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金發少年
寂夜人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忙了。
關于劍蘭公爵的兇殘和健壯剛告一段落,幾次地震又讓民眾驚慌失措。
再之后,魔獸傷人的消息屢屢傳來,商人們不得不聯合起來,聘請更好的傭兵護航,普通的農民們則只能硬著頭皮堵上命。
很快的,又有一個爆炸新聞炸響在了普魯特南面的天空——厄爾多叛亂了!
結果厄爾多叛亂的消息還沒有徹底在遙遠的寂夜傳播開來,就已被杰西王子鎮壓的消息替代,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細節。
破城后,杰西王子怎樣帶著他的騎兵們勇猛地沖向手無寸鐵的居民們,進行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他們踢著人頭,肆意大笑,搜羅光了全程的金幣和美酒,年輕的女人不是死在了橫梁下就是死在了大街上,滿城鮮血,不敢哭嚎。
杰西王子酒后醉醺醺地舉杯大笑著說道:“這就是反抗我,杰西·格列菲斯的下場!”
人們議論紛紛。
“杰西王子也太過分了!”
“可是這都怪厄爾多的人先叛亂啊,他們是活該。”
“他們叛亂難道不是因為王子們肆意奪財嗎?”有人憤憤地道。
“你看別的城市怎么沒事情呢?”旁邊的人嗤笑一聲,“忍一下也就是了,難道錢比命還要重要?當時他們倒是血性地反抗了,后果如何?那些女人們就是答案,你說她們會不會恨當初決定反抗的人?”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那人激憤地甩了酒杯,很快酒館里就上演了每晚必備的打架項目,坐在一邊的人們一邊保護著酒杯一杯喔喔亂叫著起哄,又是一個一點也不寂寞的夜晚。
午飯后,愛琳在校園里巡邏。
雖然校園里養殖的魔獸已經被清理過了,但如今就連王城里都有魔獸出沒的痕跡,斐文德地方偏遠,不得不防。
她又走到了樹林那邊——赫頓之眼的傳說還在愈演愈烈,自從發現簡和別的學生們來過這里以后,她就對這些平時無人的地方格外小心。
踩著枯枝巡視了一圈,樹林里沒有說話的動靜,入目一片冷淡的灰白黑色,吸一口氣都是寒涼的。
已經是三月初了,天氣卻沒有絲毫變暖的跡象,根據希家的統計,日照時長反而在逐漸縮短,反常得叫人不安。
或許是最近糟糕的消息太多,愛琳仰頭看著被枝杈剪得如同破布一般灰蒙蒙的天空,覺得心里悶悶的,輕呵了一口氣,是一團白霧。
她從沒有和人們有過如此多的牽扯,所以并不知道,原來距離接近并不是終點。
維德比她曾經描繪的名為“丈夫”的角色要好太多了,他對她很好,紳士有禮,溫柔關切,他們會親密得接吻和牽手,她會想要靠近他,和他一直待在一起,被他寵溺得緊緊抱住,連略微的疼痛都是充實的存在。
這對曾經只有她一個人存在的世界來說,已經是想也不敢想的,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還是在一場踩不到實處的夢中。
然而卻還是會覺得不滿足。
被溫柔對待就會誠惶誠恐,被期待時會忍不住去墊著腳回饋,在他身邊時會克制著不要太過放縱,無論他說了怎樣甜美的話都無法全心依賴。
為什么會這樣呢?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那違和感在他用華麗的珠寶服裝裝扮她時達到了頂峰,她心中浮起了一個早就壓在心底的疑問。
——她憑什么得到了他的溫柔?
他對她的好實在是過于突兀了。
他只能想到,用他對家庭的理想與騎士的風度來解釋,可那其實也恰恰說明,“她”是可有可無的。
她回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
——“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可以如同一個妻子一樣,關心我嗎?就像今天你來找我一樣。”
無論是誰都可以、不是她也可以。她是優秀的還是差勁的,是他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其實都無所謂。
她該覺得慶幸不是嗎?
她所得到的全都是基于此。
可她卻再也無法滿足了,想知道他在看著誰,想知道“她”能否被看到,想知道在拋開了所謂的妻子與丈夫的角色之后,他們之間還剩下什么。
貪心嗎?
貪心的。
“真想知道怎么樣才能不貪心啊……”愛琳低低嘆道。
“那是不可能的吧。”
一道聲音突兀出現,像是冰凌從洞穴頂部墜落,她被嚇了一跳,左右張望著。
咚的一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樹的上方墜落,彎曲單膝落在地上。那人在愛琳驚訝的目光中站直身體,拍了拍膝蓋上沾的雪,瞥了她一眼,平淡地點點頭:“好久不見,愛琳·魯伯特。”
在寂靜干枯的樹林之中陡然降落的是個漂亮的金發少年,金發扎成馬尾,肌膚如干凈的瓷器,銀眸幽深,穿著一身漆黑的魔法袍,氣質清冷如同初雪,又神秘莫測。
呃……愛琳望著他的銀眸,困惑地問道:“你是哪個班的學生?”他看起來不是初等學院的。
金發少年無語地看了她一會兒:“你……”他呼出一口氣,搖搖頭,“算了,不重要。”就要走。
“等一下,這位同學。”愛琳追上去。
他側轉過身,抱著胸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明明比她矮,卻有著遠超他外表的成熟和氣勢。
愛琳努力端出教師應有的態度,認真地叮囑道:“最近整個普魯特國都不太平,萬一又有地震了,或者魔獸闖進了學校里就糟糕了,你可以不要一個人來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嗎?”
“……你在擔心我?”金發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似的,抬起一邊眉毛,嘴角噙著淺淡的笑,似是在嘲諷,聲音清冷冷的,“是不是經常有人說你多管閑事?”
最近的小孩怎么回事……!
他說完,懶得再看她的反應,拔腳就走,誰知肩膀上卻扣了一只手,讓他動彈不得,他不由皺眉,側頭不耐地說道:“又怎么了?”
感謝里德·舒爾茨,愛琳現在對這樣的小孩子經驗值和忍耐度真是蹭蹭蹭地往上拔高,被他這么說,她還能保持著微笑道:“感謝你的贊美,如果能夠順便賜予我一個承諾,我會不勝感激。”
“開什么玩……”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很抱歉我是不會放你回教室的。”愛琳兩眼微彎,“和善”地說道,“哦,這里太冷了,你或許更愿意和我回到教師辦公室里,喝一壺我為你泡的熱騰騰的紅茶?”
“……”金發少年微微睜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名貴又難纏的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估計又是一個“里德”、“白狼”,從小就被家里人和周圍的人寵得無法無天囂張跋扈,沒有人敢正面勸說。
但她可不是為了放任這些孩子,才繼續當教師的。
愛琳堅定地直視著他,和他對峙,笑瞇瞇地說道:“是現在答應我,還是陪我喝一杯紅茶以后再答應我——你選好了嗎?”
“……”金發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放松了魔法袍底下攥緊的拳頭,“——我知道了,我答應。”
他屈服得太快,愛琳反而狐疑地看著他,說道:“我以為你會更,呃,堅持自我。”
“我又不是雷切爾·朗曼那個肌肉發達的家伙,怎么可能在你這個怪物面前堅持自我。”金發少年冷冷地諷刺道,伸手拍掉她的手,“請問我可以走了么?”
愛琳展開笑顏,舉著雙手說道,“當然,我可不會拘束誰的自由。”
金發少年愣了一下,似是覺得稀奇似的看了她的笑臉一眼,而后才含著刺說道:“基于我個人剛剛的經歷,我十分相信你說的話。”
愛琳是天天和里德對罵過來的人,對這種程度的陰陽怪氣已經徹底免疫,只是繼續笑著揮手送他走,搞得他渾身不對勁。
金發少年哪怕走出很多步,都有一種他一回頭就能看到她在后面笑容燦爛地揮手的錯覺,他不由皺皺鼻子,低聲嘟囔:“真是個怪人。”
和傳言中完全不一樣。
愛琳再次在小樹林里捉住學生是在當天下午。
而且還是原來的那一波人。
劍蘭公爵的獨女簡·霍夫曼歡歡喜喜地沖過來摟住她,毫不懷疑地說道:“啊,愛琳夫人,您一定是專門來找我的吧?”
愛琳:“……”
如果她也能有這樣無來由的自信的話,一定會活得比現在輕松一萬倍。
“簡小姐,難道你們班主任沒有囑咐過,最近無事不要來偏僻的地方嗎?”她摸著她的腦袋讓她站好。
“我們可不是無事啊。”簡仰著臉,嚴肅地說道,“我們是來向赫頓之眼祈愿的。”
這還不是無事嗎!愛琳苦笑:“你們之前不就已經祈愿過了嗎?”
“是啊,然后我的愿望成真了——啊,愛琳夫人,你或許還不知道,我的父親就要來寂夜看我了!”她迫不及待地炫耀道,“赫頓之眼是真的有用的!”
“我聽說了,真是恭喜你,親愛的簡小姐,不過關于赫頓之眼,恕我直言,猜硬幣也是會有輸有贏的。”愛琳委婉地說道。
“那不一樣啦,愛琳夫人。”旁邊的孩子們插嘴說道,“他們說我們之前的祈禱方式錯了,就像是去教堂祈禱時需要有固定的禮儀和規則一樣,赫頓之眼的祈愿也是有它特有的方式的!”
怎么越聽越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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