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可確實沒有說謊。

        海蒂正打算做去年萬圣節(jié)沒能完成的那件事——找霍格沃茲所有的教授領(lǐng)糖。

        “這是一種禮節(jié)。”她挎著一只小巧的金籃子，對米拉可解釋道，“傳統(tǒng)的禮節(jié)，我看不出有任何不去履行的理由。”

        米拉可揮手：“別這么看著我，我是幫你解釋的那個。哈利和赫敏聽說你打算去找教授們要糖，可是嚇了一大跳。”她的眼里含著笑意，“那聽起來像是我才會做的事情。”

        “但今年你選擇了尼古拉斯爵士的忌辰晚會，不是嗎？”

        “是啊，所以親愛的海蒂——斯內(nèi)普教授的口令是什么？”米拉可瘋狂眨眼睛，“我可以錯過別的活動，但我一定要帶著哈利他們一人抓一大把斯內(nèi)普教授的糖！”

        看著信心滿滿的米拉可，海蒂已經(jīng)猜出她的結(jié)局了。

        她不忍地閉上眼睛：“白鮮。”

        “太好了。”米拉可小聲歡呼，“那我就去和哈利他們會和了，你一個人領(lǐng)糖行嗎？”

        海蒂幫她施了一個保暖咒作為驅(qū)趕。

        等到米拉可蹦跳著離開，海蒂也踏上了領(lǐng)糖之路。

        ……

        “祝你愉快，里德爾小姐。”麥格教授嚴肅的神情在節(jié)日時變得舒緩多了，她居然問，“你想搗蛋嗎？”

        “萬圣節(jié)快樂！”弗立維教授直接抓了一大把糖果，塞在海蒂懷里，“快去玩吧，孩子！”

        “看見你真高興啊，海蒂。”鄧布利多愉快地眨著眼睛，“想來點麻瓜的檸檬雪寶嗎？”

        斯普勞特教授、特里勞妮教授、龐弗雷夫人、平斯夫人……

        除去直接施以魔咒、選擇逃避的斯內(nèi)普教授外，所有的教職工都在辦公室準備了小山那么高的糖果來招待學生。且種類繁多，顯示出教授們的口味偏好。

        爆炸夾心糖、牛奶軟糖、甘草魔杖、糖羽毛筆、椰子冰糕，應(yīng)有盡有。

        海蒂確信她到學期末也無法享用完這么多糖果，她已經(jīng)拜訪完了絕大多數(shù)辦公室。

        節(jié)日的霍格沃茲更像一個大家庭，就連平時難以溝通的賓斯教授，也會叫住學生（雖然名字多半叫錯了），從口袋里掏出各種包裝的凍巧克力贈送。當然，他依然不肯接受搗蛋。

        海蒂略感驚訝地把那些巧克力放在籃子里，準備下一步去守林人小屋拜訪海格。

        照體積來看，她的小籃子早該裝滿了，幸好這件魔法物品有著類似于無痕伸展咒的性質(zhì)。

        現(xiàn)在，任何人都能看到金色籃子里的糖都堆得冒了尖兒，但他們?nèi)舨豢闲判袄^續(xù)往里丟，就會發(fā)現(xiàn)這只籃子仍然不肯滿足。

        海蒂今夜得到了不少收獲，她覺得這一趟走得非常值得。

        接受幾位教授的“搗蛋邀請”、一展本事，只是最不值一提的部分。海蒂真正關(guān)心的，或者說，她真正得到的——這又是一次她試探教授們真實態(tài)度的好機會。

        以萬圣節(jié)習俗的名義，挨個拜訪。這樣的會面，便不同于平日的課堂，而染上了些私人的性質(zhì)。教授們對她的看法，她是否做的足夠好，這些都能在寥寥幾句談話中窺得端倪。

        盡管，她看不透鄧布利多。

        萬圣節(jié)是伏地魔失敗的日子。

        這也是十多年來，巫師界熱衷慶祝這個節(jié)日的原因。

        “祝你愉快，里德爾小姐。”那其實是——“你也擁抱這份快樂嗎，海蒂？”

        不，她并不感到快樂，但她逃避去深解原因。她知道自己是有意在這天避開了哈利。

        海蒂的思緒，被兩個突然冒出的火紅色腦袋打斷了。

        “噢——”

        “這不是我們的朋友米拉可——”

        “她最最要好的斯萊特林女伴——”

        “里德爾小姐嗎？”

        弗雷德·韋斯萊和喬治·韋斯萊，夸張地抓回了一只飛舞的黑乎乎的球，笑嘻嘻地說道。

        看起來，他們原本準備給經(jīng)過這條走廊的人一個驚喜。

        海蒂的魔杖又滑了回去：“韋斯萊先生們，晚上好。”她說。

        米拉可在韋斯萊家度過大半個暑假，她非常喜歡紅頭發(fā)的一家。其中，小姑娘和雙胞胎的關(guān)系尤其不錯。

        也因此，海蒂和雙胞胎之間雖然不算熟悉，彼此都算是久仰大名。

        “你好。”弗雷德熱情地抓住她的手，搖了兩下，“看起來你的收獲不少啊。”

        雙胞胎調(diào)皮搗蛋，卻沒打算招惹米拉可再三強調(diào)的朋友。

        “如果連費爾奇先生都不放過的話。”海蒂誠懇地回答，“確實可以攢到這么多糖果。”

        “多么美妙的主意——”

        喬治的眼睛亮了，他壞笑著看向雙胞胎兄弟：“哦，可憐的老費爾奇，他也是霍格沃茲的教職工，不該被遺忘！在這美妙的節(jié)日里，費爾奇或許需要一點兒溫暖。”

        “又或許是一點兒‘搗蛋’。”弗雷德與他一唱一和，“相信善良的老費爾奇，不會像其它教授那樣無情地拒絕我們。里德爾小姐，你的建議簡直太棒了！”

        “你有惡作劇天才的潛質(zhì)！那么——”

        “想不想要一點兒我們的糖果？”

        四只手向她伸出來，變戲法般抓著滿滿的糖果。

        “謝謝你們。”海蒂不動聲色地施加了幾個防護咒，又變出手帕，仔細地把那些糖果用漂浮咒放進手帕里，扎得非常緊，確保它們不會和其它糖果混淆，“我會轉(zhuǎn)交給米拉可。”

        雙胞胎又爆發(fā)出一陣快活的大笑聲：“哦不，我們是真心想請你吃糖的！”

        “既然如此。”海蒂見氣氛不錯，趁勢提出，“能請你們幫個忙嗎？”

        她提起籃子，搖了搖：“還差兩個難題，我就能集滿全部教職工的糖了。但是……”

        “樂意為你效勞，小姐——”“不過，你得告訴我們，是哪兩位不討喜的教授呀——”

        “洛哈特教授和斯內(nèi)普教授。”海蒂微微蹙起眉頭，狀似困擾，“前者的主要問題是，我不太想在節(jié)日見到他。而后者確實有些難找。”

        弗雷德和喬治齊聲道：

        “那你可找對人了，沒人比我們更了解這座城堡！”

        “我們才見過洛哈特，他又搞得渾身水淋淋的——”

        “放心，我們會幫你從洛哈特口袋里掏出糖果的。”弗雷德眼里閃動著惡作劇之光，“至于斯內(nèi)普，等找到了他的下落，我們就來告訴你——”

        “不，別告訴我。”海蒂干脆地說，“連著糖果，一起給米拉可吧。”

        雙胞胎先是一愣，隨后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我們現(xiàn)在相信她是你的好朋友了。”臨別的時候，是喬治來與她握了手，也是搖晃兩次，“放心，我們一定會轉(zhuǎn)告給米拉可，叮囑她替你去斯內(nèi)普教授那兒領(lǐng)糖的。”

        他們對視一眼，忽然拍著巴掌，大笑著跑開：“再見，親愛的小姐！”

        與此同時，一只雕刻成燈籠的巨大南瓜從走廊的拐角滾了過來。

        “萬圣節(jié)快樂！”

        海蒂甩出一個減速咒，想停止越滾越快的南瓜。但咒語的光芒反而催生了其它效果——南瓜滾到她面前的時候，忽然爆開，變成了一團團的節(jié)日煙花和彩帶，盛放在霍格沃茲的走廊里。

        黑發(fā)女孩從校袍上扯下幾條閃閃發(fā)光的帶子，終是忍不住露出了些今日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

        當海蒂將糖果籃子放回寢室，踏著輕快的步子趕往宴會大廳時。

        格蘭芬多四人組正在面對開學以來最大的危機。

        “你快哄哄她，你快哄哄她！”羅恩踩在椅子上，扯著嗓子喊米拉可，“求求你，讓她別哭了！”

        他抓起一塊長滿綠毛的奶酪，狠狠扔向半空大笑的皮皮鬼：“走開！走開！你這可惡的家伙！”

        皮皮鬼尖聲大笑：“桃金娘，桃金娘，他們剛才就在這么議論你呢！”

        “別聽他造謠——”赫敏氣急敗壞，“我們沒有！我們只是在說你……說你很友善……”

        “騙人！”桃金娘傷心地哭起來，淚水不斷滾下她的臉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說我！”

        她渾身濕透了，腳下一灘水在不斷擴開，哭得比平時還要厲害。這正是赫敏驚慌的原因。

        “快哄哄她，米拉可！”赫敏也哀求道，“你想看她淹了地下教室嗎！”

        “我在努力，我在努力！”米拉可在慌里慌張地摘她的頭套——先前特意定制的，為的是和“差點沒頭的尼克”一起跳沒頭舞，現(xiàn)在卻纏住了她的卷發(fā)，“桃金娘，你究竟怎么啦？”

        “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不肯相信——”桃金娘大哭起來。

        就在這時，哈利一直抓著的那個騎士甲胄，忽然之間產(chǎn)生了傾斜，并向地上砸去——

        皮皮鬼故意叫來桃金娘的時候，四個人分別找了地方躲藏。不幸的是，哈利爬上甲胄后才發(fā)現(xiàn)它會走動，還走得不太穩(wěn)當。

        “不、不，哈利！”

        地下教室亂成一團。

        將四人組救出地下教室的是麥格教授。那時，桃金娘的眼淚已經(jīng)快把這里淹沒了，四個人在桌椅之間跳來跳去，間歇互丟漂浮咒來求生。

        然而，得救后他們不敢露出一點點喜色。因為麥格教授看上去非常生氣。

        “你們怎么敢——”

        “教授，我們不是故意的！”米拉可連忙求情，“激怒桃金娘的是皮皮鬼，他故意要……”

        但麥格教授不可能給幽靈們扣分。

        她頓了頓，大概也在考慮他們無妄之災(zāi)的因素，最終還是堅決地開口道：“扣分可以免除，但你們需要進行勞動服務(wù)，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格蘭杰小姐和蘇小姐。”

        赫敏看上去松了口氣。哈利正感到一陣陣兒的惡心，靠米拉可和羅恩抓著他的手臂才能站穩(wěn)。

        麥格教授宣布了對他們的處罰：

        “韋斯萊先生，去幫費爾奇先生擦獎品陳列室里的銀器。不許用魔法，全用手擦！格蘭杰小姐，去幫斯內(nèi)普教授準備一年級魔藥課的材料！蘇小姐，繼續(xù)幫洛哈特教授寫回信。”

        “至于你，波特先生——”

        哈利實在忍不住了，他“哇”的一聲，當著麥格教授的面吐了出來。

        ……

        “怎么回事？”

        問話的聲音，非常熟悉。

        “你不知道我們有多倒霉，羅恩是對的，根本不該去參加那個忌辰晚會！天哪，到處都是冷颼颼的幽靈和可怕的食物。我們好不容易才拒絕了吃下去。可——”

        “皮皮鬼引來了哭泣的桃金娘，她哭得非常厲害，整個地下教室都被她的淚水給淹沒了……哈利抓著的那個甲胄散架了，他實在太倒霉了，摔下來的時候嗆進去了半塊灰撲撲的蛋糕。”

        有只手，溫柔地撫摸著他額頭上的傷疤。

        “幽靈的食物的確會帶來不適。”海蒂的聲音朦朧地在他耳邊，“你認為是巧合嗎，米拉可？”

        另一個聲音似乎有些猶豫：“我不知道，海蒂。但是，哈利這個學期的確太過倒霉了。才兩個月，他已經(jīng)進了三次醫(yī)療翼。被康沃爾郡小精靈撞，被害感冒，還有誤食幽靈的食物。”

        很久沒有人說話。

        到哈利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才聽見海蒂的嘆息聲：“你快去吧，別耽誤了勞動服務(wù)。”

        米拉可窸窸窣窣地離開。醫(yī)療翼里，再聽不到別的聲音了。

        夜色逐漸彌漫開來，男孩兒的呼吸變得均勻，哈利睡熟了。

        海蒂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傷疤上，心里有種異樣的吸引，卻又翻騰起縷縷焦躁。她自言自語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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