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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風(fēng)流雅事


“如今朝堂上,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同樣是看出身。”

“豪門望族的子弟,輕易能取得好成績,好官職。而像我們這樣寒門,哪怕再有學(xué)識,名次和官職,也不會太高。”

朱祁鈺聽了,微微一震。

他沒想到這狂生,從花魁的事件中,竟想到了這些。

“哦?難道科舉也看這?”

那林狂生還想要再說,一旁的齊公子生怕他禍從口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老林,你喝醉了。”

這京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臥虎藏龍,而且,到處都有錦衣衛(wèi)。

他們這些士子,來這煙花之地,進行些風(fēng)流雅事,也許無礙。

但要非議抨擊朝堂之事,說不定就會惹出什么大麻煩。

這位姓林的狂生,不愧是很狂。

哪怕好友在一旁提醒,他依舊是發(fā)表著自己慷慨激昂的言論。

“呵呵,本就是的。”

“看看這些年一甲,二甲的進士們,寒門士子又有幾個?哪個不是豪門世家出身?”

“這朝堂上的大人們,就如青樓上的花魁一樣,看人下菜。”

他這番話一出,眾人又是變了臉色。

這狂生實在狂妄的很,他竟拿那些內(nèi)閣閣老,尚書,比作這些青樓的花魁。

這話若是傳揚出去,這個狂妄的士子,絕對會受到申斥。

“林軒……胡說什么?”

齊公子大怒呵斥。這可不是在酒席上,與幾個好友發(fā)牢騷。

這可是在大廳中,在座的客人,來來往往的人,可是不少。

別的不說,眼前這位貴人,就來歷不凡。他這番風(fēng)言風(fēng)語,誰知道會不會傳揚出去?“哈哈,我說錯了嗎?”

“不如我們打個賭,就看看這次的榜單,必定還是豪門望族占據(jù)幾乎全部的頂端名額。”

那姓林的狂生,譏誚大聲道。

“我乃為天下寒門士子鳴不平,怕什么?哪怕明日就進入詔獄,今日這番話我也要說。”

當夜。

朱祁鈺本來興致高昂的來游玩的,但心情卻是相當沉悶回到了皇宮。

毫無疑問,他好不容易出宮一趟的雅興,被那姓林的狂生給攪和了。

這件事他從未想過。也從未有過文武大臣給他提過此事。

但是今天這個狂生的一番話,卻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觸動。

他讓秉筆,掌印太監(jiān)成敬,找來近二十年的科舉名單。

他仔細看了大半宿,驚訝的發(fā)現(xiàn),果然如那位林狂生所言,這一甲二甲的進士,還真大都是出身豪門世家。

當然,豪門世家的家學(xué)淵源深厚,管教甚嚴,有大家指導(dǎo),這是寒門士子無法比擬的。

但去掉這個客觀的因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因素在里面呢?

為何從來沒有文武提過此事呢?

朱祁鈺左思右想,最終發(fā)現(xiàn)了原因。

那就是這些當朝的重臣,竟都是豪門望族出身。他們本就是既得利益者,焉能會提及此事?

“成伴伴?你過這二十年的一甲二甲名單,有何想法?”

朱祁鈺詢問著成敬的看法。

要知道成敬,就是二甲出身的寒門子弟,對于此事,他也許最有發(fā)言權(quán)。

“若非當時臣的老師力爭,當時臣應(yīng)該也是三甲。”成敬想起往事,不無感嘆道。

“唉,朕不否認這些豪門世家子弟不乏優(yōu)秀者,但資質(zhì)平庸者,也多有占據(jù)高官顯位。”

“一個蘿卜一個坑,他們占據(jù)高位而尸位素餐,寒門士子,以及平民士子,則無出頭之日。”

“很多能力不凡者,只能終老在縣令或者更低的官職上。”

“這個姓林的狂生,雖狂言狂語,但他卻提醒了朕。”

朱祁鈺感嘆道。

成敬想了想道:“那陛下您還是要保護好這個姓林的士子才行。”

“他那番言論,相信明日就能傳遍京城。把朝中的重臣們,比作春沁苑的花魁,還真是少見。”

朱祁鈺則是朗笑道:“哈哈,是啊,當時朕聽了也是大為震怒,不過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形象。”

“此人必須保護。不過,也得給他點苦頭吃吃,讓他長點教訓(xùn),否則,真是到時出仕,少不了要翻跟頭。”

想到這,朱祁鈺立即招來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唐劍,讓他親自負責(zé)此事。

深夜。

狂生林軒睡的正酣,可他的好友,那位齊公子卻是始終睡不著。

他雖也時常說話無所顧忌,但終究是大家族出身。

總不至于太過出格。但今日這林軒,屬實太過狂妄了。

這廝口出狂言的一番話,想必明天就要傳遍整個京城。

想想都讓人令擔心。而這廝自己卻是酩酊大醉,睡的香甜。

“唉,真不知道老林明日醒來,會不會后悔今日這番話。”

齊瑞無奈地看向好友袁弘。

“呵呵,你就不用擔心了,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事。”“我看這京中的重臣們,也應(yīng)該好好反思一下了。”

袁弘寬慰他道。“希望如此吧。”

這一夜,袁弘,以及那位齊公子,一夜未能睡的踏實。

他們知道,昨夜林軒的那番話,今日定要在京城中引起軒然大波。

最大的可能,就是禍從口出,從而讓他這次的科考,化為泡影。

那個狂生林軒,從好友口中得知昨夜的言論之后,便是狂笑一聲。。

“好啊,我的那番話,若真能傳遍整個京城,簡直再好不過了。”

一旁的齊公子,不免斥道:“你竟還笑的出來?”

“后天就要會試了,你也不怕朝中的那些大人,給你穿小鞋。”

“就算他們大人有大量,這次你也難免名落孫山。”

誰知,狂生林軒聽了,不憂反喜:“若真那樣,也是好事,至少能引起天下士人的思考。”

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讓齊公子不由氣結(jié)。

正當他們?nèi)藴蕚涑栽顼埖臅r候,誰知客棧外,卻一陣人聲鼎沸。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你在這里不要出去。”齊公子神色大變,把那狂生林軒,推入房門。

還未等他前去,院中便闖進來一眾兇神惡煞之人。

“錦衣衛(wèi)查案,無關(guān)人等,速速回房。”

一眾身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兇神惡煞的錦衣衛(wèi)一出現(xiàn),趕來看熱鬧的士子們,勃然變色。

在這個客棧里,大都是來自各地的舉子。

誰曾想,在這即將會試的關(guān)頭,兇名昭彰的錦衣衛(wèi)卻是出現(xiàn)在客棧。

要知道這錦衣衛(wèi)每次出現(xiàn),都代表著一陣血雨腥風(fēng)。

這次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能讓錦衣衛(wèi)們聞風(fēng)而來。

大部分的士子,雖然心中疑惑,但卻十分老實地聽從了號令,慌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只見那幫錦衣衛(wèi),徑直來到林軒,齊公子,袁弘的住所。

“誰是林軒?”

此話一出,齊公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不過,他還是強自鎮(zhèn)定,走了出來。

“大人,林軒昨夜喝醉,還未睡醒,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錦衣衛(wèi)的千戶,冷眼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而是,手一揚,幾個錦衣衛(wèi)便闖入了房間,很快像提小雞仔一樣,把林軒從房間里提溜出來了。

此時,哪怕被一眾人高馬大的錦衣衛(wèi),擒拿了,他卻是一臉淡定的從容。

“哈哈,齊兄,這錦衣衛(wèi)的詔獄,我還沒見識過,我去看看了。”

齊公子聽了,不由氣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的出來。不過,林兄你不用擔心,你不是犯了什么大罪。”

“我會聯(lián)絡(luò)一眾好友,營救你。”

他語氣神態(tài)雖似輕松,但他也知道,既然是錦衣衛(wèi)插手,此事必定很棘手。

待那一眾錦衣衛(wèi)押著狂生林軒離開之后,齊公子就準備聯(lián)系昨天認識的一眾士子,積極去營救。

誰知,那些士子大都是避而不見。這可是錦衣衛(wèi)的案子,誰敢插手啊?

再者,他們只是舉子,還不是官員,哪有能量能夠從錦衣衛(wèi)手里,搭救出那個狂生。

他們避還來不及呢,誰會冒著被牽連的危險,搭救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

這位齊公子忙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三五個愿意幫忙的好友而已。

袁弘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便安慰道。

“清遠,當今陛下乃是少有的仁圣之君,定不會大興牢獄的。”

那齊公子聽了,也是道:“是啊,通過咱們這位新君這一年的政績來看,他確實是難得的明君。”

“可我怕明君也有糊涂的時候啊。”

袁弘聽了,訕笑一聲:“你還是說林公子狂人狂語,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

“好了,咱們德州不是有位同鄉(xiāng)在南鎮(zhèn)撫司衙門嗎?去找找他,也好讓林兄在詔獄里,不至于太過受苦。”

齊公子聽了,頓時回過神:“對,對。走,我們先去拜訪下這位同鄉(xiāng)。”

酒樓內(nèi)。

那位齊公子和袁弘,請到了那位在南鎮(zhèn)撫司衙門做事的同鄉(xiāng)老吏。

“哈哈,齊公子,您就放心吧。那林軒還無事,人雖在詔獄,卻是上好的單人牢房。”

“按照規(guī)矩,這樣的人上面都有照拂,才會特意安排,不會遭到什么刑訊逼供的。”

“再者,當今陛下英明,哪能會因這狂生的只言片語的嘲諷,就讓懲罰他啊?”

“以我看,這是變相的保護他?”

那位齊公子聽到這老吏這番話,更加疑惑了。“變相……保護林軒?此話怎講?”

那老吏飲了一杯酒后,神秘兮兮道:“您想啊,那林軒把滿朝公卿必做青樓妓女花魁,還不惹怒了那些權(quán)貴?”

“他們想要找茬,那還不容易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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