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這一晚夢到了祁霄。

        有跟蠻橫的官兵對峙時(shí)囂張跋扈的祁霄，有倚在船欄邊被晚風(fēng)拂起黑發(fā)瀟灑不羈的祁霄，有——有在自己身上馳騁、額間綴汗沉迷情欲的祁霄，有燕繹臺(tái)上一襲黑衣朝著自己緩緩走來嚴(yán)肅認(rèn)真的祁霄，有自己哭時(shí)去而復(fù)返耐心安哄的祁霄，有在幽靜漆黑的花園中說喜歡和自己在一起的祁霄，有替自己教訓(xùn)流氓時(shí)滿身戾氣的祁霄……

        一個(gè)又一個(gè)的祁霄不斷出現(xiàn)，最后定格在蕭鈺坐在小船中、轉(zhuǎn)頭間看到的那個(gè)目光深沉侵略感十足的祁霄。

        明明只是恍然一瞥，卻令蕭鈺猛地睜開眼。

        但，即使睜開了眼，那雙如同黑夜中的餓狼一般的眼神仍舊浮現(xiàn)在蕭鈺眼前，揮之不去，心中是如何都?jí)翰幌氯サ募聞?dòng)。

        待蕭鈺終于平靜下來了后，他的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

        此時(shí)整個(gè)寢宮內(nèi)都被黑幕籠罩，蕭鈺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開始認(rèn)真去想自己與祁霄之間的絲絲繞繞。

        他自認(rèn)自己對祁霄是有感覺的，但對帝王來說，感情是最可有可無的東西，這可有可無的東西不足以讓自己不顧世人看法與國家利益去跟這人在一起。

        倘若祁霄不是北鴻皇帝，大可以接入宮中封個(gè)妃嬪，可惜，祁霄是北鴻皇帝。

        還是得再跟祁霄言明，讓他不要再來打擾自己了。

        只要過上一段時(shí)間不見，這些可有可無的心緒都會(huì)消失，而祁霄若是一直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那定然是會(huì)愈陷愈深。

        想定后，蕭鈺閉上眼，準(zhǔn)備再次入睡。

        就在他朦朧間幾欲睡著時(shí)，忽地竟然聽到了祁霄的聲音。

        “清和，你果真不想要我了嗎？”

        蕭鈺再次醒了過來。

        他不禁嘆了口氣。

        這人真是磨人啊。

        蕭鈺不打算再睡了，他從床上下來披了一件薄衫。

        外間聽到動(dòng)靜的守夜宮人走了進(jìn)來，問：“陛下可是要出恭？”

        蕭鈺搖了搖頭，說：“去將書房的燈點(diǎn)上，給朕研上墨�！�

        “喏。”

        燈光下，一身著明黃長衫散著一頭黑色長發(fā)的男子坐在堆滿折子的長桌旁，他神情寡淡地拿著朱砂紅筆批過一本又一本奏折。

        這樣的夜晚才是一位帝王該有的，而非躺在床上被兒女情長所擾。

        只是被扔在桌角的一張白紙上，不知何時(shí)寫了幾個(gè)字。

        欲住也，留無計(jì)。

        蕭鈺讓元寶歇息半個(gè)月再過來伺候，于是跟在蕭鈺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jiān)換成了喜寶。

        用完午膳后蕭鈺便倒在小榻上午睡了，喜寶站在一旁為他搖著扇子。

        驚醒蕭鈺的是窗外的一聲鳥鳴。

        他一邊揉著眼一邊撐著身子坐起來，隨口道：“元寶，什么時(shí)辰了？”

        蕭鈺問完，喜寶的聲音響了起來：“回陛下，現(xiàn)在是申時(shí)五刻了。”

        聽到喜寶的聲音，蕭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元寶不在。

        元寶昨天受傷了，昨天……昨天還遇到了祁霄，祁霄說今天去西湖，他申時(shí)在宮門外等自己。

        “現(xiàn)在是申時(shí)？”

        聽到問話，喜寶回答：“回陛下，現(xiàn)在是申時(shí)�！�

        蕭鈺點(diǎn)點(diǎn)頭，說：“更衣，朕要出宮�！�

        “喏�！�

        負(fù)責(zé)為蕭鈺更衣梳頭的宮女們用托盤端著一件件衣服墜飾來到蕭鈺的寢宮內(nèi)，為蕭鈺換下帝王的裝束，扮上富家小公子的行頭。

        蕭鈺乘著馬車出了宮，出了宮門沒行過久車就停下了。

        車廂外傳來喜寶的聲音：“主子，有人攔車。”

        蕭鈺不用掀開簾子看都知道是誰。

        他對著外面道：“讓人上來�！�

        “喏�！�

        果然，拉開車門走進(jìn)來的人是祁霄。

        待祁霄坐下后，蕭鈺對車外道：“去西湖。”

        “沒想到真的可以等到公子啊，我以為你不會(huì)出來�！�

        蕭鈺掃他一眼，說：“那看來我不該出來�！�

        祁霄笑，抬起手去拉蕭鈺的手，說：“你不出來我就進(jìn)去找你�！�

        蕭鈺在手被摸到的瞬間渾身一熱，唰地抽出手，雙目圓睜瞪著祁霄說：“放肆！”

        祁霄靠在車窗邊，笑著說：“我還想做更放肆的事呢。”

        蕭鈺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只一張臉肉眼可見地泛起紅來。

        “別這么看著我了，再看我可忍不住了�！�

        蕭鈺立即扭過頭去，小聲說了句無恥。

        祁霄耳朵好使自然是聽見了，他看著那人泛紅的耳根，說：“我想你啊，天天都在想你，白天想晚上想，自打從金陵回去后，就覺得那張人人想躺的龍床冰冷硌人得很，遠(yuǎn)不如客棧里那張能抱著你睡的床舒服。”

        蕭鈺被他這些話說得心頭酸澀，看著被風(fēng)吹拂起來的車窗簾子道：“你別說了�！�

        “我想說，不說出來的話你不會(huì)相信我是真的挺喜歡你的。我也希望我不是皇帝，我就可以天天待在臨安，不用管朝里的事，每天要做的事只有站在皇宮門口等你。蕭鈺，若是我不做這個(gè)皇帝了，你可愿跟我在一起？”

        聽到這話，蕭鈺立刻回過頭看著祁霄，面色復(fù)雜地說：“咱們才認(rèn)識(shí)了短短一個(gè)月，你何必這樣？世上沒有若是，你已經(jīng)是北鴻的皇帝了，即使退位，你也是太上皇，我們是絕無可能的。我今日出來其實(shí)是想和你說，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回去吧�！�

        “你喜歡我嗎？”

        蕭鈺話剛說完，便得到了這樣一個(gè)回問，這個(gè)問題問得他猝不及防。

        蕭鈺回：“喜歡是最無用的東西�！�

        祁霄追問：“我只問你你喜歡我嗎？”

        蕭鈺抿抿唇，說：“不喜歡�！�

        祁霄冷笑一聲，然后猛地坐到蕭鈺身邊一手?jǐn)堊∈掆暤难鼘⑷藥�向自己�?

        二人緊貼在一起，很熱。

        蕭鈺伸手推他：“祁霄，你松開我，你——”

        剩下的話悉數(shù)被祁霄吞進(jìn)了自己口中。

        祁霄含住那雙自己想了一個(gè)月的紅唇，他用牙齒輕啃著，用舌頭舔舐著。

        這嘴唇有著淡淡的香氣，濕濕的、熱熱的、軟軟的，像甜滋滋的蜜餞兒、像滿是汁液的桔瓣、像軟嫩的豆腐。

        不，這比那些更要美味，美味得讓人想要一口吞下。

        這是蕭鈺的唇舌，此時(shí)此刻，這是屬于自己的。

        蕭鈺完全招架不住，身子愈發(fā)地軟，漸漸倒在祁霄的懷里，頭抵著祁霄的肩膀。

        他的雙眼早已迷蒙，半張的眼中只能看到祁霄那雙墨黑的眸子。

        祁霄親了一會(huì)兒便松開了，他看著摟著懷里的人，輕聲問：“喜歡嗎？”

        蕭鈺沒有說話，一聲聲不穩(wěn)的呼吸從開合的唇縫間泄露。

        祁霄笑著在蕭鈺的嘴唇上親了下，又問：“嗯？喜不喜歡？”

        蕭鈺仍沒說話，他把頭低了下去，埋進(jìn)祁霄肩膀里。

        得不到回答的祁霄將吻落在蕭鈺由于低頭而暴露出來的潔白的后頸上。

        他邊啄吻著邊緩聲說：“我喜歡，好喜歡，你也喜歡的，對不對？”

        一字一句中盡是蠱惑。

        蕭鈺隔著衣服在祁霄胸口上掐了把。

        祁霄并不疼，只覺得這是小貓撓癢癢，撓到了自己心坎上。

        他用盡了自己二十年來全部的溫柔，說：“有什么可較真的，你是皇帝，想要什么都可以，誰都得聽你的，所以你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不用顧慮任何東西。”

        說完，祁霄伸出一只手放到蕭鈺的下巴上，捏著下巴將蕭鈺的臉抬了起來。

        他看著蕭鈺那紅極了的眼尾，道：“我只能在這待幾天，過幾天就得回去了，別跟我置氣了，好不好？”

        蕭鈺此時(shí)后腦枕在了祁霄的上臂，看清了祁霄眼底的溫柔。

        “我沒和你置氣�！�

        “你有，你氣我是北鴻皇帝，氣我一個(gè)月都沒來找你，氣我封了個(gè)美人�！�

        “沒有�！�

        蕭鈺是真的沒有氣，只是偶爾想到祁霄時(shí)，會(huì)有那么一點(diǎn)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

        和那只跑了的貓一樣。

        祁霄不跟他爭論這個(gè)。

        “行，沒有置氣，那你別老板著臉了，過幾天我就走了，咱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你什么時(shí)候走？”

        “再有個(gè)二十天吧。”

        蕭鈺哼了一聲：“這哪兒叫幾天？”

        祁霄笑著說：“嗯，不叫幾天，誒，你親我下唄�！�

        蕭鈺推他，道：“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

        “就要進(jìn)�！�

        說著，祁霄再次親了上去。

        這個(gè)吻結(jié)束在蕭鈺的哼聲中。

        祁霄看著指尖上沾到的透明稠液，說：“咱們現(xiàn)在得去西湖，忍忍�！�

        此時(shí)被擠在車廂角落里、衣衫凌亂的蕭鈺不耐地踹了一腳祁霄的腿：“煩人�！�

        祁霄笑著給蕭鈺整理衣服。

        蕭鈺坐好后靠到窗邊掀開車簾，被風(fēng)吹了會(huì)兒后才平緩下身上的躁動(dòng)。

        “陛下，我晚上可以跟你一起去你宮里嗎？”

        聽到祁霄的話，蕭鈺回過頭看他，拒絕道：“不行。”

        “我絕對不翻你任何東西，只翻你。”

        ……

        蕭鈺再次拒絕。

        祁霄嘆道：“看來還是我不夠努力�！�

        蕭鈺懶得理他，轉(zhuǎn)回頭看向窗外。

        祁霄擠過來湊到蕭鈺身邊也往外看，問：“在看什么啊有我好看嗎？”

        祁霄一湊過來蕭鈺就感受到熱意，是真的熱意。

        他感覺祁霄整個(gè)人就像個(gè)火爐似的，冒著熱氣。

        他嫌棄地看著祁霄，說：“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挨這么近你不熱嗎？”

        祁霄無視掉蕭鈺面上的嫌棄，說：“不熱，你身上涼絲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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