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辟蘿榭中, 趙立正數著這幾日賣卻邪丹得來的靈石。
太上葳蕤自玄光塔得來的那兩株凝神草最多也不過煉上十枚卻邪丹,趙立為此特意再尋來數十株,百余枚卻邪丹賣出去, 即便減去靈植藥材的消耗,也有了近五萬靈石的進賬。太上葳蕤和趙立三七分賬,三萬余靈石, 買下鏡明宗七寶閣的沁火玉藤也是完全夠了。
趙立一邊數著靈石一邊忍不住感慨:“怪不得煉丹師都這么有錢, 這簡直就是暴利啊!”
沒想到大師姐不僅在陣法符道的造詣出眾,竟然還會煉丹。
他自然不知道,百余枚卻邪丹,都是桌上這條小黑蛇耳朵功勞。
深藏功與名的燕愁余暗道,煉丹師的確是個有錢的職業, 但卻邪丹能賺上這樣大一筆, 還在于太上葳蕤給出的丹方。
這世上哪怕是煉制一轉丹藥,有時需要的都不止一種靈植,卻邪丹效用不輸四轉滌塵丹, 卻只需要以凝神草為主便可成丹, 堪稱前所未有。
當然,別的煉丹師也都不像他這樣厲害, 小黑蛇昂起腦袋, 很有些驕傲。
太上葳蕤神情不變, 手上卻很誠實地摸了摸那對紅玉小角。
小黑蛇歡快地甩著尾巴, 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趙立看得有些眼饞, 好像很好摸啊……
他蠢蠢欲動地想伸手,燕愁余睜開眼,揚起尾巴,警惕地看向他。
龍族的頭可不是誰都能摸的。
趙立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師姐!”院外突然傳來濮陽鸞的聲音, 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急色。
擢仙試將至,濮陽鸞被容洵抓了壯丁,不得不幫忙迎接前來鏡明宗的各路修士,已經數日沒有空閑來辟蘿榭。
或許是因為太上葳蕤在云湖禁地之中受了傷,又或是知道了幽冥寒毒的真相后心有愧疚,容洵并沒有將如往日一般,將這些瑣事盡數交給她來辦。
“濮陽師姐,你怎么來了?”趙立也覺得奇怪。
濮陽鸞氣喘吁吁,見她這般模樣,趙立連忙給她倒了一壺茶,心中道,不是說天水閣來人了嗎,怎么濮陽師姐還有空來大師姐這里?
還有幾日擢仙試便要開始,天水閣派來鏡明宗監察比試的人也已經到了。
為示尊敬,哪怕天水閣派來的數十修士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元嬰境界,容洵與一眾鏡明宗長老還是親自出島相迎。
濮陽鸞一口將茶水飲盡,隨后急急對太上葳蕤道:“師姐,那位天水閣來的游長老聽說了之前云湖禁地的事,不知為何要見你。”
她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在濮陽鸞看來,這實在不是什么好事。
近二十多年來,天水閣的聲名在蒼棲州越發令人畏懼。
修真界境界劃分共有九重,煉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洞虛,渡劫,合道,大乘,大乘之后,便可飛升。
容洵天賦上佳,百歲左右突破化神,經五十年,如今距洞虛也不過一步之遙。以如此天賦,他想晉升渡劫,也不過是有五分可能罷了。
境界越高,想往上突破一個小境界,便是難上加難。
洞虛修士在東域都是鳳毛麟角,更何況渡劫修士。
天水閣閣主便是東域為數不多的渡劫修士,以他渡劫巔峰的修為,堪稱蒼棲州第一人。他于兩百年前登上天水閣閣主之位,也是在他成為閣主之后,天水閣一躍成為了蒼棲州第一宗門。
之后,天水閣行事越發放肆無忌,如今蒼棲州宗派世家每年都要向其奉上無數靈寶朝貢,若有不從者,輕則修為盡喪,淪為廢人,重則家破人亡,門下弟子、世家族人,無一幸存。
蒼棲州眾修士并非毫無怨懟,但天水閣閣主活著一日,他們便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濮陽鸞還記得,自己一位族兄在外見有修士強掠女子,出手相阻,傷了那修士。
誰知那人是天水閣中一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天水閣長老傳訊,逼得族長不得不請出家法,重責族兄。之后族兄足足臥床三月,傷勢才有所好轉。
濮陽鸞不曾面見那位天水閣長老,也不清楚他見太上葳蕤想做什么,見有外門弟子要前去辟蘿榭通傳,她便主動代其應下此事。
“師姐……”濮陽鸞看向太上葳蕤,眼中是濃重憂色。
相比濮陽鸞的慌亂,太上葳蕤顯得淡然許多。
“天水閣來的人叫什么。”她平靜開口。
“好像叫游子方……”濮陽鸞回憶了一下,不太確定地回道。
她不明白太上葳蕤問這話做什么。
太上葳蕤聽罷,不疾不徐道:“昔日容玦父母曾在天水閣修行,游子方便是二人舊友。”
容玦父母當日也是因為擢仙試,才會前往天水閣,恰好結識了散修出身的游子方,交往頗深。即便夫妻兩人隕落,每逢年節之時,游子方也會向容氏送來節禮。
濮陽鸞恍然,隨即大松了口氣,若是如此,便不必擔心了。
大師姐是師尊弟子,便是看在容氏的份上,那位游長老想來都不會難為師姐,他應當只是出于好奇,才會想見一見大師姐。
太上葳蕤起身,她如今尚且還沒有拒絕天水閣的實力。
趙立和濮陽鸞連忙也跟了上去,獨留燕愁余在石桌上。
天水閣……他甩了甩尾巴,眼中劃過深思。
——
鏡花島上的一處竹林中,游子方正和容玦對弈。
他月白色的袍袖上用銀線繡了天水閣的徽記,如水浪滔滔。
“玦兒,你這一手棋藝當真比你父親強多了。”游子方感嘆道,他生得一副溫雅的儒生模樣,手中折扇輕搖,說話間,將一枚白子放在棋盤上。
容玦看著棋盤,他思索片刻,才放下黑子,搖頭道:“還是比不上游叔父。”
一旁圍著數十長老弟子,都安靜地瞧著黑白交錯的棋盤。
兩色棋子糾纏相斗,僵持不下,只是隨著時間流逝,容玦所執的黑子漸漸落于下風,他思索的時間便也漸長。
周圍懂棋的人也露出深思神色,黑子被白子圍剿,已有潰敗之勢。
容玦放下手中黑子,嘆了一聲:“叔父怎么也不肯讓一讓我這個晚輩,我實在是想不出,接下來該將棋子放在何處,才能破局。”
游子方搖了搖折扇,帶著幾分自衿道:“以你如今年紀,能與我對弈至今,已是很難得了。”
“大師姐來了!”
“大師姐?”
聽到幾名鏡明宗弟子如此說,游子方也抬起頭,只見太上葳蕤緩緩向此處而來,身后跟著趙立和濮陽鸞。
那一雙眼很是清冷,像是有霜雪暗落。
容玦也抬起頭,見了太上葳蕤,面上笑意不改:“少虞來了。”
就好像當日發生在日月殿中的對峙不曾存在。
游子方搖了搖折扇,原來這就是鏡明宗的大師姐,容少虞。
他看向太上葳蕤,笑得如沐春風:“原來這就是洵兄的首徒,我叫你一聲少虞應當不會冒犯吧?”
“少虞不如來幫玦兒看一看,可還有破局之法?”
“我不懂棋。”太上葳蕤沒有動。
游子方便有些遺憾:“棋是君子之謀,最是能陶冶性情,該好好學一學才是。”
“你雖是容氏劍奴出身,但如今身份已經不同,便該有掌教弟子氣度。”
此話一出,四周鴉雀無聲,有幾人甚至忍不住用驚訝的目光看向太上葳蕤。
鏡明宗內,也并非所有弟子都知道她的出身,更多人還是以為,她是容氏旁支族人。
濮陽鸞忍不住皺了皺眉,一旁的趙立也暗道,這位天水閣的游長老,怎么比自己還不會說話?
太上葳蕤反而笑了笑,目光掃過棋局,淡淡道:“便是不懂棋,同樣能破此局。”
游子方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隨即道:“好,你且一試,若是你能破局,我便以一節九湘竹相贈!”
九湘竹是一種少見的靈物,便只是一節,也值數千靈石。
身為天水閣長老,游子方的身家自然很是豐厚,他取出玉匣,向前一推。
容玦也道:“既然叔父如此大方,我便出這枚玉蟬。”
見容玦取出那枚玉蟬,一直侍奉在他身后的趙月忍不住抬起頭。
他竟然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場合拿出玉蟬?!趙月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待在容玦身邊,為的就是容玦從拍賣場上得來的這枚玉蟬。
游子方隨即看向太上葳蕤,他實在很好奇,一個不懂棋的人,會如何破解這場殘局。
太上葳蕤上前一步,順手從容玦背后的護衛腰間抽出長刀,刀光亮起,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柄長刀已經落在棋盤上。
黑白色的棋子飛起,隨即灑了一地。
游子方被她的動作驚得愣在當場,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他身邊幾名天水閣弟子皺眉看著太上葳蕤,這鏡明宗大師姐行事,真是……她怎么敢直接劈了棋盤?!
直到太上葳蕤抽起刀,隨手送回刀鞘中,回過神的游子方看著她,臉上并不見怒意,反而撫掌大笑道:“好,不愧是鏡明宗大師姐,這的確是破局最簡單的法子!”
容玦也笑了起來:“叔父,今日這局棋,我可不算輸。”
游子方笑嘆一聲,點了點頭:“說得是,既是如此,今日便算平局吧。”
他拿起玉匣,看似隨意地扔向太上葳蕤。
太上葳蕤抬手,穩穩接住了裝了九湘竹的木匣。
游子方眼中欣賞不由更甚。
容玦示意趙月將玉蟬送上,在太上葳蕤取過玉蟬之時,趙月眼中抑制不住地生出幾分不舍,但眾目睽睽之下,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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