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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就是風青嵐


  這石階即便被許多人的足跡磨平了棱角,還是顯得很粗糙,勢頭又陡,她踩踏在上面,都一種不太平穩的感覺。

  宋汐其實希望他能知難而退,但是風宸,還是撐著石階,一步步往上跪了。

  她看著他,艱難地抬起膝蓋,困難地往上挪移,雙膝著地之后,再將雙手重疊,手心朝上,深深地跪拜。

  一步,三叩首!

  那背影,虔誠,滄桑,又堅定。

  宋汐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池一不再相勸,只是靜默地跟在后頭。

  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雨,白蒙蒙的雨霧,宛若飄渺的白紗,一陣風刮過來,白紗飄去,雨水斜打石階,濺起朵朵細小的水花。

  宋汐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石階,那山路的起點,已經十分遙遠了。

  不知不覺,他已然跪行了這么高了!

  再回頭,看他雨中單薄的身影,似乎晃了晃,仿若有些不支,隨時都要從上面摔下來。

  宋汐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把鉗住他的肩,嗓音有一種壓抑的怒氣,“別跪了!”

  風宸抬頭,目光執拗地直視她。

  宋汐心中一軟,“實在要跪,我幫你跪成嗎?回去吧,你身子受不住的。”

  她不去想,這句話說出來是否妥當,她只想將他從這種自虐的行為中解脫出來。

  可他卻堅定地掰開了她的手,“這是最后一次接觸她的機會,我不會以任何理由給任何人代勞,你也沒有資格阻止我。”

  說罷,又重重地跪拜下去。

  宋汐看著他倔強地背影,心中大震。

  沒有資格嗎?這世上,若連我都沒有資格,那就無人有資格了!

  可是,我還是無法擺出風青嵐的身份。

  在猶豫中,他又漸行漸遠了。

  宋汐不禁握緊了雙拳,眼神掙扎,痛苦。

  宸宸,你這是在逼我,在逼我啊……

  雨聲漸大,婉轉凄楚,每一個音都重創著她。

  終于,他的手觸碰到石階,不再只是跪拜,而是單純地支撐。

  他佝僂著背,似不堪重負,濕漉漉的發絲黏在他的脊背上,竟有幾分嶙峋之感。

  她注意到,他撐在地上的手臂,在輕微地顫抖。

  宋汐就站在他十步之外的地方,她是想過去的,但是她也清楚,這一步踏出去意味著什么,腳下就似扎了根,邁不出多余的一步。

  雨水一遍遍地沖刷著石階,宋汐無意間低頭,竟發現藍灰色的石階上,流動的雨水,竟然夾帶著血跡,黯淡了顏色,幾乎模糊不清。

  視線往上,血跡便越發明顯,最終停留在他的衣裳下擺,那里,方被染紅了一大片。而他的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他再次艱難地抬起膝蓋,想要借力上去的時候,整個身體卻無力地往后仰去,眼看著就要摔下來。

  宋汐腦海中的某根弦終于崩斷,這一刻,什么顧慮,什么猶豫,都拋之腦后了,想了不想地就沖了上去。

  這山路,萬級階梯,并非一直都是石階。而是每隔個幾百米,便有一塊六尺見寬的小平臺,以供緩沖之用。

  所幸兩人下方幾米處便是石臺,宋汐抱著他滾了兩滾,最終在石臺上停住了。

  這期間,宋汐一直將他護在懷里,自己承受了所有的壓力和撞擊。

  所幸,她身子骨硬朗,這會子除了身上被咯得疼之外,倒也沒有太大的損傷。

  隱在暗處的池一,不由得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主子,你這一出,玩的真是太險了,饒是我,也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宋汐扶起風宸,上看下看,緊張得不得了,“宸宸,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經歷此番變故,風宸卻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冷淡地拂開了她的手,“我沒事!”

  說罷,竟要調轉身子,繼續跪行。

  宋汐怒了,一把鉗住他的手臂,強迫他面對自己,“跪跪跪,跪什么跪,你就算跪死了也沒有用!”

  風宸也惱了,慘白的臉,竟被氣出了一絲紅暈,卻顯得十分病態,“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

  “就是我說了算!”宋汐幾乎是吼出來的,頗有一種豁出去的決絕,“你是想見風青嵐嗎?我就是風青嵐,我就在你面前,你還要跪這沒用的東西做什么?”

  風宸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你在胡說什么?”

  “我胡說?”宋汐被氣笑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風青嵐,是你的姐姐。沒錯,我是死了,可是我的靈魂又活過來了,借尸還魂,你聽說過嗎?”

  風宸搖頭,本來就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的跟鬼一樣,整個人像是被人攝去了魂魄,眼眸空洞,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嵐嵐討厭我,只會幫著風曜防備我,對付我,她已經一年沒有對我笑過了,除了勸我退位讓賢,根本不會像你這樣關心我的,不會的……”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宋汐只覺得心中劇痛。

  宸宸,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個樣子的,原來我在不知不覺之中已傷你這么深。

  此前不與你相認,眼睜睜地看著你受苦,你竟還覺得我對你關心。

  我從前,到底是有多忽視你啊!

  這時候的宋汐,心軟的一塌糊涂,捧住他的臉,一字一句認真道:“宸宸,你仔細看看我,我就是風青嵐。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若真的這么在乎我,能夠發現這具不一樣的身體里裝著的是同一具靈魂。”

  風宸茫然的眼慢慢聚焦,他亦伸出手,撫摸她的臉,指尖觸及她的眼角,睜大著眼睛,仔細辨認。

  宋汐屏住呼吸,耐心又焦灼地等著他。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他的眼中慢慢燃起一絲光亮,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希望,抖索著嘴唇,“嵐嵐?”

  宋汐高興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是我!”

  “嵐嵐!”他再叫,語氣便肯定了許多。

  “是我,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宸宸,對不起,我害苦了你!”

  聞言,風宸的眼眶倏然就紅了,雨水打在臉上,一時間分不清是淚還是雨,他忽然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一種用盡生命的力度,失而復得的狂喜,嘴里發出沙啞的呼喚,“嵐嵐,嵐嵐……”

  “宸宸!”宋汐也落了淚,兩個人,就這樣在雨中互相擁抱著,失聲痛哭。

  將他抱在懷中的這一刻,她才方理解了他漂泊的靈魂中深埋的苦與痛,撕心裂肺一般地折磨著他。即便是相認了,又如何,只要能將他從這種痛苦的深淵中解脫出來,她什么都愿意做……

  不遠處的拐角,儒雅的青年撐著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滿山遍野的茶樹,開滿滿山遍野的白花,青年修長的手指,折下了一朵,放在傘下,輕輕地嗅著,目光卻越過純白的山茶花,目光幽深地望著不遠處相擁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清淺的笑容……

  宋汐最終還是陪著風宸去到了山頂,這一次,他很聽話,乖乖地伏在她的背上,讓她背完了剩下的路途。不過,他緊緊抱住她脖頸的手,卻泄露出一絲不安。

  她說,“宸宸,你累了,在我背上睡一會兒吧!”

  他無言,只是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用鼻子蹭她的頸窩,這孩子氣的舉動,卻顯出一種久違的親昵。

  她便不多說了,宸宸,你是不是害怕,一閉上眼睛,我就不見了呢?

  不愧是青州府最負盛名的寺廟,高高地門楣,門口的對聯上書,“大德如山高,王恩似海深”,真有種氣吞萬里的氣勢。寺廟里頭端坐著三個披金戴銀的神像,高大無比,人在前頭,需仰視方能窺其全貌。

  不知是不是風宸早作了打點,又或許是落雨的關系,諾大的寺廟,竟不見幾個香客,只有幾個身穿淺黃僧衣的僧人在敲木魚誦經。

  宋汐幫著風宸拈香,風宸一臉虔敬,深深拜倒。

  插上大香,香火便繚繞不絕了。

  宋汐看他這樣認真,忍不住抱怨道:“你既然見到了我,何必再多此一舉?”

  她本來是想回去的,他不肯,她便只有陪他來。

  風宸微微一笑,“終究是它使我們相認,再者,我祈愿,也不僅僅是為了見你,還想——”話未說完,眼前人便直直倒了下來。

  “宸宸——”

  ……

  宸王府,風宸臥室,寧璟正在給風宸施針,不一會兒,風宸便悠悠轉醒了。

  他就像是抽了很多血一樣,整個人白的發干,臉唇都是冰白色的,在這種氣色下,就連眉眼也稍顯暗淡,但他的眼神,卻分外地有神。目光在屋中梭巡一圈,沒有見到相見的人,略微有些失望,對寧璟道:“嵐嵐呢?”

  寧璟不答反問,“你沒跟我說,你要磕長頭。”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火氣,手上的針便扎重了。

  風宸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寧璟便冷笑道:“你還知道疼?我以為你是銅墻鐵壁,都沒有感覺呢!”

  “對不起!”風宸的氣焰弱了下來,眼中有對摯友欺瞞的愧疚。

  他當初只對寧璟說辦葬禮,作法事,故而寧璟只以為他在靈堂里,院子里跪一跪。并不知道自己還要去跪那萬級石階,如若知道,定然會阻止自己。

  寧璟卻絲毫不買賬,冷哼道:“你知道你的腿爛成什么樣子了嗎?你是不是以為我什么都能治得好?抱歉,我只是一個醫者,不是神仙,沒辦法在病人自毀長城的情況下,還能醫治好病癥,尤其是,你這身中奇毒的腿。”

  風宸眼中卻是無怨無悔,眼中有一種異光,身上的氣勢陡然間放出,頗有一種指點江山的霸氣,“我即便做,便要做到最好,天時地利與人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容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退路,方能成事。她啊,太死心眼了,我不這么,她是不會出來的……”說到最后,似無奈,似甘愿,又萬分溫柔。

  這就是死不悔改了?寧璟那個氣,“做到最好?所以你前些日子,總是問我什么時候會下雨,好施展你的苦肉計。你將池一派給她,其實是為了掌握她的行程。蘇澈若不是半途離開,你也會想辦法讓池一拖住他,勢必不會讓他壞了你的計劃。淳兒沒有找到,你一早便知道。所以挑在她心里防線最弱的時候,將她一舉攻克?你知道,她方才失去了淳兒,不能再失去你,若你立于危墻,她勢必會不管不顧地來救你。這樣的心計,這樣的謀劃,無怪乎,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他這話說的半是嘆惋,半是不贊同,“我以為,你這么愛她,不會忍心欺騙她。”

  風宸嘆了口氣,意味深長道:“我這輩子,就騙了她這么一次,也將是唯一的一次。善意的謊言,是可以被諒解的,即便不被諒解,我也沒有回頭路了。愛情,從來不是等來的,而是爭取來的。阿璟,等你有一天,愛上了某個人,會明白我的。”

  寧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說道:“她去給你熬藥了,待會兒就過來!”

  風宸卻明白了好友的意思,感激地一笑,“阿璟,謝謝你。”

  ……

  宋汐端著藥碗進來的時候,寧璟正好從房間里出來,兩個打了個照面,宋汐方才見這青年長什么模樣。

  此人長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眼角上翹,本應有些凌厲,眉目湊在一起,卻十分溫潤,鼻梁高挺,嘴唇厚薄適中,紅潤而又有光澤,配上他白皙如玉的面頰,好個玉面神醫,真真儒雅俊美。

  宋汐的目光落在他的藥箱上,客氣地笑了,“這位就是寧神醫吧!”

  寧璟看她的神色,便猜出幾分,一勾嘴角道:“昨日里,我在你身邊站了許久,你竟不知我長什么模樣。”

  本是不太客氣的一句話,卻因青年的溫和的笑臉,只讓人覺得親切。

  宋汐微囧,“昨日情況特殊,望寧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罷了,進去吧,他已等你許久。”說罷,寧璟便背著藥箱大步走了出去。

  宋汐走進屋中,風宸果真已經醒了,幾乎在她推門進來,他便將目光看了過來,那眼神,殷切熱烈,真叫她難以招架。

  待她走到床邊,他便忍不住拉她的手,“嵐嵐!”

  “先喝藥!”她將藥碗遞給他,不容拒絕的語氣。

  “你喂我喝吧!”說完這句,他似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

  宋汐嘆氣,“印象中,我只有在你十三歲之前喂你喝藥。”

  你現在都已經二十歲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話中明顯的拒絕讓他身體一僵,抬起頭的臉上有一抹受傷,卻是抬起手道:“我自己來吧!”

  宋汐方才發現,他兩只手都裹了厚重的紗布,瞬間像被人打了耳光子一樣難受,她躲開他的手,道:“我喂你吧!”

  他一愣,輕輕笑開,說“好!”一點責怪埋怨的意思都沒有。

  這樣子,越發讓宋汐覺得自己不是人。

  藥明明很苦,他卻吃得很歡快,她又想起小時候,他生病了,她守在床前,親自端湯送藥,他笑吟吟地說,“我生病了,你待我這般好,那我巴不得天天生病。”

  喂完了藥,宋汐道:“你好好休息!”

  才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回頭,見他的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莊重,眼神亦深邃起來,暗沉沉不見底。

  宋汐心里一咯噔,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聽他沉聲道:“你知道了吧!我對你的心意。”

  宋汐渾身僵硬,卻還是故作無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風宸卻不打算這么放過她,他從懷中拎出了那枚骨灰戒指,而后直視她的眼睛,“那日崖底山洞中,你不是什么都聽見了嗎?”

  話已至此,宋汐也不能再裝傻,遂也板起了臉,“聽見了又如何?我是你的姐姐!”

  “現在不是了啊!”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他目露凄苦,“為什么?”

  她義正言辭,“我是你姐姐!”

  他皺眉,搖頭,眼中執拗倔強,“這不是理由。”

  “你需要冷靜!”宋汐說完就走。

  “嵐嵐,你不要走!”

  身后傳來重物落地聲音,這一次,沒有人扶他,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宋汐的理智叫她快走,自有人來料理,但是她的感情卻迫使她回頭。

  就這一眼,她就覺得自己走不了了。

  他連人帶被子摔在地上,巴巴地看著她,眼睛發紅,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

  這狼狽又脆弱的模樣,真叫她心疼。

  其實,她心中知道,這多少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他知道她吃軟不吃硬。但這又是他的真情流露,因為,除卻她,再也無人能看見風宸這一面。

  她走過去,將他扶回床上,軟化了語氣,“好了宸宸,我們別說這個了。”

  “說過的話,能當成沒說過嗎?”他幽幽地開口,眼眶里終究是蓄了眼淚,卻沒有落出來。

  宋汐動作一僵,像是考慮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最終,妥協般嘆了口氣,“你讓我,想想吧……”

  就這么一句話,立即讓他展顏,他趁機抱住她,說,“好!”

  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來,滴在她的嘴唇上,冰涼,咸澀,微苦……

  淳兒醒來之后,變得很木訥,風隼不知道,這是不是他頭傷所造成的后遺癥,事實上就是,他幾乎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整日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都面無表情,也不搭理人,更沒有表現出對任何物品感興趣,這讓風隼想討好他都不能。

  但他終歸還是有情緒的,那就是見到風隼時,多少有點不一樣。他表現得會比平常更加冷淡,目光看哪兒都不會看風隼,最常的是低著頭。風隼在旁邊說話,他幾乎沒有反應,等他走了,他興許會抬起頭,然后幾乎用一種聽不到的聲音嘆氣。

  風隼請來御醫看了,御醫問起他受傷的原因,風隼支支吾吾地,御醫對這個斷袖王爺那點愛好,心知肚明。又單獨給淳兒診了,說可能是犯了癔癥,這種傷在腦子的事情,不太好說,只說不要再讓他受刺激了。在這種情況下,風隼自然是不敢再作逾矩的事,大多時候都是看著他,卻不敢再碰他了。不得不說,淳兒的反抗,還是有一定的效果。

  有時候,風隼留意到,相對于室內,他也更喜歡呆在院子里,他會望著大門或者是天空的方向發呆,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痕跡。他是渴望自由的,或者說,他腦子里還是清醒的,只是不喜歡的環境,讓他變得自閉了。

  也是因為到了京都,風隼開始忙碌,忙著與官員往來,忙著與那位周旋,加之淳兒對他的排斥,風隼看著淳兒的時間便少了。

  這個空白段,便由墨煙來填補,因著此前墨煙對淳兒之事,熱情張羅,深得風隼的心,他便將淳兒拜托給他照顧。

  墨煙平素就幾乎把持風隼后院,何況這京都的膠州王府不比封地,也沒來得及納新人,加之風隼,平素從來不管內院的事情,后院就是他一個人的天下。

  一開始,他對淳兒確實是挺用心,也挺關心,這是為了討風隼關心,博取他的信任,即便是做樣子,也要做好。

  但是慢慢地,他發現風隼能分散給淳兒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風隼一整個白天都在外面,晚上回來了,喝的酩酊大醉,倒頭就睡,根本就沒工夫見淳兒。風隼到底是個壯年男人,*需要解決,這些日子忙于官場上的應酬,沒空去外面尋花問柳的,回來了,晚上就找墨煙。

  有時候,竟有幾天都不會見到淳兒。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么一個木頭美人,長的再美,碰不得,又有什么用。

  墨煙對淳兒也就懈怠了,吩咐了一個丫鬟照顧他,平日里也懶得去看管。而是悠哉地過起了自己的日子。他自己每月能從賬房支取一筆豐厚的月銀,有時候討得風隼歡心,他還會賞個值錢的物件,墨煙的家底,比起一般大戶人家的妾侍,不知要豐厚多少。閑暇時間,他就搗鼓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美味佳肴,著實享受。

  但是他不知道,在淳兒的身邊,正在醞釀著一個不安定的因素,那就是他派去伺候淳兒的丫頭。

  這丫頭名叫小翠,原本是府中普通的奴婢,被墨煙隨便指派,來伺候淳兒的。

  初見淳兒,她只覺得這少年長的太好看了,簡直不像真人,而且他少言寡語,面無表情,給人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伺候這么過一個人,她既覺得激動,又有些忐忑。

  所幸,這個主子很乖巧,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幾乎不用人操心。

  但是,他老是這樣悶著,小翠真擔心他給悶壞了。沒事兒的時候,小翠就會和他聊天,其實大多時候是小翠一個人在講。

  小翠從小就生長在民間,十歲才到府里給人做丫頭,平素有機會還能出去采買東西,是以懂得很多民間的東西。

  她原本以為,這少年無知無覺。慢慢地,她發現,當她講到好笑處時,他雖沒有大笑,卻會忍不住勾了嘴角,講到驚險悲傷處時,他亦會皺了眉目。他其實是個靈慧又敏感的孩子。

  漸漸地,小翠便不在只說自己的事情,嘗試著與他交心。

  問他從哪里來,想到哪里去,有什么親人,為什么又到王府里。繼而又說起王爺的一些荒唐事,說那個三心二意的王爺配不上你這么個如冰似雪的剔透人兒。

  這可都是淳兒的心事,說得多了,便也被觸動。

  終于,某一天,當她問他有什么心愿的時候,他對她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想離開這里。”

  小翠高興壞了,長久以來的付出得到了回報,比領了月銀還要開心。

  她說,“我就知道,你不是自愿留在這里的。好人家的孩子,沒人愿意給人做男寵。不過,你離開這里,又要去哪里呢?”

  “我要去找我的愛人,她就在青州,可我沒辦法去找她,她也不知道我在這里。我好想她,想的心都痛了,可是沒有人幫助我。”他說著說著,便哭了。

  小翠慌了,忙給他擦眼淚,“你不要哭呀,不就是想離開嗎?我幫你啊!”

  淳兒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她,驚喜道:“你真的能幫我?”

  小翠道:“你讓我仔細想想,我會幫你的。”

  幾天后,小翠想出了一個法子,那就是偷梁換柱。

  由小翠給淳兒化化妝,穿了小翠的衣服,從后院里逃出去。小翠則守在院子里,給淳兒拖延時間。起先,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因為誰也沒有想過淳兒會逃跑,這又是王府,一般人哪里敢亂來。

  晚上這個時間,黑燈瞎火的,淳兒弓著背,低著頭,穿著這不太合身的丫鬟服,一般人還真不會注意。

  不巧的是,這一日,風隼也不知道抽哪門子風,突然跑過來看淳兒。

  他喝了酒,帶著滿身的酒氣,一邊喊著淳兒,一邊往屋子里闖。

  小翠嚇壞了,淳兒剛走不久,眼下被發現就完了。

  她強抑住害怕,心一橫,鉆進了被子里。

  風隼帶著滿身的酒氣闖了進來,小翠在被窩里瑟瑟發抖,她祈求這人看在“淳兒”已經休息的份上,能快些走。因為以往這人都是拿淳兒當寶貝寵愛著,幾乎不舍得冒犯。

  但她忘了,風隼喝了酒,看見床上的人,只覺得精蟲上腦,想也不想就翻身上去了。

  當他壓在小翠的身上,小翠忍不住掙扎尖叫。

  風隼經驗豐富,男人女人一摸就能摸出來,覺出手下感覺不對,再被小翠的叫聲一刺激,整個人都清醒了。

  他一把將小翠摔下床,揪著她的領子,紅著眼睛問道:“淳兒呢!”

  小翠抖抖索索,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賤婢!”風隼似想到什么,臉色鐵青得厲害,摑了她一巴掌,起身就往外走。

  寂靜的膠州王府,很快變得燈火通明,府兵們都活躍起來,開始大肆搜府。更甚者,還派人從前門,后門仔細搜索。

  淳兒最終在后巷子里,被人堵住了,當時,他被圍死在一條死巷子里,火光照亮了他的臉,他的臉上,一片灰敗絕望。

  風隼剝開層層人群,來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神是陰郁的,嘴角卻掛著笑容,語氣溫柔,“乖,回去吧!”

  淳兒又回到了原來的小院子里,但這次,沒有了小翠。

  小翠被杖斃了,尸體掛在王府的大樹上,以儆效尤。

  小翠畢竟還年輕,只知道自己同情這少年的遭遇,卻不知道此事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后果,她或許想過,終究選擇了幫助他。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套行為準則,來幫助人衡量取舍。

  風隼帶著淳兒去看小翠的尸體,淳兒當場暈倒了。

  風隼親自將他抱回屋子,此后,好幾天沒來看過他,淳兒的逃跑,終究是惹惱了他。

  這件事,還牽連到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墨煙。

  風隼以看管不力為由,將他杖責二十。

  墨煙被打的屁股開花,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剛能下地,他立即來找淳兒,來干什么,自然是算賬。

  他只是一時疏忽,人也不是他放的,平白無故就吃了二十板子,淳兒這個罪魁禍首,逃跑的人,反倒是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他氣不過。風隼他是沒膽子找麻煩,還治不了這小妖精么!

  他帶了自己的心腹丫鬟,怕不夠,又在半道上隨便逮了個家丁,殺進淳兒的房間。

  他揪住淳兒的頭發,用力地拉扯著,看見他因吃痛而吸氣,墨煙痛快地笑出聲來,“你以為我會打你?不,我不打你,打了你,王爺還會打我。我打你,我就是打我自己。”臉色的笑容突然變得尖刻,“但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墨煙狠狠一甩,淳兒便摔在了地上,凌亂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隱約可見蒼白的臉色。

  墨煙從袖中拿出一根銀針,細長的,泛著冰冷光澤,這本是用來試毒的。他挑了一根最細的,這樣扎進皮膚里,就不會太明顯。

  “按住他,塞住他的嘴巴!”

  淳兒似是意識到他要做什么,一邊搖著頭,一邊撐著地面,往后退,眼中溢滿了恐懼。

  但他如何逃得過,那家丁輕而易舉地就將他制住了,又捆綁了他的手腳,方退立在一旁。

  墨煙的貼身丫鬟立即頂上了,往淳兒嘴里被塞了一團白布,將他的嘴巴撐得鼓鼓的。

  墨煙看著他瞪得鼓圓的眼睛,還被塞住了嘴,平常人到了這個地步,都是很難看的,但是為什么到了他身上,只會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墨煙蹲下身子,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與自己對視,恨恨地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你這張臉!”他舉起銀針,用針身在他臉上比劃,“我真的好想拿把刀子在你臉上左劃一道,右劃一道,直到面目全非。”他忽然嘆了口氣,遺憾地開口,“可惜啊,王爺喜歡你,你這張臉,讓他神魂顛倒,是非不分。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咱來玩個刺激的游戲。淳兒,聽說你很怕疼是嗎?我好想看看,這針扎在你身上,你是什么樣的表情。”

  淳兒使勁搖頭,墨煙卻摸著他的臉,微微笑道:“不用怕,你長的這么漂亮,這針即便扎在你的身上,你也應當是很美的,來,讓我欣賞一下吧!”說罷,舉起銀針,狠狠地扎了下去。

  淳兒真是痛極了,但他的嘴被堵著,喊不出來,只能發出痛苦地嗚咽,眼睛瞪得老大,幾乎就要脫出眼眶,身體劇烈地掙扎,卻是逃脫不開。

  墨煙說對了,他是很怕疼的,以往,那個人在身邊,他可以為了她,忘記疼痛,眼下,無依無靠,這種疼痛卻似被放大了無數倍,他很痛苦。

  拔出銀針,針上見了血,墨煙卻在笑,神情卻狠戾,“淳兒,你可真好看啊!叫你這么好看,叫你把他迷得團團轉,叫你逃跑,叫你連累我。”

  墨煙像是得了勁兒,一針扎得比一針狠。

  淳兒就像是一只被逼入絕境的小獸,只能發出絕望地哀鳴。

  不知過了多久,墨煙像是扎累了,方歇了手,低頭一看,針都給他扎歪了。

  他撩起淳兒衣裳下擺,露出他腰臀上的肉,密密麻麻都是針孔,血珠一顆顆滲出來,在雪白的皮膚上,顯得異常刺眼,將裘衣都染紅了。

  再看看淳兒,閉著眼睛,早就虛脫了,閉著眼睛,眼淚流了一臉,慘白的臉混雜著如雨的汗水,像是溺水的人,剛從水里撈出的一般。

  墨煙皺眉道:“他怎么了?”

  “痛暈過去了!”那一直作壁上觀的家丁回答,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其實,眼睜睜地看著這么一個美人受苦,他還真有點可憐他。無奈,他沒有立場幫他。

  墨煙嗤了一聲,諷刺道:“這就暈了?沒用的東西!”

  他像是盡了興,扔下銀針,起身就要走。

  家丁叫住了他,“墨主子,就這么扔在這不管了?要是被人發現,稟告王爺怎么辦?”

  墨煙無所謂道:“那就抬到床上去。”

  “那他身上這傷?”

  墨煙嘲諷道:“怎么?你也被這小妖精蠱惑了?”

  那人心中一凜,越發低順,“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這要是傷口爛了,回頭王爺發現,會怪罪于主子。”

  “那就上點藥,再啰嗦,小心本公子賞你一頓鞭子吃。”說罷,墨煙帶著那侍女揚長而去。

  墨煙走后,這高大男子這才蹲下身將淳兒抱上床,目光落到他的臉上,微微一愣,眼神卻很清明,帶著憐憫,“是挺美的,可惜,自古紅顏多薄命。”

  想起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針孔血印,真是叫人觸目心驚。心道,那墨煙也太狠了點兒。攤上這樁差事,他既后悔,又慶幸。后悔的是,幫著一起折磨了這個少年,慶幸的是,這事兒無法避免,他還能回護他一下。

  才拿出藥膏,淳兒便醒了,見了他,一臉驚恐地縮到床角。

  自己不久前才助紂為虐,他怕自己也是應當,男子有些無奈地安撫道:“我對你沒有惡意,之前是沒有辦法,也難得做下一回,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說罷,他將手中的藥,擱在床上,起身往外走。

  就在他要走出去的時候,淳兒開口了,沙啞地,祈求地聲音,“能不能幫幫我?”

  男子身形一頓,詫異回過頭,頓了頓,歉意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你已打草驚蛇,如今王府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尤其是你。我只能奉勸一句,利用王爺除掉墨煙,還是利用墨煙阻止王爺,眼前危局和長久之利,你自己好好考慮吧!”

  “我不是太明白!”淳兒有些茫然,這些對他來說,還是太復雜了。

  “那你就忍吧!忍一時之痛,待解脫之時。”

  說罷,男子大步走了出去……

  淳兒再次醒來,見床邊多了一個人,嚇了一大跳。

  墨煙對他這個樣子很滿意,“放心,本公子手還酸著呢,沒工夫治你。我就是來問問你,痛嗎?想去跟風隼告狀,請他給你出頭嗎?信不信,回頭我就把你脫光了扔他床上。你還不知道男人跟男人怎么做吧!像那天晚上一樣?不,不止的。但我想,你絕對不會想要知道的。”

  只要一想到,他外面完好,里面的皮肉造就被他扎爛,墨煙就爽快得不行。但他終究有些害怕,他這么虐待淳兒,要是被風隼知道了……

  淳兒看著他,驚恐地搖了搖頭。

  墨煙暗自松了口氣,笑著拍了拍他的臉,“原來你還是聽得懂人話的,看在你這么懂事的份上,我以后就不扎你了!回頭我再拿點上好的藥膏來,你仔細擦著,別留下了印記,王爺可是會心疼的。”

  墨煙走后,淳兒雙手抱膝,縮成一團,目光隱藏在帳幔的暗影里,晦暗不定。

  汐,我會忍的,只盼你,能早一日找到我……

  ------題外話------

  這一章寫的挺累的~

  求訂閱,求留言,能厚顏無恥地求個小鮮花不,還差兩名就能上鮮花榜了~

  讓女主接受宸宸,感覺好困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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