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陸里向陳叔要了顧北的一系列照片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她明明是來打探顧北兼職地點的哇。



　　“陳叔，可以告訴我顧北晚上都在哪里兼職嗎？”

　　時間也不早了，她問完得趕緊回家了，再晚她也有點害怕了。

　　陳路這才想了起來，他放下手機往外走，招呼著陸里跟上。

　　出了卷簾門，往左轉又右轉了一次，兩人停在了一家酒吧門口。

　　“喏，就是這里了，你要進去看看嗎？”

　　陸里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招牌。

　　初春。

　　好獨特的名字，簡直跟這個場合格格不入。

　　陸里踮起腳努力往門里張望了一下，看見里面昏暗的光線，忽然聯想起上次她去酒吧的慘痛經歷。

　　她咽了下口水，不自覺后退了一步。



　　痛，太痛了。

　　她實在是對酒吧這個場合有陰影了。

　　陳路看見她露出這種心有余悸的表情覺得有意思，故意逗她玩。

　　“怕啊？”

　　陸里倔強地搖了搖腦袋。

　　“我不是怕……”

　　她就是想起那次顧北生氣到不行的表情。

　　她不想讓阿北生氣了。

　　所以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不過站在門外，陸里隱約能聽見里面婉轉低緩的音調從里面傳了出來。



　　好像不是很亂哦。

　　她又試著湊近聽了聽，忽然開始好奇起來。

　　阿北在里面做什么工作呢？

　　她才抬頭，陳路就好像知道她要問什么，腦袋一揚沖酒吧窗戶那點了點。

　　“自己看。”

　　陸里抬頭，看見放學還穿著校服襯衫和他說話的男生搖身一變，穿了件酒紅收腰的馬甲，領口處還有一個紅色領結。

　　少年細長的手拖著酒盤走進了一個包間。

　　陸里屏氣凝神不愿漏掉任何一處細節，想將他這身裝扮瞧個明白。

　　陳路看她瞅的專注，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你覺得他在這里干什么的？”



　　陸里望著顧北進去的那扇門處久久不能回神，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酒盤，包間，還有制服誘惑。

　　陸里咬了咬牙，一臉悲痛不已的樣子。

　　喜歡的男生為了錢做出這種事情，這擱誰身上都會難受吧。

　　“不行，我得去救他。沒錢可以再賺，但絕對不能出賣自己的身體。”

　　說著，她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抬腳就要往酒吧里沖。

　　只不過才一抬腳就被一道陌生的笑聲給打斷了。

　　“小姑娘，你以為我這里是什么地方呢？還出賣身體，我這兒是正規場合，不接受不正當交易。”

　　陸里抬眼往前看去。

　　酒吧大門處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女人。



　　女人穿紅色吊帶裙，酒紅色大波浪，染了胭脂色的細長指間還夾了一只女士香煙。

　　陸里一時間竟然看愣了神。

　　不是她沒見過世面，只是這女人實在是太妖孽了，不僅妖孽，還想還有點眼熟？

　　一張巴掌臉配烈焰紅唇，吊帶裙下的腰肢不盈一握，整個人是無法言說的風姿綽約。

　　就連陸里這種對女孩子不感冒的人都忍不住心跳加速了一下。

　　她沒忍住多看了女人幾眼，然后開口說話。

　　“姐姐，你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嗎，你真的好好看啊。”

　　陸里發誓她這句話絕對是有感而發，不摻假話。

　　卻見對面的女人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唉喲，陳路，這是誰家的小朋友啊，這么乖，小嘴真甜。”



　　看起來是和陳叔認識了。

　　也對，都是一條巷子里的店鋪，哪還有不熟的道理。

　　雖然陸里有點不明所以，但是聽見女人剛剛那一番話，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還好還好，不是不正當交易就好。

　　阿北的清白還在。

　　陳路挑了挑眉毛，目光在對面女人臉上轉了一圈然后開口說話。

　　“你招的童工家的。”

　　顧北今年高二，才十七歲，確實算童工。

　　女人聽完掐滅了剩下半截煙笑了一下。

　　“那是員工家屬，得招待一下。”



　　“進來吧，姐姐給你拿我珍藏的好酒。”

　　剛剛聽完前半句的陸里才準備進去參觀一下，卻在女人的下一秒話出現時頓住了腳步。

　　又喝酒啊。

　　陸里有點猶豫了。

　　她答應過阿北不喝酒了的。

　　看著小姑娘面上為難到不行的表情，一邊的陳路沒忍住笑了出來。

　　“得了，初純，你嚇到小朋友了，當心阿北找你麻煩。”

　　陸里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原來這個漂亮姐姐叫初純啊。

　　怪不得這個酒吧取了“初春”這個名字。



　　陸里跟著初純進了酒吧內場，卻不想這酒吧同她想象中的十分不同。

　　場館內沒有熱舞糾纏的男女，也沒有五光十色的照燈。

　　就幾臺暗黃色的燈吊在天花板，前方看臺處有人在唱著民謠，手上撥著吉他，嘴里哼著舒緩的調子。

　　不亂，反而有種……愜意的感覺。

　　底下的聽眾也并不雜亂，只是偶爾交頭接耳幾句，時不時再碰個酒杯。

　　不亂，甚至還有點文藝的感覺。

　　初純看著身旁小姑娘好奇的表情笑了起來。

　　“怎么樣，妹妹，沒讓你家阿北受委屈吧。我們這可是清吧，賣藝不賣身的。”

　　陸里聽著就有些窘迫了。

　　她居然能把服務員想成那種職業。



　　簡直是太丟人了。

　　“我們這人流量也還算多，顧北在這兒也就是幫忙端端酒水，推銷一下產品，再不濟就是頂一下前邊彈吉他的那位，你暫時應該不用擔心他的清白問題。”

　　聽到“清白問題”這個詞，陸里沒忍住羞紅了臉。

　　太丟人了！

　　丟完臉面回頭又細品了一下女人剛剛說的話。

　　她剛剛居然說顧北還能頂替臺上彈吉他的那位哥哥。

　　她的意思是阿北也會駐唱嗎。

　　陸里忍不住好奇了起來。

　　“阿北也在前面的看臺上唱過歌嗎？”

　　顧北平時話不算多，歌就更沒聽他唱過了。



　　初純給陸里拿了旺仔牛奶，接著又從一邊柜子里拿了一杯藍綠分層的威士忌。

　　放在嘴邊一點點品著。

　　“唱過啊。給錢的活兒他都干——”

　　說完初純又對上了陸里帶著點考究的眼神，然后笑著改了口。

　　“出賣身體的事情除外。”

　　陸里沒忍住將頭壓低了一點，用旺仔牛奶罐子上僅剩的水汽貼在臉頰上給自己降溫。

　　“我有點好奇。”

　　初純被旁邊的小朋友給逗笑了。

　　“想聽？想看你就多來姐姐這兒幾次，緣分到了你就能聽到。”

　　“多呆一會兒，說不定待會兒就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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