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港口黑手黨。
音無弦樂照例把新一月的異常物品的報告交給森鷗外過目, 等著頂頭上司認可他這個月的ki。
蒼藍發的青年一直溫溫和和的,站的筆直,雙手背在身后, 一副謙遜低調的好部下的模樣。
森鷗外看著他上交過來的報告,上面涵蓋了糖果屋、紅佛, 甚至是白霧時, 音無弦樂在霧里遇到的幾個異常,內容清晰,表述完整。
“斷橋邊的骨女”紫眸的首領讀出聲“我也遇到了這樣的異常, 不過是一團青色的鬼火。”
他抬起頭“那個組織的人偶師小姐出現, 幫忙驅散了鬼火, 音無君你是, 遇到了殺人魔?”
“是, 報告里都提過了。”音無弦樂確認了森鷗外的詢問“糖果屋的具體,我已經寫在之前的報告了,這個月確認了的異常, 只有白霧時出現的。”
其他疑似是異常的東西,連異能特務科都不能確定, 別說港口黑手黨了。
森鷗外點了點頭“辛苦了, 音無君。”
這算認可了這份報告。
就在這時。
地動了。
音無弦樂眼疾手快的蹲下身,穩住了身形, 森鷗外坐著,沒受太大影響。
只幾秒,很快就平穩了。
‘嘭’的一聲。
首領室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狠狠的推開,是負責保衛首領安全的黑衣守衛們。
“地震?”森鷗外皺著眉, 穩定了身形。
音無弦樂站起身, 推到一邊, 捋了捋衣服。
“外面發生什么了?”
他發問的同時,系統的機械音也響起。
支線任務毀滅異常‘樂園’,任務獎勵‘書的扉頁’
音無弦樂愕然。
這還是第一次,回收異常有這樣確切的獎勵。
書的扉頁?
他聽費奧多爾說過書,系統也和他講解過,知曉那是能實現人一切愿望的東西。
那么,扉頁,作為書的第一頁,它的功效
就是您想的那樣,它是擺脫了書的‘邏輯’束縛的神之物品,寫在上面的字句,就是世界意識的神諭
他和系統對話時,森鷗外不知做了什么。
密不透風的,一扇窗戶都沒有的首領室,突然有一面墻下降,漏出一個巨型的落地窗。
這高科技的隱藏窗戶并不是令人驚愕的地方。
真正讓人愕然的。
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天際正中出現的,那個黑黝黝的大洞。
就好像是天被神明撕破了個窟窿,或者地面打通了前往地獄的大門,一切能用來形容混亂壓抑的詞句,都能用在它身上。
業火、烏云、電閃雷鳴,不大的窟窿,似乎蘊含了世間一切狂躁的力量,壓抑、陰沉,誘人恐懼。
“首領,您在看什么。”黑衣的守衛看見森鷗外的失態,壯著膽子詢問。
森鷗外一怔,問守衛“你們看不見?”
守衛們搖搖頭。
“那音無君你。”森鷗外看向音無弦樂。
“那個東西只有異能者能看見。”音無弦樂低下眸,給出了確切的答案。
安全屋附身的屋子的樓頂天臺,被音無弦樂請人花錢打掃,搬了桌子來,裝修成了個休閑的地方。
宇笙羽織和費奧多爾正在下國際象棋。
因為剛才的地動,棋盤上的棋子東倒西歪,但兩人的注意力卻全在那天上的洞上。
“那是什么。”白色氈帽不離身的青年扶正了身上的披風,輕聲詢問。
“樂園。”宇笙羽織水藍的眸中閃過一絲真情實意的厭惡“是異常。”
對,是異常。
費奧多爾看向宇笙羽枳,腐爛蘋果一般的紫眸劃過一絲了然。
銀發的青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未曾藏好的失態,渾身寫滿了對天上那東西的厭惡和煩躁。
神子知道那是什么。
費奧多爾伸手想去復原剛才被地動打亂的象棋。
“不玩了。”宇笙羽枳嘟囔一聲,站起身“我去找薩琳娜說點事情,等下你自己下樓。”
費奧多爾?
可是他快贏了。
橫濱所有的異能者都收到了一張門票。
鑲著金邊,黑底色的,莫約手掌大小,紙張上寫的字,還沾染了金粉,是極盡的奢華。
“能實現任何愿望的烏托邦,娛樂至死的狂歡場,來一把賭上靈魂的游戲吧,‘樂園’歡迎各位客人的到來。”
在門票的最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署名,是手寫的,清秀漂亮,不難看出它的書寫者是個有修養的紳士。
‘atron’
還有一個時間,一行小字,時間是今晚十二點到二十四小時后的十二點,手握門票即可進入樂園,門票不記名,小字是如果拒絕邀請,撕毀門票即可。
包括織田作之助和蘭波這樣的靈魂,也收到了。
“atron?英語翻譯為靠山?”坂口安吾拿著自己的那一張門票,百思不得其解“署名嗎。”
另一邊,在人偶軀殼里的蘭波,給出了正確答案“這是法語,譯為‘老板’。”
薩琳娜為他做的軀殼,除了一張相似的臉,衣服裝束全換了個遍,和織田作之助一樣,蘭波的人偶也慘遭美顏化,看起來只是個十幾歲的西歐美少年。
為了讓外人不認出蘭波,現在薩琳娜他們都管蘭波叫‘讓’。
取蘭波原名‘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的第一個字,‘讓’這名字,在法國很普遍,就像美國的杰克、英國的艾倫、日本的小太郎、種花的張偉,完全沒有辨識度。
“老板?是樂園的主人嗎。”
音無弦樂凝神,看著自己手中的這張門票,又看看蘭波和費奧多爾手中的,困惑。
為什么他的門票和他們不一樣。
雖然也是黑金配色,但他的這一張,卻在門票的角落,有‘atron’的署名的地方,多了一束艷紅的虞美人,它在紙張上熱烈的怒放著,栩栩如生,纖弱的嫩莖微微彎曲著,勾出半心的形狀,那個名字就寫在半心中間的空蕩上。
紅色虞美人代表著奢華,和樂園的自我介紹吻合。
但是為什么只有他有?
大抵是因為異常檢測到了您的特殊吧系統這么說道畢竟您是為異常帶來終結的救世主啊
音無弦樂唔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他把自己的門票放在口袋里,抬起頭,看向正在研究門票的費奧多爾“你要去嗎?”
雖說是能實現一切愿望,但烏托邦不是什么好詞,門票上所說的賭上靈魂,也不像是玩笑。
費奧多爾微微頷首。
“這樣稀罕的機會,若不去看看,想必會后悔一生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
音無弦樂點點頭“你要和神子一起去,還是和你的同伴?”
費奧多爾?
他試探著問“我可以離開?”
“為什么不行?”音無弦樂疑惑“我又沒軟禁你,想離開就離開唄。”
他說等時機成熟帶費奧多爾去個沒有異能的世界看看,又沒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和宇笙羽織相處了好幾天的費奧多爾
你們的神子可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他嘆了口氣“那您會去這個樂園嗎?”
“大概不,會。”音無弦樂本想說他不去,但突然想到自己還在港口黑手黨供職,改了口。
費奧多爾了然“那我就暫且告辭了,去做一些準備。”
說著,轉身離開了。
“大人,您要去?”宇笙羽織皺眉,一副不贊同的模樣“您還是在橫濱待著吧。”
“我肯定要去的。”音無弦樂眨了眨眼,覺得神子的態度稍微有些不對勁“你怎么了,殿下。”
先前他去糖果屋的世界,涼宮業都沒這么大擔憂抗拒,是這樂園有什么特殊嗎。
我也建議您不要去系統此時開口‘樂園’是毀滅過許多世界的恐怖異常,您去了不安全
“因為那地方很危險。”宇笙羽枳神色凝重著,也這樣說“大人沒有自保的異能,我怕大人受傷。”
宇笙羽枳還想說點什么,音無弦樂便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同時忽略了系統,然后用口袋里拿出手機,方才有人給他發消息了,估摸著是森鷗外,叫他這個天天上班點不在總部的情報員去總部。
青年平日溫和的淺灰的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威嚴,這個樂園,音無弦樂一定要去的。
就為了系統的那句‘毀滅了許多世界的異常’。
午夜時分,華燈初亮。
正是人們酣睡之時,卻有相當多人的還保持著清醒。
他們在月下等待著。
等待著皎潔的月邊,那奪走了月亮光輝,低語一般的大洞的召喚。
十二點到了。
所有手持門票的異能者周身,突兀的多出一團光暈來,只是眼前白了一瞬,周遭的環境就變換了。
這是片空地,腳下是柔軟細密的草叢,邊上是茂密漂亮的高樹,把遠處遮蓋的嚴嚴實實,有星星點點懸浮起的,井蓋大小的星星燈漂浮在空中,還有螢火蟲一般的小個子熒光,將籠罩于夜色下的空地照得宛如白晝。
往遠處看,一個富麗堂皇的巨大宮殿,直沖云霄,醒目程度堪比橫濱五棟大樓,任何地方,一抬眼就能看見。
音無弦樂四處環顧了下,莫約三十幾個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武裝偵探社的異能者,除谷琦兄妹沒來,全員到齊,江戶川亂步拿著官方給的門票也進來了,港口黑手黨的全員,包括森鷗外這個首領、芥川、中原中也、尾崎紅葉、廣津柳浪都在、異能特務科的坂口安吾和原田小姐,還有穿著軍裝的幾名獵犬,還有費奧多爾和果戈里,組織的全員也在。
所有收到門票的非官方異能者,要么當陌生異能者的陰謀把門票撕了,要么被官方上門□□,把門票撕了。
“這里就是樂園?”作為無效化異能者,已經習慣了異常的特殊對待的太宰治摸著下巴,他視線落在費奧多爾身上的時候,幸災樂禍道“呦,魔人君,還在橫濱沒走呢。”
知道了那個組織首領的長相,竟然還活著。
看來他們不殺異能者是真的。
太宰治話剛落,一邊獵犬的刀就上來了。
‘嘭’的一聲,然后是男性痛苦的悶哼。
叫的人是動了刀的末廣鐵腸。
只見懸浮在大的星星燈邊上的小螢火蟲擋住了刀,像是一層鎧甲,保護了費奧多爾,有一股勁風,反彈到發動襲擊的人身上,末廣鐵腸硬生生吃下了自己的攻擊。
“那是什么東西!”大倉燁子一驚,軍裝的粉發蘿莉拔出刀,警戒著。
緊接著,下一秒,她的刀被漂浮著的小螢火蟲包裹住,怎么甩也甩不開,幾秒后,它們散開,鋒利的軍刀只剩下殘破的鐵銹。
“如果這個樂園是烏托邦,應該是禁止武力的。”坂口安吾開口安撫“我查過,烏托邦指的是不存在的理想之地,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只存在于人的想象之中,人人平等,不用工作,娛樂至死的荒誕美妙之地。
大倉燁子冷冷的看了費奧多爾這個國際通緝犯一秒,又掃過港口黑手黨、組織這邊諸多在通緝令上出現的面孔,扔下手中殘破的軍刀。
“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先告辭了。”
坂口安吾和原田打了個招呼后,也跟獵犬一樣,去單獨行動了。
“等等。”風奈川淺香突然叫住他,小姑娘跑上去,把他拉到遠離人群的空地。
“發生什么了,亂步先生?”太宰治對風奈川淺香的反常很感興趣。
“秘密。”江戶川亂步搖搖頭,不肯說。
實際上,他暫時也不知道。
風奈川淺香找坂口安吾干嘛?
和組織有關的事情嗎。
兩人交談幾句,反正,坂口安吾是一臉的反常,不可置信的表情,渾渾噩噩的拉著原田離開了。
這片空地,大概有五條路,通往不同的方向,獵犬和異能特務科走了截然相反的兩條。
在那個組織找到毀滅這個世界的方法之前,為政府爭取最大利益,探索這個世界,這是獵犬和異能特務科的任務。
“那接下來就該我們分組行動了?”太宰治知曉從風奈川淺香那問不出端倪,只好注重當下的事情“音無君,來偵探社嗎?”
音無弦樂
他忍著脾氣“抱歉,太宰君,這次任務,我的搭檔是中原干部。”
太宰治睜大了眼睛“小矮子有什么好的,快棄暗投明,音無君。”
“我們港口黑手黨的人,就不勞你操心了。”森鷗外笑瞇瞇的攔住眼看要炸的中原中也“太宰君。”
故意加重了‘我們港口黑手黨’這一短句。
“既然來了這樂園,能得到多少,自然是看本事。”紫眸的首領環視了一圈“假意的恭維也不必了。”
“正有此意。”福澤諭吉冷哼一聲。
武裝偵探社這邊早分好了組,為了保證利益最大化,兩人一組,港口黑手黨同樣。
芥川龍之介負責保護首領的安全。
說起來,森鷗外本來是不打算親自來的。
直到音無弦樂莫名其妙的從太宰治那得到了福澤諭吉也會來樂園的消息,然后森鷗外就決定來了。
理由是福澤殿下都來了,他要是不敢來也太丟港口黑手黨的人了。
這是什么大齡小學生嗎
組織這邊。
薩琳娜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小姑娘抓著偵探少年不撒手,默默拽住了不安分的亞路嘉,防止他小孩子忘性大,跑去叫聲‘哥哥’給三刻人一個驚喜。
黑發的西歐美少年模樣的蘭波也被她留住,要不是織田作之助和偵探社的人一起來的,估計薩琳娜也要拉進隊伍。
涼宮業左右環顧了一圈,走了幾步到風奈川淺香身邊,和偵探社的人說“我保護偵探們。”
江戶川亂步眨了眨眼,他還以為風奈川淺香來之前說的保護者是薩琳娜,結果竟然是涼宮業。
說來那個人偶師身邊的新人,是和織田作之助一樣被復活的亡者嗎?
宇笙羽枳?
“你吃錯藥了,瘋狗。”他指著自己“我呢?”
他不可能和薩琳娜組隊的。
薩琳娜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從落地,她就一直站在距離宇笙羽枳最遠的地方“自己玩去吧,神子,反正你也遇不到什么危險。”
“宇笙君,若是不嫌棄,不如和我們同行?”費奧多爾微笑著邀請。
宇笙羽枳果斷答應了。
這回輪到太宰治震驚了“神子殿下,骸塞那刀沒把你捅醒嗎?”
宇笙羽枳和費奧多爾這兩個反社會人格怎么又混一塊去了,還多了個一看也不安分的白毛。
“那刀是你捅的。”宇笙羽枳鄙夷道。
多說無益。
總之,隊伍就這么組完了。
幾組人道過別后,就三三兩兩的選了不同的路,去探索這個未知的‘樂園’。
音無弦樂和中原中也一合計,選擇了方才坂口安吾他們離開的那一條路,倒不是說別的什么原因,只是直覺,中原中也作為荒霸吐的直覺。
“總覺得那邊安全一點。”
反正是隨機選擇的路,音無弦樂沒有意見。
和傳統的路并不相同,音無弦樂和中原中也走了大概一分鐘,只發覺小路邊的螢火蟲亮光越來越暗淡,高聳的密密麻麻的樹根處,也似乎起了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香薰的氣息,濕潤潤的。
兩人警戒著行走,也不知道是哪一步踏錯了地方,一望無際的前方,變作了一處浴場,向身后張望,樹林小路不見蹤影,他們所處的地方也變成了室內。
這是奢華至極的極樂之所,大理石和黃金的柱子撐起了房屋,墻壁上到處是精美浮夸的壁畫和天使、神明的雕像,最中間,還有個大的可以劃船的奶白湯池,水霧氤氳。
湯池邊,有一張華麗的紅木餐桌,上方放置了這種山珍海味,美酒水果,晶瑩的葡萄躺在金盤里,粒粒分明。
空氣中香薰和美酒交織的氣息令人沉醉,化作勾人魂魄的妖精,直涉心魄。
音無弦樂本能的呼喚了一聲并行的同伴。
“中原干部。”
無人應答。
他猛然驚醒,咬住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后四處張望,發覺不知何時,這里只剩音無弦樂一個人了。
中原中也消失了,他竟然沒發現。
一只溫軟的手,從身后輕輕搭上音無弦樂的肩膀。
就在青年警惕的作出反擊時,他又收了回去。
不是她,是女性的手。
那是個眼角有細碎鱗片,卻絲毫不影響其美貌,甚至為其增添了一絲奧林匹克山之上赫拉般的美艷女子。
音無弦樂晃晃腦袋,試圖驅逐揮之不去的香氣,但腦袋只是越發昏沉,光保持清醒就耗費了所有的力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拋棄束縛,回歸原始。”
輕柔如同黃鸝夜鶯般悅耳的女音響起,就像是在誦讀神章,溫軟細玉的手送來一件浴袍。
是偏灰的藍,音無弦樂發色和眸色的中和,款式很簡單,白色的腰帶扣著,寬松舒適。
寬大沉重的風衣被褪去。
襯衫扣子被一格格解下。
光滑細膩的肌膚裸露出些許,被溫熱的湯泉水打濕,眉眼精致的青年肌膚熏的嫣紅,沉入水霧之中,靠坐在金鑲玉的湯池邊。
傳聞中,酒神狄俄尼索斯在溫泉浴場招待賓客,他們載歌載舞,他們狂歡著沉淪,肆無忌憚的喝酒取樂,拋棄一切束縛,沉醉于葡萄酒與美好之中。
涼宮業感覺到了久違的惡心。
吆喝、紅眼的賭徒、狂熱的氛圍,骰子在空中翻轉碰撞的清脆聲響,紙牌嘩啦嘩啦的聲音。
是賭場。
各種穿著的客人都有,西裝的、風衣的、甚至還有古韻的長袍,動漫中圣騎士一類夸張的裝束,年紀都不小,三十幾向上,都是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現在卻春風得意,沉溺于賭局之中。
風奈川淺香知道涼宮業討厭賭場,但來時的路已經消失,整個賭場的布局都昭示著無法隨意離開,沒辦法。
“我沒事。”涼宮業揉了揉太陽穴,紅眸中閃過一絲狂躁,他硬生生把心中煩躁壓了下去。
沒事才有鬼。
江戶川亂步盯著涼宮業看了幾眼,翠綠眸中是意味不明,他從口袋里掏出幾塊口香糖給涼宮業,隨后開口“你認識樂園的主人?”
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就在剛剛,林間小路變作賭場的一瞬,涼宮業,還有風奈川淺香,就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但具體是什么,江戶川亂步說不清楚。
畢竟小姑娘還是純粹天真的,涼宮業還是冷淡隨和的,好像什么都沒變,卻好像又變化了很重要的東西。
像是困惑的疑惑者突然解開了疑問,撥云見日。
涼宮業接過口香糖嚼了起來,甜膩的草莓味夾雜著細微的薄荷清涼的甜香,讓他稍微好了一點,聽到江戶川亂步的問題,涼宮業一怔,矢口否認“不認識。”
江戶川亂步皺起眉,他淺淡的掃了一眼賭場,雖說大,但是個寬廣的大廳,一覽無余“獵犬和我們選的是同一條路,但他們卻不在這里,這說明樂園的主人是可以隨意操控目的地的。”
涼宮業對賭場這么排斥,還有那若有如無的,說不清楚的直覺,讓江戶川亂步覺得,他認識樂園的主人,最起碼也知道這里的事情。
他們的落點是賭場,這絕不是巧合。
“亂步。”風奈川淺香開口打斷了江戶川亂步的逼問“我們先玩幾局游戲吧。”
江戶川亂步皺起眉“現在去玩游戲?”
這個賭場。
名偵探翠綠的眼眸掃過吆五喝六的賭客們。
他不信風奈川淺香什么都沒看出來。
“你在擔心什么啊亂步。”風奈川淺香一歪頭,編的精細的麻花辮垂下,小姑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眼睛亮晶晶的,沒有絲毫的異樣,就好像周末和朋友出來玩,而不是身處未知的異常中一樣,聲音不算小“難得來這種地方,不應該好好玩一玩嗎。”
名偵探先生恢復了往日神情,活力滿滿的說道。
“好吧,淺香醬,我們去玩!”
“好耶!”風奈川淺香應了聲,轉身看向一旁候著的的兔女郎應試生“給我們介紹一下可以嗎?”
人人平等的烏托邦,還有服務業嗎。
身材妖嬈的兔女郎鞠躬“我的榮幸。”
他們選擇的第一個游戲是最簡單的猜大小。
因為這是為數不多的免費游戲。
兔女郎小姐介紹道“整個賭場總共分為兩層,諸位可以在免費的游戲區贏得籌碼,然后去付費區域玩哦。”
“既然是樂園,為什么還要有付費區域?”風奈川淺香提出了質疑。
“因為有些客人想要玩帶籌碼的游戲啊。”兔女郎小姐這么笑著,服務態度極其良好。
風奈川淺香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那我們如果玩夠了,要怎么離開這里呢?”
兔女郎好像沒聽見,微笑著。
風奈川淺香又問了一遍。
她依舊沒什么反應,小姑娘只好禮貌道了謝,然后拽著江戶川亂步跑到了猜大小的那桌。
身著整潔燕尾服的荷官手法利落的搖晃著手中的骰盅,骰子在密閉空間內的碰撞聲清晰可聞。
涼宮業全然不感興趣的站在賭桌邊,光聽聲音就已經知道了結局。
江戶川亂步摸摸下巴“小。”
荷官轉動骰盅的圈數和手法都是特定的,懂行的很容易看出來。
風奈川淺香眼里更是直接,盅還沒開。
三顆骰子的準確數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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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大小,三顆骰子,總數加起來一到九為小,九到十八為大。
免費的賭局贏了給籌碼,輸了無礙,于是,風奈川淺香他們面前很快就堆滿了摞在一起的金幣籌碼。
涼宮業隨手拿起一枚,普通的一百元硬幣的大小,只不過是純金的,上面還有個牙印,硬幣面上沒有數字,而是雕刻著一盞華麗的天平。
天平的兩端,一邊是一只羽毛,一邊的一顆惟妙惟肖的心臟,血管脈絡栩栩如生。
涼宮業有點嫌棄的把帶牙印的金幣扔到桌上。
雖說是免費的游戲桌,沒有了利益的供求輸出,但人的欲望是不可能消減的,很快就有賭徒注意到了這三人。
黑色麻花辮的少女托著腮,偵探打扮的少年模樣的男人冷淡的吐出正確的答案,一邊滿臉不耐煩的紅眸男人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每次都賭贏,給荷官都整不會了。
跟注的人越來越多。
遇到高手了。
荷官這么想到。
不過在樂園的賭場,免費的游戲桌上,客人贏多少都必須給,后面金庫也不缺籌碼。
想到無盡產出金幣的倉庫,荷官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來到樂園并選擇留下,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我幫您換籌碼。”看著三人面前堆積成山的金幣籌碼,兔女郎的服務生熱情上前,把小數額的籌碼換成了大出一點的籌碼。
天平左側的一根羽毛變成了一朵簡便的玫瑰花。
風情萬種的女人介紹道“這一枚頂一百枚羽毛。”
“請把所有的籌碼都給我們換一點,可以嗎?”風奈川淺香開口。
“可以,您稍等。”
很快,樂園賭場的六種籌碼就都擺了上來。
在天平的左側,依次是最便宜的羽毛,頂十枚羽毛的兔子玩偶,二十枚羽毛的晴天娃娃,頂五十枚羽毛的簡筆貓頭,頂一百枚羽毛的玫瑰,和頂一千枚羽毛的小面具。
風奈川淺香
她果斷開口“把我們的籌碼都換成面具。”
江戶川亂步看向風奈川淺香。
果然,樂園和組織有關。
風奈川淺香和涼宮業就是認識樂園的主人。
羽毛指的是風奈川淺香,因為江戶川亂步聽薩琳娜他們叫風奈川淺香金絲雀,兔子玩偶,是那個長發的灰藍眼睛男孩,晴天娃娃指的是人偶師薩琳娜,貓頭神子?
玫瑰是涼宮業,這很好辨別,那面具就是,首領。
所以籌碼的大小順序是按照什么排的?
地位嗎,那樣殺人魔就不該排在神子后了,風奈川淺香說過,神子是組織的二把手,首領的心腹。
實力?風奈川淺香說,那個叫亞路嘉的男孩是組織最恐怖的,是比神子要棘手許多的存在。
江戶川亂步琢磨著,下一秒,了然。
他想到排序的依據是什么了。
“亂步。”風奈川淺香的聲音響起“我們剛好贏了三枚面具,猜大小也玩膩了,不如去收費區域玩吧。”
江戶川亂步回過神來,笑了笑“好。”
不管怎么樣,淺香醬還是淺香醬,那樣就好。
兔女郎立刻迎上來“幾位打算玩點什么?”
“有推薦嗎,要規則簡單一些的。”
風奈川淺香看了眼一米七幾,快一米八,身材勻稱的兔女郎,默默羨慕。
她好高。
“雙重神經衰弱,各位聽過嗎?”
兔女郎勾起紅唇,眸中是誘人墮落的風情萬種,她將三人引到一張空白的桌子前,白皙修長的指尖拆開一副嶄新的撲克牌,一百零四張牌,張張嶄新。
她在桌上把這些牌平鋪開,順著手的行動,牌聽話的停在自己該在的地方。
很快,空曠的桌面,擺滿了牌。
“又名翻花牌,指將牌翻開將其配對,要求點數、花色必須相同,若是翻到了同樣的牌,拿到自己這邊就好,然后可以繼續翻下一對,直到翻錯。”
在兔女郎講解的時候,有許多方才在猜大小的桌上占了便宜的賭徒圍了上來,很快,里三層外三層的,把幾人包裹住。
兔女郎抬眸“那么,三位,誰想同我玩這個游戲呢?”
如果猜大小的游戲,是他們之中有懂行的,聽出了荷官的操控,或者是運氣逆天,那這個游戲,在一百零四張牌中配對,一百零三分之一的概率,是絕不可能碰運氣的。
風奈川淺香和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我拒絕玩這個游戲。”
江戶川亂步一臉嫌棄“比猜大小還無聊,就沒有別的嗎。”
風奈川淺香贊同的點點頭“給我們換一個吧,這個太無聊了。”
涼宮業照常對這些賭局不感興趣,抱著胸,一副莫挨老子的高冷模樣。
他在猜大小時押注,都是被風奈川淺香不停戳戳的結局,別提這種需要親自動手的游戲。
“幾位該不是害怕了吧。”兔女郎微笑著“樂園的籌碼是免費的,就算輸了也沒什么,再去免費桌贏就好了。”
江戶川亂步鄙夷道“你的激將法和你的游戲一樣無聊。”
兔女郎瞬間翻臉,變得兇惡“不玩和我玩這個游戲,你們就無法離開賭場。”
上鉤了。
風奈川淺香挑起眉“那玩了這個游戲就能離開了嗎?”
兔女郎表情一僵,支支吾吾的“不能”
江戶川亂步抱著胸,質問道“那我們為什么要玩?”
兔女郎答不上來了。
還是一旁的另一位荷官走了上來打圓場“她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風奈川淺香眨了眨眼,單指尖觸到唇邊,好奇道“剛才我問是否能離開,她就沒回答,你們賭場還強行留客?”
提到‘離開’這個詞匯。
周圍圍觀的客人騷動起來。
“為什么要離開,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地方嗎!”
“能被選中進入樂園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幸,竟然想離開,太不識好歹了吧。”
江戶川亂步被指指點點,不耐煩的皺起眉,名偵探先生直接走到桌前,刷刷翻牌。
紅桃a對紅桃a,黑方塊對黑方塊。
每一張牌都準確無誤。
兩分鐘,一百零四張牌,比普通人看明牌朝上都要快,盡數被配對翻了過來。
少年模樣的名偵探面臨譏諷“作弊的游戲有什么意思,這牌是你拿的千牌。”
每一對相同的牌背面,都有不同的花紋,長眼睛就能看出來。
周圍鴉雀無聲。
周圍的賭徒抻直了脖子,看花了眼睛,也沒看出那些牌背面花紋的差別。
兔女郎憋紅了臉。
受過訓練的她,自然能看出牌的不同,以此來出千,先前,這游戲她無往不利,結果這次卻被看出了端倪。
“都是不需要金錢的賭場了,還出千。”風奈川淺香歪歪頭,透徹翠綠的眸里滿是新奇“難道免費的游戲,并不免費,而是會付出生命、靈魂一樣無形的賭注?”
周圍嘩然一片。
的確,免費的賭場,說不通
眼看著那些賭客躁動起來。
一聲悠揚的音樂驟然響起。
伴隨著音樂,遍布整個賭場的紅絨地毯上突然升起許多小的觸手,身材妖嬈的兔女郎面部凹陷,沾滿了唾液的,變作怪物,本來義憤填膺著的賭徒們,都一動不動的僵在了原地,像蠟像似的,任由那些地毯升出的小觸手從腳面爬至全身,變成了白蠟的木乃伊。
看著默契的搞事,然后默契的看向他的兩個偵探。
涼宮業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異能,只對生命體管用。
“他們是活的,不過不是客人,大概是‘樂園’的守衛這樣的角色吧。”
被從天花板甩下的藤蔓接到空中蕩秋千的風奈川淺香好心提醒,順便伸手把江戶川亂步也拎了上去,兩個人排排坐好,等著涼宮業清場。
黑發綠眸的女孩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大開殺戒的男人,眸中閃過一絲懷念。
先前,某些罕見需要她到場的任務,涼宮業就會用藤蔓搭建個秋千藤架出來讓她坐,以免柔弱的風奈川淺香受傷。
好久不見了。
殺人魔。
一直觀察著風奈川淺香他們的江戶川亂步瞇起眼。
此刻的風奈川淺香,像是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稚氣,含苞待放的幼苗綻開成熟,多了絲指點春秋的颯爽,根本不像個十五歲的純真少女。
先前的風奈川淺香看那血液飛濺的場面,雖也不會動容,但這般漠視,無一絲不忍,是從未出現過的
可這的確是風奈川淺香本人。
進入賭場后,發生了什么名偵探都沒察覺的變故嗎?
江戶川亂步罕見的困惑了,他想摸出眼鏡看看,但想到方才風奈川淺香將他拉上來的毫不猶豫,還有下意識的將還沒坐穩的他撫穩的動作,沒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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