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人！夜大人！”

        夜十三迷迷糊糊地聞見一股幽香。

        他不用睜眼就知道，一定是雪靈又來了。

        “哎……能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

        雪靈似乎有些委屈:“奴家也不是有意打擾夜大人休息的……奴家只能在夜大人入夢時才有機會親近大人……”

        “好吧好吧，有什么事？”

        “夜大人方才所想已經接近真相，奴家也猜測了一些可能性，還請夜大人別笑話奴家。”

        “可能性？”

        “是的。奴家曾聽說夜大人與龍仙的因緣之起，乃是因為夜大人為龍仙的父上大人進行了一次手術？說是夜大人有取頭換體的奇術。若是如此……”

        夜十三原本還暈暈乎乎的，聽到這一句突然精神起來了:

        “雪靈，你是說……游仙兒想騙過輪回？”

        “嘻嘻，正是！奴家雖然不是很懂這方面的事，但在夜大人、龍仙大人、一殺大人身邊耳瀆目染，奴家想若是聚靈種能令人起死回生，那么這對靈界來說算不算一次輪回呢？那么夜大人取頭換體……”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仔細研究過……”

        夜十三陷入沉思，這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祝囚曾說過，凡人的肉身就像是一具器皿，“天道”往里面裝入什么樣的東西，那人便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在這個邏輯中，天道所裝入的”東西“是一個名詞，說明這“東西”是天生存在，只有多少之分，并無類別之差。

        就好比繪畫彈琴，每個人只是掌握程度不一樣——有天賦的一日千里，笨拙的十年一日，唯一不能改變的是繪畫與彈琴都屬于才能。

        那么武術、跑步、跳遠、數學、物理、口才、情商、幽默感……甚至所有以人類的認知能夠明白和尚未明白的這些技能或天賦，都屬于”類別“。

        人類的肉身是器皿，天道負責將這些早就存在的東西放進去，便成為了一個個獨立的人。

        可問題在于，如果肉身真的只是一件器物的話，通過人為手段把軀殼整個兒換掉，能不能騙過天道呢？

        畢竟“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只不過換了一個器皿存放，對天道來說，這會是一個新的”人“，會開啟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嗎？

        夜十三恍然大悟了，怎么不可能？絕對有可能！！！任何一個人類都會因為外界因素改變而重啟境遇，跟別提把整個身體都換了！

        當然，問題也還是存在的，那就是游仙兒本就是凡人，哪怕是換一個身體也還是凡人，她就那么能確定自己重啟人生后，會與里世界有交集嗎？

        夜十三再細想，如果假定游仙兒對夜十三說的都是實話——盡管她沒有吐露全部實情，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之前二人的對話中已經透露出了足夠的信息。

        只是如果游仙兒口中“算命的”真那么靈，那她所謂的上一世與下一世，很有可能指的就是這個！她要成為一個新的人，開始下一世的命運。

        最后，從技術上來分析，游龍王能夠取腦換體，游仙兒當然可以！

        如此說來游仙兒并未死絕！

        這一下，夜十三心里突然好受多了，雖然他明白這不過是因為一種解釋而得到的心理安慰，但總比什么都沒有來的強。

        但這也引申出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游仙兒這么做，有什么絕對的必要嗎？

        要知道取腦換體的手術是有極大風險的，游仙兒甘冒這種風險絕不僅僅因為算命的一家之言，也并非”下一世“的誘惑。

        要知道風險與機遇是對等的，游仙兒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那么從之前的交談情況來看，她唯一沒有回答夜十三的就是“取精種”！

        是的！所有話題中，游仙兒唯一回避了這個。

        那么能不能做一個大膽的假設，或許命令游仙兒來取精種的，是一個連西亞龍門女王都無法忤逆的人！

        如果這個假設是真的，那么游仙兒尋死就不僅僅是為了開啟所謂的“下一世”，同時也是為了徹底避開那個“無法忤逆之人”！

        是啊，人都死了，你還能怎樣？

        換句話說，夜十三假設的“無法忤逆之人”，就是那個發布“取精種”命令的人！

        “雪靈……你可幫了大忙了！”

        “嘻嘻，奴家慚愧！只是……奴家很在意龍仙的姐姐游仙兒。”

        “怎么？”

        “此女大智若愚，能收敢放，絕不會屈人之下——這一點從她與父親決裂就能看的出來。可……到底是什么樣可怕的人能夠逼迫游仙兒來取夜大人的……的子孫？”

        “游仙兒雖然貴為西亞龍門女王，但再怎么說也只是個凡人，在這世界上有更多隱世家族，或許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對我很敢興趣。”

        “是啊，這便是問題所在。要是依奴家之見，肯定是得到夜大人更有價值，為什么偏偏是夜大人的子孫呢？”

        “唔……這不知道了。或許對方是看中了我的祗裔血脈？但問題是祗裔本身就有先天缺陷，若是得不到靈，便無法生化為祗，而若得到的是偽靈……”

        “夜大人，或許對方已經有了靈，等的就是現成的祗裔血脈呢？”

        “這只是可能性，我認為以人類的智慧目前還無法區靈與偽靈。”

        “話是如此，但無論是靈還是偽靈，都能大大提升祗裔的能力，即便是偽靈，也足以在短時間內讓祗裔變強無數倍！”

        “你的分析的確有道理。不過目前來看唯一的線索就剩下了一條，那就是歇地市華生堂神父所說的——取精種是列顛國mi5發布的命令。同時，我還得順著這條線好好查清楚吸血鬼的事！”

        “奴家雪靈愿陪夜大人去到天涯海角！”

        夢幻一般的香氣逐漸消退，一陣尖銳的車鳴在耳畔炸響。

        一輛貨車閃著大燈從旁邊超車而過，夜十三翻身從臥鋪上坐起，他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隔著走道，斜躺在臥鋪上的“小矮子”弗倫克爾正睜著眼睛，牢牢盯著夜十三。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像動物一般閃閃發光。

        弗倫克爾抱著毯子，一手緊緊握住一把小巧精美的庫克力反曲刀（），低聲道:

        “老張，你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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