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及公主玉體，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素白全然不顧小宮女求饒，使了個眼色，門口候著的宦官當即上來捂了她的嘴拖了下去。

“南宮少使，這般不中用的宮人還是乘早打發了便是，免得日后壞了你的好事。”

綰卿冷笑著注視著南宮月，后者猛地一下抬起頭來看著綰卿，卸了偽裝，臉上盡是扭曲的癲狂。

素白心生警惕，隱隱護在綰卿身前以免南宮月突然暴起傷了綰卿。

“賤人，若不是你妖言惑主，皇上豈會廢了我？”南宮月尖叫，雙眼暴突死死瞪著綰卿，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妖言惑主？少使言重了，本宮可擔不起這個罪名。”綰卿冷冷一哼，站起身來走到南宮月面前，伸手一把掐住了南宮月的下巴。別看綰卿嬌小，但此時一用力，南宮月掙扎了半天還是未能掙脫。

“你想作甚？”南宮月咬牙。

綰卿輕輕一笑，“作甚？把你欠我們的，都拿回來。”

“明明是你欠我的！若不是你，我現在還是尊貴的皇后！”

綰卿突然放開手大笑，狀若癲狂。

“皇后？”笑聲戛然而止，綰卿盯著南宮月，眼神如刀，“偷來的東西也敢這么理直氣壯嗎！”

南宮月突然想到了甚么，看著綰卿眼神越來越驚恐。

“怎么，想起來了？我自以為這雙遠山眉已然是我母后額翻版了。”

南宮月登時睜大了雙眼，整個人往后癱坐在地上，右手指著綰卿，眼里具是不可置信。

“你是高顏夕的女兒，你不是死了嗎？”當初，她設計讓人一把火燒死了高顏夕，來人回稟說是連著她剛出世的女兒也燒死了，只不過大皇子失蹤了，可她如何能想到那人為了財帛騙了她，高顏夕的女兒竟沒死！

“我沒死，所以你便要死了。”綰卿輕輕笑著，仿佛來自地獄十八重的幽鬼，她看著南宮月，仿佛那人已是一具死尸。

“怎么可能，你怎會沒死，那人怎會放過你？”南宮月看著綰卿，仍舊不能確定，她死命搖著頭，掙扎著想遠離綰卿。

綰卿決出不對勁，皺了眉冷聲問她：“‘他’是誰？”

南宮月搖頭，凄涼一笑道：“一生為人棋子，縱享多年榮華，倒不如一死得以解脫。”

還不待綰卿反應，南宮月一頭撞在了柱子上，血流如注。素白上前檢查，對著綰卿搖了搖頭。

綰卿看著南宮月的尸體，實在想不明白南宮月為何前后反差如此巨大，還有，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誰？竟能讓她害怕至此而選擇自盡？

當年母后被人縱火燒死，至今也沒能找出兇手，當年的南宮氏一族還只不過是一個二流的氏族，實在沒實力能做到不留一絲痕跡，那必定是有人在支持南宮氏，推著南宮月走向皇后的位置，而若要助南宮月得到皇后之位，那母后自然就成為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至于此人到底是誰，竟能只手遮天，設計燒死一國之母而能逍遙法外……

思及此，綰卿突然感到周深一陣寒意，她突然發現，自己正深陷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這一切，似乎從母后之死起就已經無法停止了。

“著人收拾好，去回稟父皇吧。”

“諾。”素白應下。

綰卿冷著臉，甩袖回宮。

“南宮月死了？”房中陰暗，男子側躺在榻上，語調慵懶，仿佛死的不過是一只螻蟻。

“是的，主子，是自盡，撞柱而亡。”他的下屬半跪在地上，恭敬而嚴肅。

“早就知道她不堪大用，愚蠢的女子，腦子里只想著她的皇后之位。死了也好，省得我親自動手。”男子抬了抬手，命他退下。

“屬下告退。”

“呵，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兒了，小家伙，你還真未令我失望。”男子的臉愈發明晰，精致如玉，妖孽入骨，面帶三分蒼白，唇似血般嬌艷，薄唇含笑，眸含瀲滟春池，此人，赫然正是秦王世子秦云朗是也。

大周皇宮，南宮氏的死并未引起多大的反響，區區一位少使，歿便歿了，即便是周廣，聽后也只是皺了下眉，著人處理好后事便不再多言了。

已是盛夏，即便夕陽之下也顯得悶熱，不過綰卿的夜未央正殿卻是清涼非凡，巨大的銅碗里盛著的寒冰散著涼氣，綰卿坐在殿內連扇子都不用打了。

“素白，南宮月此生是一個悲劇。呵呵，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或許這便是兔死狐悲吧，南宮月死了，就這么死了。然而真正的幕后真兇卻不是她，這一切的一切，糾葛了太久。

綰卿扶額，聲音低低哀嘆：“或許我們的宿命便是如此，不斗，便是死，斗，那便是一生的作繭自縛。素白，你累嗎？”

素白蹲在綰卿身前，她從未見過綰卿這般頹敗過，在人前，綰卿一直是溫婉端柔，進退有度，面對敵人便是高高在上，無堅不摧，然而說到底她只不過還是個十五歲的姑娘。

“殿下，奴婢不累，宮里的人，累了便只有永遠沉睡，所以，我們不能累。”

綰卿聞言抬頭，看著素白堅定溫和的目光，淡淡地笑了。

“沒錯，本宮不能累，母親大仇未報，本宮絕不會輕易倒下。”

綰卿直起身，著人梳妝。

“本宮去一趟飛香殿。”

天正擦黑，宮中已經掌了燈，商嫣正在殿內看書，沒想到竟迎來了一位貴客。

“公主殿下。”商嫣與綰卿互相見禮，過后，屏退眾人，綰卿有話要和她說。

“商嫣，今年大選在即，父皇命你操辦是否？”

四年一次大選，充盈后宮，繁衍皇嗣，這是大周歷代的規矩，即便周廣無意于此，但還是不得不遵照老祖宗的意思，且周廣本來子嗣就不多，如此今年的選秀就更要好好操辦了。

“不錯，中宮空虛，陛下于是委任我操辦。”商嫣點點頭，她并不清楚綰卿今日前來找她的意圖。

“商嫣，如今后位空懸，你是最有可能成為新任皇后的，此次大選，必定會有形形色色的女子入宮，正是嬌嫩新鮮，父皇難保不會動心。”

綰卿說的慎重，本來身為子女，她不應該過問此事，但事關自己下屬，她又不得不干預。綰卿不是冷酷無情之人，下屬為她入宮喪失一生自由，她只有盡全力為她搏個好前程。

“屬下明白，只不過情絲蠱的力量最近一直在減弱，我已經不能再操控陛下的情緒了。”商嫣皺眉。

但綰卿卻突然驚呼一聲：“你說甚么，情絲蠱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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