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南陽之地
孟海瀠明白,小魚兒出事,她脫不了干系,慕容棋一走,難保他的政敵不會拿她做文章。她倒是不怕凡人之間的小打小鬧,換作以前大不了大鬧一場,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現下卻是不能,且不說她已是昆侖的外門弟子,就算不久后會被趕下山,在這之前也不能觸犯門規,對凡人動手。再者,小魚兒受傷,她也難辭其咎,怎么還能心安理得的在她家門口惹事呢?
“我跟你去南陽郡。”
明光居士夾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你當真要去?”
“嗯!泵虾u又對著默默扒飯的二程道:“你們去不?”
程東謝絕:“多謝姑娘好意,我二人還有師命在身,不能隨姑娘前往了!
“楚京的異動?你們查出什么了嗎?”
“玉姬夫人,她并非凡人。”
孟海瀠點頭。
程東奇道:“莫非姑娘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早,昨晚去看小魚兒的時候,與她打過照面!
程東了然,又道:“姑娘可知她的身份?”
“不知!
“她的真身乃一只蛇妖。”
蛇妖?她不禁想起了慕容棋今日的遭遇。
程東想的卻是:“前朝末代皇帝的寵妃玉貴妃,真身也是蛇妖!边與當時的玄牝閣閣主,王朝的國師互相勾結,間接造成了如今的戰亂局面。若這玉姬夫人和當年的玉貴妃是同一個人,那她的目的是什么?讓楚國亡國?
“師父?”明光回過神來,“你跟我一起去吧,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明光考慮了一下,答應了。
宮人們熄燈之前,馬沉魚特意叮囑不必關窗,她想透透氣。宮人們不敢擅自作主,請示過皇后,得到了允準,才敢照做。
小瀠子,你怎么還不來?
說曹操曹操到,熟悉的身影翻窗閃了進來,若不是渾身無力,馬沉魚定然要撲上去抱著她狂親幾口。
“你怎么現在才來?”這語氣,這調調,跟個深閨怨婦沒什么兩樣。
“小魚兒,我來是跟你道別的!
空氣突然安靜了。
“你要走?”
“慕容棋在朝中腹背受敵,我在這里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當作對付他的工具,所以我不得不走!
孟海瀠不敢看她的,只能垂首低聲解釋。
很長時間的沉默,久到她都以為小魚兒睡著了。
“你問過我是如何找到你的,上次我沒說,現在我告訴你!瘪R沉魚聲音微顫,“那天我帶著培育好的雪滴花上昆侖找你,他們都說你失蹤了,我擔心你的安危,為了找到你,不惜用了血煞之術……”
血煞之術是禁術的一種,以血為媒介,畫出特定的咒文,就能心想事成了。不過既是咒術,免不了會付出同等代價。
“什么?”孟海瀠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竟用了禁術?是誰教你的?”
禁術傷身,她現在已經修為盡失,恐怕余生都得在床上躺著了。
“不用你管!別以為我不知道,此一去即是永別。我幾乎丟了性命,只是為了換得你平安的消息,現在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剛醒來的時候雖然害怕,好在一睜眼就能看見你,想著你觸犯了門規,沒多久就會被逐出師門,以后有你相伴,我也不會孤單了。卻原來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孟海瀠忙道:“怎么會?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說謊!我用血煞之術找你的時候,還預測了一下你的未來,一旦踏進了南陽郡,此生你的命運都由不得你自己了!
“是誰教你的?”
沉默。
“我問,是誰教給你禁術的?”
“不用你管!
好,很好……
“小魚兒我告訴你,”孟海瀠逼近她,一字一句道,“且不說你的預測準不準,就算準,我也不相信所謂的命運,更不會認命,如果真有命不由己的那一天,哪怕是死,我也要打破這無形的枷鎖,我的命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馬沉魚泣不成聲,孟海瀠的心也是沉悶的難受,兩人之間終是生了隔閡,曾經無話不談的好友,此刻仿佛陌生人,似乎都不認識對方了。
南陽郡,這里曾是前朝的帝都,見證過前朝近三百年的繁盛與衰落。當年城破之時,銀甲軍和趙興一前一后的在城中大開殺戒,橫死的權貴百姓不計其數,此后的數年內,怨氣沖天,幾乎寸草不生。
齊運堯改造了玄牝閣后,給弟子們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做法超度這些亡魂。經過十多年的努力,怨氣已被凈化了大半,余下的退至皇城廢墟,借著那里多年積累的怨氣垂死掙扎。
重歸繁華的南陽郡,處處充滿了煙火氣,昔日的屠殺漸漸被人們所淡忘,煉獄一般的慘象也已無人知曉。
南陽郡,一座普通的城池而已,不過是比別的城多了些仙魔之間的足跡,為何禁術上顯示,這里會成為她命運的轉折點?
孟海瀠不知不覺踱步至了皇城廢墟前,商家和小販們都不太敢靠近此地,喧鬧聲離她漸遠,夜風帶著絲絲陰氣,吹得她打了一哆嗦。
要進去看看嗎?
不知怎的,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恐懼,明明已經過了數十年,為何她還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當年的慘烈景象?喊殺聲呼救聲響徹云霄,哀嚎聲撕心裂肺,鮮血染紅了每一處角落,烈火焚燒之處,連天際似乎也變成了紅色。
她的心被緊緊地揪住,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么回事?
孟海瀠運功調息了片刻,努力壓下這股強烈的不適感。
再度睜眼,卻見里面靈力暴漲,流光沖天,磚石瓦礫四散爆開,似是有人在斗法。
孟海瀠調整好狀態,朝著流光的方向而去。
繞過傾塌的磚石梁木,前方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幾只拖著長尾須的怪蟲,通體熒光遍布,漂游在半空。
那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不遠處,她只能通過淡淡的熒光看清楚他的穿著——一襲深色的大氅,縫著厚厚的毛領,一頭烏發隨意的披在腦后,隨夜風飛舞了些許。
孟海瀠的第一個想法是:他明明看起來那么強大,為何會透著一絲絲的脆弱?第二個想法隨之冒了出來:她好想撲過去,窩在他的懷里盡情的撒嬌。
孟海瀠被后面的想法嚇了一跳,一個激靈,趕緊將這個念頭從腦海中甩了出去。
那人突然轉過身來,她只得停下動作,規規矩矩的站好。
“額,那個,我只是路過此地,若有不敬之處還望前輩海涵!
孟海瀠一見到那人,心里頓時涌上了一股強烈的慌亂與不安,可能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她本能的感到害怕……
“等等!
孟海瀠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本能的想要逃走,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照做了。
他是不是會類似傀儡術那樣能操縱人的法術?
那人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熒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臉,便不知他此刻的情緒。
那人停在了她面前,壓迫感反而消散了不少。她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垂著腦袋盯著足尖,心思卻不知飄了個幾萬幾千里。
“你回來了!
很雄渾低沉的聲音,似乎無悲無喜,卻又帶著說不清的情緒,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尖。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阿槿。”
孟海瀠一驚,驀地想起,死亡谷中,云中幻境,那一男一女的聲音。
“爹爹,這里好冷,我想回家。”
“阿槿乖,這里也是你的家!
阿槿,是他的女兒么?他為何要對她念出這個名字?是認錯人了么?
“我……”
孟海瀠抬起頭,想要解釋,卻見那人的指尖往她的眉心一點,她就不省人事了。
接住倒下的身子,輕撫她的臉龐,細細端詳著她的睡顏,記憶中的五官輪廓一點都沒變。
“出來吧!
一道黑影緩緩走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趁我還沒有對你動殺心,趕緊收了不該有的心思。”
孟海瀠從夢中驚醒,嚇出了一身冷汗,直直的看著前方,兩眼空洞沒有聚焦。
“你醒了!”
孟海瀠又給嚇了一跳,見是郁純漪,她才松了一口氣。
“做噩夢了?”
她點頭。
“夢見什么了?”
“……忘了。”
她是真忘了,連同在廢墟里看見的一切,都沒有一點印象。
“這里什么地方?”
“南陽節度使府,你忘了?”郁純漪擔憂道,“不會傻了吧?”
“你才傻了。”
郁純漪也松了一口氣,還知道回嘴,看來沒事。
“師父呢?”
“居士在他自己的房間,不過好像受了傷!
孟海瀠忙起身下床,直奔師父的房間。
“師父,你怎么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是誰打傷你的?”
一個個問題連珠炮似的發過來,明光有些招架不住。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陽穴,安慰道:“為師沒事。”
孟海瀠不信:“你的臉色這么差怎么可能沒事!”
她沖進來時,就見師父正盤腿坐在榻上運功調息,師父的修為不說高深莫測,卻也絕對不低的,她從未見過師父的真氣如此紊亂,說是經脈堵塞氣血不暢都不為過。只是一日未見而已,怎么會受如此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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