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嘆息，看著老夫人眼里的癲狂，王小豆心頭暗暗發誓，一定不讓母親變成這樣，這一生，她都要好好呵護著她。

        “這是怎么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背后響起，老國公焦急的邁步進來，手上還拄著拐棍，腳步有些踉蹌。

        顯然他已聽到了房內的爭執。

        “馨兒？”

        老國公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柔情的輕喚了幾句，老夫人的眼神這才一點點恢復了清明。

        老國公嘆了口氣，揮手將眾人打發了：

        “你們先回去吧，夫人今日身子不適，日后晨昏定省也都免了，有這份孝心，無事了就在外面給老夫人磕個頭，輕易不要再來擾了夫人清凈。”

        此話一出，李三娘母子倒還釋然，如此這般僵持著，還真不如不見。

        文氏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臉上不見絲毫血痕。

        “兒媳遵命。”

        “小豆知道了。”

        “圓圓/尾尾知道了。”

        四人默契的退了下去，他們知道此刻最明智的就是趕緊離開。

        文氏緩了好久方才控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

        “妾身，遵命。”

        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文氏期期艾艾走出門去。

        外面春桃趕忙迎了上來，看文氏臉色便知今日又是出師不利。

        眼中一閃而過一抹嘲諷，春桃關切的走上前來。

        “夫人，奴婢陪您回去吧。”

        一聲“夫人”如刺一般扎進她的心里，抬頭看著前面相攜而去的母子三人，文氏眼中滿是惡毒。

        春桃小心扯了扯文氏的衣襟：

        “夫人，回去再說。”

        這個時候更要穩住啊！

        深深吸了口氣，文氏扶著春桃遞上來的手臂匆匆回了青隱樓。

        不一會兒，青隱樓里便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一眾丫頭不由縮了縮脖子，接著便如沒聽到般繼續各忙各的事情。

        好久，里面的聲音才停了下來，文氏如厲鬼般面目猙獰的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夫人……”

        “啪！”

        春桃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上前，還沒開口便被扇了一巴掌。

        “賤婢！連你也嘲笑我？”

        一抹怨毒之色溢滿雙眸，春桃心中冷笑連連，你自己沒本事，男人抓不住，連個老太婆你也握不住，真真是沒用的很！

        面上卻越發謙恭：

        “夫人，您本來就是這國公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他們嫌棄李氏出身隱瞞了老爺，否則以小姐的門第怎么可能嫁給人做平妻？”

        “如今她們倒是不認了，天下斷沒有這個理兒！小姐，這口惡氣不出，奴婢都替您委屈！”

        “奴婢打小就跟在您身邊，您是何等尊貴的一個人兒，怎么就被他們如此作賤？”

        “就連程嬤嬤，那可是夫人身邊的老人了！他們竟然直接將人趕了回去，聽說嬤嬤回去就病倒了。他們這是怕您身邊有人幫襯，除了您的左膀右臂啊！”

        “奴婢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也要為您討個公道！”

        春桃一番話說的義憤填膺，文氏竟漸漸平靜下來。

        “你有辦法？”

        春桃見文氏上鉤，心頭一喜忙貼在文氏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文氏臉上竟浮現一抹詭異的笑來。

        “以彼之道施彼之身，也需得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才行！”

        ……

        扶風苑，念秋匆匆走來朝文氏行了一禮：

        “夫人，延年堂和青隱樓的飯菜已經按您的吩咐派了下去，老爺今日事忙派人傳了話回來說是不必等他，您跟小主子們可是要用飯？”

        經歷了剛剛的事情幾人如今面色都不好看，兩小只更是異常的安靜。

        李三娘一陣心疼，他們才這么小就要經歷這些糟心的事情，都是她這個做娘的沒本事。

        王小豆察言觀色，輕輕擺了擺手讓眾人下去。

        房門掩上，房間里只余母子四人，王小豆知道，在祥和的山莊里生活了兩年多，娘親他們實在是無法適應現在的雞飛狗跳。

        她卻不同，跟男人一樣在戰場上拼殺了那么久，連死都不怕，更不會怕內宅中的這些小手段。

        可她總會離開，且這個日子越來越近。

        “娘，您是不是在責怪小豆今日太莽撞了些？”

        直視著李三娘，王小豆清楚的看到了李三娘眼中的復雜。

        “娘，若不是當初咱們離開了老王家，您覺得弟弟妹妹他們會面臨什么樣的境地？”

        身子驀地一抖，刻印在心底的恐懼猛的襲上心頭。

        兩小只懵懵懂懂的看著二人，絲毫不知她們母女此前經歷著怎樣的人生。

        “謾罵、毒打、陷害、出賣、饑餓、寒冷……”

        王小豆每說出一個詞，李三娘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過去種種一幕幕在眼前重現，李三娘這才發現自己如今竟是比過去不知要好上多少。

        “您以前也是教小豆要忍耐，要敬重長輩，要友善兄妹，可結果是什么？”

        王小豆咬了咬牙，痛聲道：

        “如今國公府雖然比以前的老王家要好上許多，最起碼不用忍饑挨餓，可那背后的無形刀劍更傷人。”

        “當年若不是我們反抗，我們母女二人恐怕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賣進那孤狼窩。”

        “那時候小豆就暗暗發誓，今生誰也不能把我們欺負了去，你不反抗，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勾起往事，王小豆心緒難免激動，李三娘越發愧疚起來。

        “圓圓，尾尾，過來。”

        王小豆朝兩小只招了招手，兩小只乖乖走了過來，輕輕偎在王小豆懷里。

        “圓圓，尾尾，你們怕不怕姐姐？”

        原本在兩小只面前她還算克制，今日卻是兩小只第一次見到王小豆發彪的樣子。

        “圓圓不怕，祖祖壞……”

        “小……小夫人眼睛好嚇人……”

        都說孩子的直覺是最準確的，文氏裝的再溫婉，卻也不是初見時的文氏了。

        李三娘幽幽嘆了口氣，她又怎么不明白王小豆話里的意思？

        她一向是很聰慧的，只不過有時候為了顧全大局一味忍讓罷了。

        “圓圓，尾尾，你們記著，以后只要有人欺負你們，別管他是誰都不能讓他好過，你們要告訴他們，誰也不能欺負你們，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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