可以放開我了吧?”
顧寒卿看著她:“不是說了,不用叫我前輩么?”雖然有些不滿,他還是放手了。
她嘿嘿一笑:“論資排輩,您確實是前輩啊。”顧前輩的臉又垮了下來,她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說出了糾結(jié)許久的話:“前輩,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她都明白?迎上那雙誠摯的眸子,顧寒卿指尖微蜷,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可是,”孟海瀠話鋒一轉(zhuǎn),“我已經(jīng)有師父了,還成為了昆侖的外門弟子,所以不能拜前輩為師了,前輩的一番厚愛,我只能是辜負了。”
顧寒卿:“……”
郁純漪不解,回到房中就直接開問:“你明知道顧前輩的心思,方才為何還要那樣說?”
孟海瀠理直氣壯:“我就是知道才那樣說的啊,我確實沒法再拜他為師嘛。”
“你……裝傻充愣很好玩是么?”
“你說好玩就好玩吧。”
郁純漪無語了。
確如郁純漪所說,孟海瀠在裝傻充愣。
即便知道了顧九的輩份,她也往長輩對晚輩的呵護這方面想過,可是只要一對上他的眸子,那樣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男女之情。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也曾情竇初開過,慕容棋追她的時候,就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讓她漸漸淪陷。
可這又給她帶來了什么?日日夜夜的牽腸掛肚,明知她的底線仍然還吊著她,憤怒過后只剩情傷。她本來就不是沉溺于兒女情長的人,情之一事,淺嘗輒止就已耗了她這么多的心力,她也就不想再碰。
顧九的眼神,比之慕容棋,是更加的深情,還包含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情愫,每每面對,她都不勝惶恐。
“海瀠,”郁純漪還想再掙扎一下,“聽我一句勸,年齡不是問題,有愛就成。”
“我不需要愛。”
“我真的納悶了,你一個妙齡少女,怎么就看破紅塵了,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沒什么,只因我一心向道,當拋卻雜念,斬斷情絲。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所以不要也罷。”
“錚”的一聲,斷塵出鞘了五分,劍身薄如蟬翼,寒光映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的目光更加的堅定。
一心向道……
他當年又何嘗不是如此。
顧寒卿無聲離開,房中兩人的爭論他沒再繼續(xù)聽下去。
迎面匆匆走來一人,正是杞君。
“仙長,村口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不僅破壞了機關(guān),就連布下的陣法也被毀了一半。”
顧寒卿并未走遠,杞君情急之下,聲音更比平時大了不少。房中的兩人聞言皆跑了出來。
“什么人?”郁純漪問道。
杞君搖頭不知。
那就先去看看再說。
村口空地,樹枝斷落,雜草撒了一地,看著一片狼藉。
闖進來的兩個人皆是女子,一個站著,一個倒下,一個神色肅然,一個昏迷不醒。
顧寒卿他們趕到之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個場景。
孟海瀠一眼就認出了倒地之人,來不及細想她為何會來這里了,擔(dān)心她的安危,便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上前去。
“小魚兒,你醒醒。”
倒地的那個正是馬沉魚,她不是應(yīng)該在杏花村培育雪滴花的么?
顧寒卿也認出了站著的那個人:“惜憐?”
多年不見,惜憐還是那般清麗出塵,教人移不開眼。見到顧寒卿,她先是一愣,隨即開口道:“顧仙長,別來無恙。”
“你為何會來此?”
“仙長可還記得多年前我與你說過的話么?”惜憐眼含憂傷,“檸梔的時間不多了。”
當年思白夜探太守府的那晚,惜憐比她先一步見到了寒卿。惜憐來找他,是為了檸梔,這就又涉及到了另一樁陳年舊事。
檸梔與思白一樣沒了內(nèi)丹,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退化回孩童的模樣,且?guī)缀鯖]再用過術(shù)法。即便如此,她還是要依靠阮娘母女和花界眾姐妹的靈力接濟,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的活動自如。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那晚惜憐去找他,就是為了此事而來。顧寒卿告訴她,檸梔是花精,花草樹木從泥土中生長出來,依靠其中的養(yǎng)分存活,沒了內(nèi)丹還想要繼續(xù)存活下去,回到生長的地方,重新感受滋養(yǎng)她的水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只是,她們生長的地方,有著幾乎是惜憐和所有花精姐妹的噩夢。惜憐當然知道,回到故土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她們不能回去,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差點連命都沒了,又怎么會巴巴的跑回來送死?
但是,她還是回來了,因為檸梔的病情,已經(jīng)到了必須要重新面對往日噩夢的地步了。
“這里就是你們最初生長的地方?”顧寒卿明白過來。
惜憐點頭:“事態(tài)緊急,還望仙長能助我一臂之力。”
孟海瀠不爽了,起身憤然道:“助你之前先回答我的問題。”她指著倒在地上的馬沉魚,“她的傷,是不是你干的?”
惜憐看著她,面露詫異:“思白姑娘?”
“別轉(zhuǎn)移話題!”見她這樣,孟海瀠更加窩火。“我問你她是不是你傷的!”
“是。”
“很好,”斷塵出鞘,直指惜憐。“既然傷了人,就得付出同等代價。”
“住手。”
手腕被顧寒卿緊緊鉗住,孟海瀠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卻見他面色平靜,語氣雖平淡,卻透著說一不二的強硬:“先問問她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惜憐便道:“我來到這里,看見這位姑娘被陣法機關(guān)困住,就助她脫了困。她當時神情焦急,自稱是為了好姐妹而來,好姐妹可能有危險,她求我?guī)M去。我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了。”
郁純漪問道:“那后來呢,怎么會變成這樣?”
惜憐:“我也不知道。我破了這里的陣法機關(guān),正要帶她進去,她卻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拔劍相向,我為了自保,不小心打傷了她。”
孟海瀠激動道:“你胡說!小魚兒膽小怯懦,從不主動傷人,怎么可能對你拔劍相向?”
惜憐:“所以我才說,她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你……”
顧寒卿攔住她,對她道:“我相信惜憐所說,并無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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