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自己人的范疇

看到司冥霆眼底眉梢的得意，喬洛洛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示意別再得寸進尺了。

司冥霆倒是十分聽話，也不再多言，只轉頭揚聲道：“肖凡，你留下來善后。”

肖凡連忙應聲：“是！”

“還有你，裴總。”司冥霆和顏悅色道，“不介意留下來幫忙吧？”

裴化下意識想拒絕，可想到喬洛洛，還是忍下了怒火，咬牙道：“……可以。”

喬洛洛的意思表達得很明顯，如果他再窮追不舍，就是跟程安宇一樣，反倒引人厭煩了。

如果這段感情真的要無疾而終，裴化更愿意給喬洛洛留下些美好的回憶。最起碼喬洛洛再想起他時，也會覺得有那么一絲絲觸動。

喬洛洛沒心思再插手其中，見裴化表示同意，便也沒再多問。司冥霆攬著她的腰，一路將人帶到了別墅外。

那輛熟悉的邁巴赫停在附近，喬洛洛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天空。

天空陰云密布，烏云黑壓壓的，仿佛要侵吞掉一切生機。在這個夜晚，喬洛洛甚至看不到月亮的蹤影。

如果真的像傳說的那樣，人死后會變成星星，那母親會不會也藏在這些烏云后面，正靜悄悄的看著她呢？

關輝將面臨法律的嚴懲，王思妍半死不活，關依曉也是瘋瘋癲癲……大仇得報，這些人罪有應得，喬洛洛心中根本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她心中想的只是，母親會感到欣慰嗎？可是，為什么她感到的，卻是無比的空茫？

一直支撐她前進的一大心病突然被解決，快意的同時，迷茫也不可避免地在空蕩蕩的心中蔓延。這一天她等得太久太久，可當它真正來到的時候，喬洛洛卻還覺得有些反應不過來。

——塵埃落定，竟然是這般滋味。

接下來，她又應該向哪個方向走呢？

忽然，一只大手握緊了她的手。寬厚的手掌中帶著暖意，立時讓喬洛洛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發什么呆？”司冥霆的聲音很低。

“……在想一些事情。”喬洛洛實話實說，“覺得……有點茫然。”

“跟我去個地方。”司冥霆攥緊了她的手，狹長的眼眸中滿是令人安心的堅定。

喬洛洛沒有來得及想別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司冥霆的步伐。那只大手是如此溫暖有力，抓著她的力道又那么緊。好像是怕一個松手，她就會離開一般。

……怎么可能呢？喬洛洛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坐上車，司冥霆傾身為她系好安全帶，才啟動了引擎。

喬洛洛想問問他們要去哪，可開口又覺疲憊。司冥霆余光瞥到她臉色不佳，開口道：“累了就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喬洛洛點了點頭，側過臉看窗外的夜空。景色飛速掠過，郊區不像市區，深夜仍然燈火通明。夜色寂靜，只余窗外隱約傳來的風聲。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車里打著暖黃色的燈光，司冥霆卻不在車里。喬洛洛一愣，打開車門，眸光在外面搜尋司冥霆的身影。

很快，她就找到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路邊，夜色暗沉，只有路燈的微光能照亮他半邊側臉。喬洛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清他手指上的一點星火。

而此時，司冥霆的視線也轉了過來。那點星火頓時被掐滅，徒留一縷淡淡的青煙。

他大步走來，眸光中多了幾分溫和：“什么時候醒的？”

“……就在剛才。”喬洛洛有些詫異，“你在外面……”

“抽煙，怕熏到你，就出去了。”司冥霆淡聲解釋。

兩人距離挨得很近，喬洛洛能聞到從那價值高昂的手工西裝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煙味，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有股淡香。

“你原來還抽煙？”喬洛洛皺了皺眉，作為醫生，職業素養立刻讓她開始長篇大論，“吸煙有害健康，可能導致各種肺部疾病，并且對牙齒也有很大危害。你……”“好好好，夫人，我錯了。”司冥霆舉起手，眼底藏著笑意，“我沒有癮，只是正巧抽一根。”

想到司冥霆平時的確沒有過抽煙習慣，喬洛洛勉強放下了說教的心思，點了點頭：“……好吧。”

司冥霆眸中笑意更深——就連喬洛洛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已經十分習慣司冥霆的存在，甚至會開始關心起抽不抽煙這種事了。

雖然是醫生，但喬洛洛平常懶得管閑事，若非十分在意和親近的人，她根本不會干涉別人的自由。說得不好聽點，愛咋咋地，別惹她就行。

而現在，她顯然是將司冥霆也劃分到了“自己人”的范疇。

喬洛洛沒有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掃視了一圈四周——這顯然是一塊比較荒涼的地方，無緣無故的，司冥霆帶她來這里做什么？只是……看著這里，喬洛洛總覺得有些眼熟。

在她將疑惑宣之于口之前，司冥霆率先開口：“既然醒了，我們就走吧。”

說著，他指了指附近的一條小口子，解釋道：“車開不進去，需要步行。”

喬洛洛凝神看去，心中某塊塵封的記憶突然松動，一瞬間，她想起了這個地方。

“……這是！”喬洛洛愕然，“這是墓園？”

司冥霆點了點頭。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喬洛洛立時傻眼了。司冥霆從后備箱拖下一個箱子，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拉著喬洛洛，駕輕就熟地往里面走去。

這片墓園并不大，但好在還算干凈整潔。司冥霆帶著喬洛洛一路七繞八繞，看這嫻熟的模樣，估計不是第一次來了。喬洛洛如遭雷擊，只會呆呆地跟著司冥霆一路往里走，直到停在一塊墓碑前。

那是一塊很簡單的石碑。宋綰不喜鋪張華麗，因此這塊碑并沒有采用其他裝飾，只是簡單刻上了“宋綰之墓”四個字。

她呆呆地看著那塊石碑，記憶蜂擁而來——這塊石碑，是她親手刻的。

母親死后，她哀痛欲絕。而關輝那個畜生卻馬上宣布了續弦的消息。喬洛洛看透了這個人的本性，對他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因此宋綰的后事，是她一手料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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