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城首發

        鴿子花樹/文

        2022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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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天際最后一絲陽光被黑暗的夜色吞噬。

        濃重翻滾的烏云聚集在一起，嘀嗒、嘀嗒、嘀嗒。

        雨滴落在地上，連灰塵都在拒絕它的靠近。

        迸濺、分裂，散于地面。

        能證明它曾出現過的水跡也被其他的雨滴蓋過。

        看不見、被拒絕。

        這是雨滴，也是機器人。

        太宰治任由被淋濕的發絲遮住鳶眸，伸出手碰了碰近在咫尺蔫噠噠垂著的金屬觸角。

        觸感冰涼，鋒銳的邊緣能輕易收割生命。沒有消失，也不是異能。

        “哇～好棒！”

        “太宰！”

        黑發少年剛從橋沿上跳下去，即將撞上的時候———金屬紐帶消失的干干凈凈，全部回到了緹古體內。

        幾乎化為雨中雕像的機器人在數據最混亂的時候，也記著自己和幼崽的約定。

        她緩緩的移動了一下雙腿，細微并不明顯的動作卻讓織田作之助身后的幼崽下意識的抓緊了沙色外套衣角。

        第一個雨滴的水跡被其他雨滴蓋過。

        機器人的痕跡被織田作之助蓋過。

        “…”

        她說不出話來，語言系統徹底崩潰。

        被害怕了。

        被拒絕了。

        機器人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過，不需要數據分析就能清晰的明白人類的情緒是什么。

        黑發少年盯著似乎受到了重大打擊把自己團進黑色大衣里的小怪物，發絲后的鳶眸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伸出抄在外套里的手，拉住毫無防備的緹古往橋邊跑。

        織田作之助看懂了友人的眼神，遲疑的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太宰治：“莫西莫西？你被雨淋短路了嗎？”

        機器人沒有回應。

        黑發少年摸了摸下巴，表示明白了。

        “所以———機械體是真的怕水嘛？”

        在被太宰治扯下河流時，機器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向天空伸出了手，試圖做些什么。

        然而…徒勞伸長的機械手也沒能接住雨滴。

        看啊———連她自己都做不到。

        “嘩啦”

        濺起的巨大水花，最終消失。

        一直在修羅場邊緣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的一號：？？？？？？

        他下意識要給高瀨會發出求救信號，卻被旁邊的織田作之助迅速打暈。

        織田作之助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太宰治上來，忍不住冒出了問號。

        “太宰？”

        抓著機器人右手的太宰治很不幸，被斷裂的纜線遇水導電————電暈了。

        甚至因為抓著沉重的金屬身體，都飄不走，只能和她往河底沉去。

        再不快點撈上來，說不定他就是第一個和機器人殉情的人類了。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少年帶著張牙舞爪的黑獸沖的比織田作更快：“太宰先生————！！！”

        準備下去撈人的紅發青年轉過頭看向幸介：“幸介，你等我一會兒。”

        幼崽呆呆的抱著一大一小的毛絨熊，沒動靜。

        織田作之助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脫下外套，轉身————

        一前一后兩個水花炸起。

        很快也沒了動靜。

        跟著跑過來的黑手黨們前仆后繼的跟下餃子似的瘋狂往下跳，不為其他，就為芥川跳下去之前撕心裂肺喊出來的那一句“太宰先生”。

        被太宰治提前通知的重力使騎著機車一路飛過來，剛好看見最后一個黑手黨跳下去。

        中原中也：？？？？？？

        混蛋太宰的屬下都染上自殺的惡習了嗎？！

        他幾乎看見了自己未來被一堆自殺狂圍繞的職業生涯。

        不想與他們“同流合污”的重力使大人利用異能浮在半空中，然后伸出手————紅黑色的能量沉入河里，把昏迷過去的人全部撈起來。

        橘發少年盯著最后一個和穿著黑色大衣的…金屬…物體？————一起撈上來的太宰治。

        極限距離接觸“電源”的黑發少年被電的繃帶和頭發一起亂飛，連河水都沒能撫軟那一頭炸毛。

        中原中也按住頭頂的帽子，整個人都在顫抖，抑制不住的狂笑聲從喉嚨里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嚓”

        這一幕永遠定格于中原中也的手機里，并且熟練備份好幾份，以防萬一還發給了森先生、紅葉大姐。

        太宰治，你也有今天。

        ……

        大部分黑手黨們被撈起來過后就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了。

        連織田作之助都醒過來了。

        只剩下最凄慘的太宰治、體弱的芥川龍之介這兩個沒醒。

        紅發青年擰干襯衫上的水，耳邊還環繞著重力使大人幾乎響徹橫濱的狂笑聲。

        織田作之助忍不住側頭，看向快要笑撅過去的中原中也，遲疑了一下：“中原大人，你需要喝點水嗎？”

        中原中也卡殼：“……？？？”

        他緩緩閉上嘴，眼神轉向織田作。發現這個從沒見過的底層人員是真的這么想過后，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好像、確實、有那么億點點，笑的嗓子疼。

        這、這是可以說的嗎？————來自醒來的驚恐餃子們的真實想法。

        氣氛尷尬的沉默了一會兒。

        中原中也在織田作之助疑惑而真誠的眼神中握拳抵唇，輕咳一聲：“送首領的診所去吧。”

        之前太宰住院的那個醫院被炸飛了。

        目前也沒有值得信任的私家醫院，只能先送去首領那里了。

        ……不過，首領那里的醫藥儲備，還夠嗎？

        用重力運輸機器人和芥川龍之介的中原中也按了按帽子，有些不確定的想著。

        一手扛著太宰治，一手牽著幸介的織田作之助沉默的跟上他。

        昏迷的一號被驚恐的餃子們送到了港口mafia的審訊室里。

        -

        診所。

        簽署著文件的森鷗外停下羽毛筆，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起身走進內室。

        病床上的藍發少女依然昏迷著。

        旁邊的儀器顯示著她的腦電波高度活躍，身體機能卻在紅線上下跳躍著。

        一個聰明的天才有著最糟糕的身體。

        森鷗外對此很是惋惜。

        穿著一整套護士裝的愛麗絲扒在病床邊，伸出手戳了戳緹古的臉頰，蒼白的肌膚上很快就出現了紅印子。

        “大姐姐好脆弱啊……”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身體這么不好，醒了還要被林太郎騙，也太慘了吧。

        沒多久，中原中也就帶著人到診所了。

        森鷗外讓愛麗絲繼續看著「偵探小姐」，自己則是出去看看具體是怎么回事。

        “……哈咳。”雖然已經看過照片了，但親眼看見太宰治這副模樣，當老師的某位首領還是沒忍住笑意。

        中原中也側過頭，嘴角瘋狂上揚。

        織田作之助將太宰治放到病床上，然后規規矩矩的向森鷗外問好。

        森鷗外恢復平日里的形象，紫紅色眼眸輕飄飄的掃了眼紅發青年以及他旁邊呆滯的幼崽。

        大致確認了一下太宰治和芥川龍之介沒有生命危險過后，他盯著醒過來的漆黑機器人陷入了沉思。

        ———特殊的機械生命體嗎？

        機器人坐在診所門口，猩紅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看著虛空發呆。

        森鷗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非人生物身上會有這么濃重的悲傷，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看出來這個“人”目前拒絕任何交流后暫時按下心里的疑惑，順從著愛麗絲那里傳來的驚慌回到內室，目光凝在緩緩變得平緩的腦電波線圖上。

        “真是聰明的小姐。”森先生低低的笑了笑。

        他真是越發欣賞她了，能控制自己的人，總是格外讓人側目。

        緹古發現了自己無法清醒過來是因為那塊記憶碎片讓大腦下意識開始思考，而運轉的大腦又在不停的為身體帶來巨大的負荷。

        這樣下去或許無法按照計劃中那樣準時醒來進行收尾，甚至會導致全面崩盤。

        所以，她做出了選擇———按照計劃分割意識后短暫的沁入記憶碎片中，大腦停下思考，活躍降低。

        受到了那個記憶碎片的影響，緹古毫不猶豫的借由系統面板將新的組織成員投放到了遠離橫濱的東京。

        「只在乎自己的天才研究員傲慢、自負，誕生于純白世界，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忠于實驗體的研究員，失格嗎？

        ……

        遠在東京的某棟廢棄大樓下，不知是被誰舍棄掉的純白實驗室內部系統出現了一只金色的蝴蝶。

        半透明的翅膀展開，無數金色的數據洗刷實驗室里老舊廢棄的系統。

        ai幽靈重新調整了系統后接管這里，并且設置了不可攻破的防火墻。

        她還來不及將自己的形象轉變為純白色的蝴蝶，一個蒼白的人影慢慢凝實，出現在監控中。

        銀色的睫毛輕顫，蒼白的少女睜開眼睛，露出那雙光華流轉的銀眸。

        研究員摸了摸手腕上的純白腕帶，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傲慢：“滾出我的實驗室，陰暗的幽靈。”

        ai幽靈：“……”

        銀發銀瞳的少女巡視著自己的領地，突然皺起眉，似乎少了些什么…

        “我的———笨蛋實驗教材去哪兒了？”

        跑丟了？

        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實驗教材。

        ai幽靈這才想起來被遺忘的機器人，連忙戳了一下，結果沒得到回應。

        她茫然的順著數據過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ai幽靈：嗯……她在本體那里。」

        腦子里直接出現一行字的研究員瞬間炸了，她勉強按下隱私被侵犯的暴躁，理直氣壯的伸出手，指著監控。

        少女的銀白眸子里閃著光：“我要去橫濱！我也要見本體！”

        愚蠢的實驗教材憑什么可以待在本體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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