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跟蹤
領頭黑衣人暗銅的面孔上眉眼生冷,愈發(fā)趨至漠然,伸出手掌,懸在深溝的上空,指縫里粉碎成屑末的血菱殘骸撒落淵下,直到消失在再也看不見的黑暗巨口中。
“這……”
年輕的黑衣人們眼睜睜看著血菱被毀,拋進不見底的深溝,沒有一絲挽回的余地,心里都登時一下刀割似的疼痛,瞳孔中都起了血絲,肉痛不已。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來不及反應和阻止,那塊在他們眼里視若珍寶的血菱就這樣被暴殄天物地粗魯毀掉了,而那人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
他們敢怒不敢言,只是暗地深深惋惜,在離了血菱之后,才知道有多么依賴,修煉的進度簡直緩慢到察覺不到一絲變化,體內黑氣宛如封凍住了,結上了一層死冰。
他們在心亂如麻中,再如何狂躁郁郁都無濟于事,只能無可奈何,在很多時候有人甚至修煉半途就忍耐不下去,主動放棄那令人抓狂的枯燥寂寞。
在嘗過了血菱對于己身修煉的甜頭,誰能滿足于那般難以忍受的蝸牛似的緩慢進度?何況,他們都是只爭今日的人。
有人卻在思索領頭黑衣人用意后,眼眸一亮,明白了他動作里的含義。
這是在對他們說,若是后日的工作讓自己滿意,那有望再次得到血菱!
手上有了血菱,那他們堅信,這將截然不同!
變強是活下去的本能和慣性。
能夠活到今天的沒有一個是蠢人,幾個呼吸后,所有的年輕黑衣人們眼眶里射出的光芒都變得無比炙熱和希冀,執(zhí)著于此的人中,身上甚至都隱隱浮現出為之發(fā)狂的神采。
領頭黑衣人冷冷將眾人的狂熱收入眼里,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們該知道的都知道,沒了多余的動作,轉身離去,化作跳躍的黑影,一個起落中縱出了坑外。
年輕黑衣人臉上狂熱的神色還未褪去,心生振奮,情緒波動明顯,有些難以自抑。很難控制那不是親身經歷不會明白的,那種終于要擺脫漫無止境的苦修折磨,年久積累下來的苦悶。
甚至沒有注意到領頭黑衣人的離去,但在領頭黑衣人飛離之后,那始終站立在原地不動假寐的剩下的黑衣人終于動了。
“還傻愣著干嘛!哼,還不給我滾去鉆到窟窿里尋礦!”
他們中一人看著平臺上露出的百臺,露出猙獰冷笑,沉聲一喝,語氣森然。
“難道要還我送你們一程,嗯?!”他翻上的眼球中略多,言語間神態(tài)極為暴戾,陰冷質問。
年輕黑衣人們渾身一震,在他無端端暴露出殺意,宛如毒牙一般的咄咄逼人中驚惶不已,心里一慌,猶猶豫豫生出怯態(tài),不敢弄出一點聲響。
那人仍然未曾放過他們,不依不饒,冷笑掃過每一個人,直到讓他們頭皮發(fā)緊,只覺寒氣從領口里吹進去才作罷。
森森的冷笑聲仍未落下,可眾人只覺一陣昏暗襲過來,手腳都不聽使喚,被他揮手中三三兩兩腳離地而去,懸浮在半空,一撥一撥被嘴里大叫中送出坑外。
姬歌悶哼一聲,從天上重重摔落下去,迎面砸在生硬的地面上胸膛的氣血翻滾,不禁眼前發(fā)黑,但那人雖然言語森然,卻有輕重,下手明顯留了力。
他皺著眉撫著自己發(fā)悶的胸口爬起身子,口中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痰,在高高翻出的土皮上搖晃了下,站穩(wěn)身子。
回望巨坑之內,還有人不斷手舞足蹈著被從坑里拍上,身子劃過一抹黑光,狼狽落在坑外,嘴巴唇齒里都吃進了土。
姬歌凝目看著那還隱約可見的幾個小黑點,是送他們出來的黑衣人,只是領頭黑衣人不知去了哪里。
他不知從何時暗中繃緊的身子這時才放松下來,那是被領頭黑衣人目光看上一剎那身體的反應,雖然沒有威脅和惡意,但握緊的手心里早已濕潤。
姬歌默然轉過身子,無言地將目光落在腳旁靜靜放著的籮筐,是和他一起飛出來的,每個人都有,像是跟著不離不棄。
姬歌再回頭深深看了一眼,也不管身邊爬起的人,彎腰用還有濕意的手拾起邊上的籮筐,將它背在了身后。
籮筐并不如看上去那般輕盈,甚至有點沉,壓在后背上,荊棘上未曾消磨干凈的倒刺蹭著背部,一動之下就摩擦得黑衣下的皮膚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但還不至于到流血的地步,姬歌稍一適應,就腳下一蹬,身子快如疾風縱身躍下高高如城墻的土皮。
在身影起落中,將巨坑遠遠拋離在腦后,沒有一絲留戀,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不見。
姬歌在身子起落中,因為負了重,沒有來時那么輕松,雖然沒有沉到難以承受的地步,但還是在走出一段路后,只覺好像在搬著一個活物在慢慢變沉。
沒有去看,但也感覺到后背上應該被籮筐質地如堅鐵的荊刺刮得皮都發(fā)紅腫起了,此時若是掀開衣服去看,會發(fā)現那里都已經滲出了血絲。
他額前的黑發(fā)被汗水沾濕,黏在額頭上,在靠近那處盆地上的圓孔地界的時候,那股酷熱變得愈發(fā)真切,空氣里都彌漫著沉甸甸的濕熱白汽。
他畢竟有傷勢在身,痊愈還言之過早,腳步逐漸有了減慢,越到后面口中都喘了粗氣。
與圓孔噴薄出的蒸汽形成的霧所籠罩的地域擦過,低著頭的姬歌身后出現有很多人影趕了上來,有的還不久就超過了姬歌,朝著遠處的巖壁而去,看來巨坑那兒的人都出來了。
姬歌并沒有心急,不急不緩走著,微低著頭,似乎很悠閑在數著自己的腳步的模樣,如果看上一會,就會發(fā)現他不明從哪里開始就始終保持著一個恒定的行速。
人越來越多,偌大的盆地上地貌起伏不定,卻還是在年輕血液的身影們行走在其間中,好像注入了久違的人氣。
不斷有人身形將看似不慢,也談不上快的姬歌甩過腦后,面容模糊,不過前前和后后,他們都是相同的一身黑衣,背負著一個灰褐發(fā)烏的荊棘籮筐。
不知是不是歸心似切,離開不是很久就開始想念起那個安定下了然一身的洞窟,還是由于這一次沒有人看著他們,沒有壓抑和惶然,他們回來的時間比去的時候短上了很多。
姬歌眼簾中已經能夠看到那一面有自己安身洞窟的模糊輪廓,從這么多密集如一的洞窟數中分清是很難的事情,姬歌臨行前花了不少的工夫才硬記住那個方位的大致。
不過應該是心里想著,有所掛念,姬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已屬于自己的,反而沒有那么困難了。
巖壁恢弘龐然,即使是其中而言的一面也足以將渺小的他們淹沒,人群漸漸分散,流向各自不同面的山腳。
姬歌步子放慢,眉頭突然暗暗皺起,他的面容和呼吸卻比之前路上喘氣時要沉靜許多,只是放慢了一會踱了兩步,就驟地提速,腳下生風,身形閃過快如鬼魅。
“喂,你!停下……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鐵奴高壯的身軀出現在姬歌身后,有些反應不及,竭力跟緊著姬歌的步伐,嘴里一啞,急急大聲喊道。姬歌前面一直沒有察覺跡象,此時加速太突然,他竟是一時之間追不上姬歌。
姬歌聞言,真的就止住了身子,在原地靜候著跟上來的鐵奴。
鐵奴趕到姬歌面前,呼吸有些紊亂,臉頰上因為猝然起跑泛了紅,想了想似是覺得難受得慌,翻身將籮筐拿了下來。
姬歌早就注意到了身后似有人一直在偷偷跟蹤自己,但人多也未多想,此時才覺得有異,于是有此半是試探之意的一舉。
他黑色的眼眸淡淡看了一眼面前要比他高一些的來人,認出了是誰,視線暗不動聲地落在到那只如寒鐵制成的锃亮假肢上。
是那與他同樣淪落成奴的鐵奴,似乎和察爾不和,僅姬歌所見,就有過兩次的沖突,甚至第一次還動手了,無必定的勝算后收手。
之后在林間碰巧聽見的短暫談話,似乎還得不償失,欠了察爾一個與姬歌不知道究竟指誰的某人為敵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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