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曲舞,驚滿堂
“娘娘,陛下派人前來問一聲,可否準備妥當了?”
絞花銅鏡,美人照妝,眉如遠山,眸若明珠散月華,金簪玉釵,貴氣滿堂。
“嗯,可以了。”
綰卿從銅鏡前回眸一笑,霎那間明媚如傾國之花。
御駕先行,云朗轉道來椒房殿前等候,不過須臾,回首,望見的便是那傾心佳人款款而來。
“皇后今日甚美。”
握住那只柔荑,云朗含笑,發自內心贊嘆。
“君上謬贊了。”
綰卿微微偏頭,嬌羞紅妝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皇后娘娘今日那是風華無雙,就算是那天上的嫦娥來了,恐怕也只能黯然離去了吧!”
方山適時吹捧一句,惹得龍顏大悅,朗聲大笑不止。
“你倒是會說話,賞你一斛金沙如何?”
方山面上一喜,趕緊謝恩。
“好了,使臣們怕是都到了,去晚了怠慢了可就不好了。”
綰卿嬌嬌瞪云朗一眼,頗似在找臺階下。
“皇后說的極是,那便起駕吧。”
云朗握著綰卿直接上了一架馬車,御駕寬大,此刻兩人坐下倒也不擁擠。
素白跟在右側,而方山跟在左側,見兩位正主做好了,揚起聲音唱道:“起駕——”
啥時,宮廷禮樂聲起,浩浩蕩蕩的皇駕從椒房殿的宮室前調轉方向,沿著御道,緩緩前進。
宣和殿,云朗攜綰卿入內。
在座的各國使臣紛紛起身,拱手致意。
綰卿路過周國使臣旁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領頭的并不認識,但那人機敏地瞧見了綰卿那一眼,深深躬下了身子。
帝后落座,眾使臣亦隨之。
“今日乃朕之嫡子滿月之宴,朕便廣腰各國貴使前來參加,蒙眾貴國不棄,特意遣使臣前來,朕在此特為感謝。”
說罷,云朗將舉起的的玉杯一飲而盡。
“皇帝陛下客氣。”
各國使臣也紛紛舉杯回敬。
綰卿因剛出月子,所以還不能沾酒,所以她面前擺著的是云朗特意為她準備的梅子茶,觀之色澤如酒,但飲來淡淡甘香。
“齊國陛下,這是我國陛下特意為您和皇后娘娘送來的禮物,還望皇帝陛下和娘娘不嫌棄才是。”
周國使臣的席面突然站起了方才為首向綰卿致意的人,一番言語之下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之間他說完之后輕輕擊了幾下掌,大殿門口突然走進了幾個人,抬著一個巨大的鼓,放在了大殿正中央。
周國使臣眼帶神秘,見眾人猜測不止,也不再賣關子。
“啟稟皇帝陛下,這面大鼓乃是我國陛下在貴國小皇子誕生那日制特意命宮中匠人日夜趕制所得,取名‘千喜’,恭賀陛下和娘娘喜得麟兒。”
云朗勾起一笑,朗聲道:“周國陛下有心了,說來這貴國陛下還是皇后的嫡兄,照理,朕也是他的妹夫,如此,便多謝兄長美意了。”
然而,那位使臣這時客套了一下之后還沒坐下,似乎還有事。
“不知貴使可還有事?”
總不能讓人家就那么杵著,云朗故而出聲相詢。
那位使臣拱手道:“哦,是這樣的,此禮物本是給舞姬作鼓上舞之用,今日既是小皇子滿月佳宴,依在下愚見,何不讓舞姬作一舞助助興?”
綰卿眼波一轉,凝向那使臣,但他面不改色,仍舊含著微笑,似乎只不過是隨意之舉。
然而,綰卿卻覺得這事頗為蹊蹺,不由得心下存了疑竇。
云朗當然也知道這人怕是早已準備好了才這么說的,只是助興一說,實在無法推脫。
于是,云朗轉眸看向殿中巨鼓,道:“作舞。”
“諾,小人這就命人準備。”
方山一躬身,依命就要下去傳來早就準備好今日在宴上作舞的舞姬,然而那個使臣卻再次提出了另一個請求。
“皇帝陛下且慢!”
云朗再次將目光投向那人,只是已經含了淡淡的不悅。
“何事?”
那使臣卻似乎絲毫未查,仍舊笑容滿面道:“若論這舞姬,這遍天下皆是,但是若論這天下第一的舞姬,則當屬敝國‘醉玲瓏’的琉錦了。”
綰卿眸光一利,夾帶著寒冰向那人看去。
云朗也是眼神幽暗,殿內的都不是傻子,再是愚笨也知道這“醉玲瓏“早在多年前便消失了,而這天下第一舞姬琉錦也早就香消玉殞了,此時這周國使臣卻獨獨提起此人,只是不知居心為何了。
“難不成你竟能招來琉錦亡魂作舞不成?”
云朗嘴邊含著一抹似笑非笑的陰寒笑意,無端的,教人覺得遍體生寒。
那使臣明顯一愣,繼而失笑“自然不是,在下又不是那巫師高人,怎能有這招魂之能?在下要說的是另一人,鼓上舞的天下第一,應當非此人莫屬。”
那使臣話中滿滿的皆是自信,眾人不知他從何來的底氣,猜疑也有,期待的也有,想看笑話的也大有人在,莫衷一是。
云朗皺眉,以眼神相詢綰卿,然而綰卿亦是看不透此人到底是何居心,對著云朗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
無法,云朗只能允了。
“那就依卿所言,便也讓諸位使臣看看,何謂這‘天下第一’。”
云朗特意放慢了咬字,尤其是那“天下第一”,其中用意,那使臣自是明了。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使臣拱手一彎,接著對著侍從耳語兩聲,那位侍從便從他身旁去了側殿。
“卿卿,此人到底是何來歷?”
等待的間隙,底下的使臣們皆在為即將到來的那周國使臣口中的“天下第一”的鼓上舞而竊竊私語,高階之上的云朗和綰卿莫不如是。
綰卿挨近了云朗,低聲回答:“我不知道,在周國時從未見過這人,也沒有聽過他的名號,不過他方才說自己來自‘瑯玡郡’,這一點兒倒是可疑的很。”
云朗點頭,他也是這么認為的,自古瑯玡無弱人,贊的便是瑯玡地靈人杰,英雄輩出。
然而此人看著很是文弱,不似習武之人,談吐之間卻很是落落大方,絲毫不露怯,看來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云朗心中暗道,與綰卿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兩人已然胡曉對方心意。
二人心神交流間,方才去了側殿的那個侍從已經回來了,對著使臣微一點頭,應該是辦妥了。
那使臣便起身,自信滿滿地道:“還請皇帝陛下、娘娘,以及各國使臣共賞了。”
話音剛落,絲竹之聲便悠悠傳來,這時,眾人眼中看見,殿門口那里,出現了一抹雪色身影。
觀之嬌小玲瓏,身量纖細,因是背影,只看見那滿頭青絲被高高全部盤起,宛若靈蛇。
隨著禮樂逐漸加深,那個女子隨之一舞一動,原地踏了七步之后,突然回轉身來。
眾人驚詫,那女子竟還縛著面紗。
“這般神秘,不過就是個舞姬罷了,難不成還沒臉見人了?”
說話的是一個粗野的漢子,看樣子,應該來自蠻夷之幫,因而說的話很是粗俗不堪。
綰卿皺著眉看了那人一眼,實在厭惡。
此時,那女子不復之前悠長緩慢的舞步,突然快步奔向殿中央的大鼓,一躍而上,利落而瀟灑。
此刻的音樂也已經不似之前的綿軟纏綿,而是化作急勁激越,隱約間似乎有馬蹄得得之聲,又恍惚間是戰場廝殺對決,總之是銀瓶乍破水漿迸,鐵劑突出刀槍鳴。
眾人的心也隨之起伏,朦朧之間,那一身雪色的女子似乎化為戰馬嘶鳴,在沙場之上恣意沖鋒,然而突然之間,戰馬被亂箭射中,最后哀鳴一聲,倒地不起。
樂聲到此戛然而止,而那一身雪色的女子則靜靜地伏在大鼓之上,仿佛真的失去了氣息。
“好!當真不愧為天下第一的鼓上舞,我胡大一聲縱橫沙場,今日總算是瞧見了真正的軍舞!”
寂然之中,方才那個嘀咕的大漢驟然出聲叫好,“啪啪啪!”地鼓起了掌,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也隨之叫好鼓掌。
云朗臉上神色不定,半響,這才勾起了一個笑意,輕輕拍了幾下掌“此舞著實不錯。”
那使臣似乎不滿云朗這么輕飄飄一句稱得上敷衍的贊美,拱手道:“皇帝陛下,此舞姬這一鼓上舞名曰“雪山驚鴻”,是特意獻給皇后娘娘的。”
綰卿緩緩眨了下眼,臉上端起溫婉的笑容“多謝使臣費心了,此舞甚好,只是本宮長久身居后庭,從未親眼見識過沙場征戰,今日得見此舞,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綰卿這話似乎意味不明,聽懂了的人暗自遞眼神,似乎在看那使臣的笑話,而每聽懂的人,就真的以為綰卿這話是在感謝那人了。
那使臣面上一凜,不過只那一霎那,轉瞬即逝。
“娘娘好見識,這天下誰人不知曾今我周國卿洲長公主的風姿,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此話一出,云朗當即就沉了臉色。
“貴使說話還是斟酌些的好,免得風大閃了舌頭。”
使臣當然聽出了云朗這是在警告他,然而他渾不在意地一笑,一句話輕輕松松地就揭了過去。
“在下是聽聞當初我周國長公主殿下也就是娘娘初嫁到貴國的時候,便豪言壯語暫代重病的夫君垂簾聽政,此等豪情就是一般男子也是比不上的。”
云朗冷冷哼了一聲,不欲再和那人周旋。
而綰卿則淡淡一笑,十分自然地接過了話頭。
“不知貴使使聽何人所說?怕是聽差了吧,本宮那哪里是什么垂簾聽政,只不過順手處理了一個臭蟲罷了,再說,不過幾日后,君上便上朝聽政了,何來這病重一說?”
綰卿似笑非笑的眸子盯著那人,使臣斂了笑意,總算是認真地打量了這位傳聞中的卿洲長公主。
“勞娘娘費心提點了,是在下莽撞了。”
綰卿身子稍稍往后一靠,不經意間察覺撐在后腰間的那只大手,微微一愣,看了云朗一眼。
滿眼溫柔,只獨獨予她一人的細致,綰卿不禁莞爾,心內滿滿皆是柔軟。
“陛下,這個舞姬的鼓上舞既然得了您的肯定,不如就贈予陛下只當賞玩。”
綰卿霎時將眼睛投向了那人,這個人,原來竟是奔著這樣的目的來的,哥哥,是否這一切皆是你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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