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萱宜
高盛妍斜靠著迎枕,把這小東西拿在手里仔細(xì)瞧著,玉質(zhì)溫潤,刻紋精細(xì),勾了勾唇,“原來是只饕餮啊,怪不得兇猛”。
想來那男人也是個非富即貴的主兒
這樣的人,最重自個兒的名譽。這京城就這般點子大,日后若是見了,誰也不怕誰說出去。
不過……
那臉生的倒是好看。
……
六錦胡同
“世子,我……我該怎么辦……,妾身也沒想到會這樣啊”,一女子緊緊拉著身旁人的衣襟,低低地啜泣著。
而被扯著衣裳的男人則未出一語,靜靜的等著大夫診脈,一夜未眠男人的臉色顯然不甚好,清俊的面容露出幾分疲憊。
一旁的大夫把披在女子腕上的帕子移開后,朝面前人揖了一禮,輕聲道:“恭喜郎君,娘子這是有孕了,胎兒強健,懷相甚好,怕是再過幾個月,府中便可報喜啦”。
男子聞言,臉上雖未明顯表露,卻依然能見幾分喜色。他已年有二十,在同年友人相繼得子添女之際,他膝下仍舊空虛,對這陌生的血緣牽系難免有些期待。
女子聽聞,啜泣聲乍然停住,面露驚色,“我……我有身孕了?”。
待命人把大夫送走后,男子面上的喜意終于表露出來,將女子輕柔的摟進懷里“萱宜,你有我們的孩子了,辛苦你了,莫怕莫怕,我在這兒”。
女子聽著男人的撫慰,靜靜的靠在他懷里,聲音帶著哭腔,“郎君,我是真的害怕,昨夜用了些蛋羹后,便一直腹痛不止,才使了蕊兒來喚您的”。
“無事無事,只是得謹(jǐn)記,身子有什么不妥的,便要盡快去傳大夫,莫要拖著,不可像今日這般了”,男子似是想盡快安撫住懷里的人兒,手輕輕的拍著女子的背。
“爺”,女子柔聲喚著。
男人低頭,吻了吻女孩兒的額發(fā),應(yīng)道:“我在這兒”。
“我沒有親人,昨夜身上見了些紅,只能想到爺了”,女子聲音有些哽咽,“我真害怕若是有一天我就這么去了,是不是也沒人知道”,說完將男子的樓的更緊了些,似是極沒有安全感。
散落的長發(fā)將女子的面容襯得極為嬌弱,像是那雨打濕過的芙蓉,上頭還滴著水珠兒,惹人疼惜。
陳循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芙蓉……
那是高盛妍最喜歡的花兒
他曾問過她,怎么會喜歡芙蓉呢。那樣傲氣的姑娘,當(dāng)配最是嬌妍的牡丹,芙蓉清靜,哪能在這喧囂中盛開。
誰知那女子毫不謙虛的說道:“水中盛妍,臨江弄影,芙蓉嬌美,簌簌覺得,像極了高氏的掌中仙子,含章哥哥,你說,是也不是”。
……
“大爺,大爺……,怎么妾身喚您,您總不應(yīng),是不是您惱了妾“,說著,一雙柔荑便離開了男人的肩膀,作勢便要下去。
陳循見懷里的姑娘眼中含著淚,兔兒似的柔順,小心翼翼地怕著了他的惱,心中便滿是憐惜,手指揩了揩女子的淚,柔聲說到,“我怎會惱了這般可愛的姑娘,別怕,睡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安撫的把人摟進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程萱宜順從的趴在他的懷里,臉頰溫柔的蹭著男子的胸膛,肆無忌憚的享受著他的體貼溫柔,剛剛還噙著淚的眼睛里,閃過了一道狠光。
他又走神了呢……
與她在一道兒時,她總能察覺到男人的心不在焉,每當(dāng)這時,她就怕極了。
她怕這輩子再輸給那個女人
高盛妍,高簌簌,她憑什么能一直這么驕傲著,她憑什么這么霸道。
陳循將我從深淵里拉出來,這是我和他命定的緣分,你怎么就不能成全我呢。
你放心
上輩子
你有的
我都會有……
待將人哄睡后,陳循便放下帳子出去,候在門口的辛未見主子出來,抬手揖了一禮道:“爺,昨夜夫人早來了,不見您,我便與夫人說府衙急事,您先去了”。
辛未略微抬頭瞧了瞧主子的臉色,沉默了片刻,補充道:“夫人說,公事要緊,您勿急,便自去燈市了。夫人……想是不會生您的氣的,不過怕是有些失落。”
陳循抬頭看了眼院子里頭的一缸綠荷,葉盤碩大,已有冒尖兒的粉色花苞了,葉子遮擋,欲拒還休,說不清的滋味。
“她……未再言別的么”,男人思襯了片刻,問道。她竟連他幾時回來,與誰人同去,都未問及一下的么。心里不知怎得,似激流遇著了礙石,堵得慌。
別的……
大爺想聽夫人說啥
從辛未的角度來看,夫人這些年家里家外各個方面兒那是做的無可挑剔了,出身高貴,手段了得,生的嬌美,對大爺那更是沒話說。就是除了這膝下空虛,別的還真真是挑不出錯兒了。
只是自年前柳州公辦,遇著了這程小娘子,不知大爺中了什么邪性,硬是將人帶上了京來,還置了宅子養(yǎng)著,這讓夫人曉得了可怎么是好啊……
辛未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大爺想聽夫人說什么,只得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道:“別……的,沒……別的了”。
陳循心里那口未下去的氣,又上來了。
備馬
回府
……
午間沒什么要緊事,高盛妍便讓晴芽將鋪面上的賬本子拿出來對對。好家伙,只是偷了幾日的懶,那賬本子都不知堆得多高了。
一時間,屋子里便只剩下算盤撥動的聲音。
昨夜的事,她想清楚了。她不再與他糾纏這些,這筆賬,高氏自會與他算。自己只要開心就好了,這陳家的人啊,也莫要搭理了。即使,她仍恨著那個男人。
手酸了,高盛妍便讓絮兒把軟榻搬來,自個兒躺在榻上看?上Я怂孕∈莻不喜算數(shù)的人,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賬目直眼暈。
好在她記性好,做事練達,于下賞罰分明,看過的賬便也都記得七七八八,是以底下的掌柜婆子也不敢做假賬蒙騙于她。所以,她只需看個大概,心里數(shù)就行。
可因著她手底下下鋪面太多,即便看個大概,那都是極費神的。
指尖揉了揉脹疼的太陽穴,高盛妍恨不得立刻扔了這討人厭賬本子,“絮兒呀,我想嬤嬤了,怎么辦呢”,高盛妍嘆著氣,似作生無可戀狀地朝底下小丫頭撒著嬌。
絮兒眼睛咕嚕地轉(zhuǎn)了兩圈兒,無情的拆穿自個兒主子,“夫人,我看您是想嬤嬤幫您看賬本了吧”。
這齊嬤嬤,曾是高盛妍母親身邊的人,從盛京齊家?guī)淼,管家算賬,樣樣兒都是一把好手。不過嬤嬤年齡大了,家中兒孫想接她回去享清福去,因此在年前便與高盛妍請了辭,回鄉(xiāng)去了。
“唉,罷了罷了,這賬本子,終歸還是得我自個兒看了”,高盛妍依舊手撫著頭,唉聲嘆氣的。
晴芽見狀,笑著上前與她按摩起了頭部,“夫人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喝藥都不怕苦,就怕看這數(shù)字”。
唉~
……
高盛妍正煩著,門外傳來一陣打珠簾子的聲響,“夫人又在惱那些個賬本子了么”,一道俊逸的身影緩步走來,行至躺椅旁,挨著身旁人坐下。
高盛妍撩了下眼皮覷了他一眼,復(fù)又回去漫不經(jīng)心的翻著,沒甚心思搭理這人。
陳循啊
這輩子咱倆就這樣互相折磨吧。
你騙騙我,我騙騙你,日子倒也還過得下去。
只是我在這兒,那個女人,怕是永遠都見不了光了呢。
兩人一個歪著身子斜躺著,一個長身玉立安靜地陪坐著,身旁侍女默默點著香,外人看來,那真是一對兒夫妻恩愛的典范了。
“夫人若是累了,便由我來代勞吧”,陳循不知是因著昨夜未能守信,還是瞞著妻子在外面養(yǎng)著萱宜,心中有些愧疚,便想要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是以湊上前去拿了賬目便幫她看了起來。
恍然被人拿走了手里的東西,高盛妍也隨他。
莫說這填詞弄墨,紙上揮毫,便是盒中粉黛,陳年舊賬,這儒雅清逸的翰林士子侍理起來也是綽綽有余。朝廷欽點的翰林愿意給她看賬,那就看好了,落了個清閑。
高盛妍便不著痕跡的抽了手,復(fù)又躺回去,屋子里燒著炭火,女子衣著輕薄,輕軟的衣料包裹著曼妙的身姿,伸出如玉的藕臂去夠桌上的果子,冬日的蜜橘甜的恰到好處。
陳循雖看著賬,心下卻一直注意著妻子。
她未問自己昨夜為何不歸,也未如從前那般開心地與自己談?wù)摻袢沼鲋娜な聝骸?
雖從前他也不甚喜歡與她論這些家長里短,可人乍得如此安靜,著實讓他覺得心里空了一塊兒。想是昨夜未陪她,有些生氣了吧。
罷了罷了,今日休沐,便帶她出去走走,昨日總歸是他食言了。
想定主意,翻賬本的速度便加快了些,總要與她把事兒干完才好,想著她剛剛惱人的樣子,唇角便泛起一絲笑意。萱宜……,待他想想如何與妻子說吧,他也想將人接回來,勿要再顛沛流離了。
高盛妍將剝好的橘子瓣兒塞進嘴里,一扭頭就看見身邊的男子對著賬本勾起一絲笑意。
高盛妍:?
狗男人
看個賬本也能這么開心
那我這里還有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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