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強勢
霧漸漸散了,東方的天有了點紅光,旁邊的云,也被染上了微微的粉紅,慢慢的太陽探出了頭,一點點的露出來,緊接這是一片白白的魚肚皮,在后來變成了一顆紅彤彤的太陽。柳蟬帶著四個小內侍,捧著盛著珠寶首飾和布匹的托盤,曳地的袍擺擦著地面發出唰唰唰的聲音,不時有幾個灑掃的或提膳的小內侍宮女經過,看著他們匆匆的步履,遙退一邊向他們躬身行禮問好。柳蟬只匆忙的點了頭就算回了禮,又匆忙走過。那幾個宮人只能看著他們的身影并著珠光,急沖沖的往瑰延軒去。
邱琉昨晚好好的新婚夜被生生破壞,就算她只是個妾妃,但心底也有份普通女子對新婚夜的期待,結果卻是一人孤枕冷衾,一早她便醒了,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桂花,一手拿著把梳子梳著頭發,腦袋像灌滿漿糊,混混沌沌不知在干嘛。
墨蘭整理著床鋪,原本也想勸勸邱琉,只是白虹攔著“姐姐還是讓才人安靜的呆會吧,現在還早,才卯時一刻,去請安起碼要到辰時,等才人想清楚了就好了。”墨蘭只好作罷,只是跟著白虹一起收拾起等下邱琉要穿的衣裳來,只是兩人都有些發了難,不知是要莊重點的、華麗的還是低調些。
“噠噠噠”逸品小跑著過來,就在窗口就興沖沖得向邱琉報喜“才人,柳公公往這兒送殿下的賞賜來了。”
邱琉眼睛唰的一下亮了,站起來就讓一面讓逸品好好招待柳蟬,一面讓墨蘭兩人加急幫她穿衣服,隨手挽了個椎結,帶了黑棕帽頭面,躋上云頭紅緞鞋,就往西次廳去。
柳蟬還是在那兒喝茶,只不過舉止間少了份從容,眉宇間多了份淡愁。
“公公”還是邱琉先向他問的好,柳蟬微頓站起來臉上又浮出笑意,“才人安好,殿下心系才人,一早就讓奴婢把賞賜傳來。”輕甩浮塵,指著邊上四個內侍手上托盤,“這些都是殿下親自吩咐的,”又指著其中一個托盤,那上面放著兩個瑩潤白玉做的小圓盒子“這是今年新進貢的瑩月粉,”指著另一個托盤“這也是今年新進貢的琉璃宮燈,都是牙雕的。這些銀作局新打的精致首飾,這些是江南織造局新出的布匹。”說完又笑呵呵的道“昨夜殿下跟奴婢說了一遍,今兒早晨又囑咐了一次,奴婢只有加緊馬步。”
邱琉看著托盤上的東西,眼圈都紅了,更別說聽了柳蟬的話,她是眼淚又落,嘴角又勾著,心頭激動得不知什么樣兒,只向廣明殿方向一福“妾謝殿下恩寵。”又謝過柳蟬“真是勞累公公了,這么一大早的。只是有一事要請問公公,韓姐姐如今可安好,皇嗣可是無礙。”柳蟬笑得怡然“才人仁善。昨晚殿下請的太醫及時,韓才人母子均安,才人不必憂心。”邱琉長長的呼了口氣“唉,我這就放心了,多謝公公了。”柳蟬忙推脫了,兩人打了會太極,才散了去。
那些布匹都讓入了庫,首飾脂粉宮燈則是帶到邱琉臥房。墨蘭見邱琉興奮的看著這個,摸著那個,臉上笑得燦爛肆意,看著就是個高興的小女孩,沒有半點端莊宮闈內眷的樣子,便勸她“才人還是莊重些好,若是規矩嚴些的女官見了非得說上您幾句。”
邱琉一下子凝住笑,坐在鏡臺前,整個人都肅穆著“墨蘭說得也是,本才人是要莊重些才是,畢竟不能丟了殿下的臉。來,給本才人化得莊重點。”墨蘭被她幻變的嚇著了,一瞬間又見邱琉笑了“墨蘭,我在這兒放松些,是因為這是我的地盤,你們都是我的人,若是我這主子不好,你們也沒好日子過。你說是嗎。”邱琉朝著她笑了下,看著溫婉極了。墨蘭弓著腰溫溫順順的來為邱琉化妝,用的就是方才賞下來的脂粉。
任是那個女子,一晚沒睡精神都不會太好,臉上會沾染憔悴而失去光彩,但只要脂粉厚些,掉均勻了,看著也是光彩照人。
墨蘭不愧是司樂司出身,這妝化得就是比白虹精致多了,鳳眼含威,額貼翠鈿,唇若含丹。除了眼睛稍有些好外,渾然就是一名大家宗婦,那板著的粉面就飽含一股威嚴,不可侵犯。把原先頭面卸下,換成賞賜的那套金鑲百寶頭面,那上面除了中間那支端正的觀音分心,就是生動有趣的蟲草樓閣,顏色大多也是嬌嫩的桃紅。配上身上的一身衣裳,月白地桃紅撒花羅衫,鵝黃底蝶穿海棠膝瀾絹裙。
又對著穿衣鏡仔細看了看,再外面又穿了件天水碧妝花云雁滾鵝黃邊云紗褙子,在腰間掛了串白玉鷺銜花絳環。看著及嬌艷逼人,又不乏氣勢。
這才點了墨蘭白虹跟著她往太子妃那兒。瑰延軒位置是真的不錯,就是離鸞儀堂也不夠一刻鐘的路程。
站在鸞儀堂外,邱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心也就平靜下來。東宮規矩是初一十五還有新人進門第二天要請安,邱琉昨夜沒能與太子圓房,今日恐怕是要受點氣。
邱琉來的時間剛好,正堂上的寶座還空著,其下四張交椅只在右側坐了兩個妃嬪,坐前首的一個看著年輕些,長相艷麗,首飾衣裳也是鮮妍奪目的,應該是王才人。下首的那位看著稍大些,穿著的衣裳也是半舊的,全程低著頭,這應該是杜選侍。兩邊座位后還站在四個一般服飾的年輕的美貌婦人,應該就是太子的通房了。
領著邱琉的鸞儀堂宮女讓她在左側下首坐著,就退下去捧了杯茶來,邱琉向她頷首示意。
邱琉才端了茶盞喝茶,那王才人就微啟丹唇“妹妹可真是委屈,昨夜好好的給破壞了,這東宮可是頭一樁。”
邱琉擱下茶盞,笑了笑“妹妹是殿下的女人,殿下說什么,妾自然就去做什么,哪里有什么委屈之說。姐姐別拿妹妹取笑了。”
“呵呵,你倒是敦厚,可惜啊。這韓姐姐可就是麻煩,這大晚上的跑去煩妹妹也就算了,還去娘娘那處吵鬧,更是違反宮規。當初娘娘懷上三皇姬的時候,也沒這么吵過殿下。真是作怪。。。”“太子妃娘娘到~”一聲長呵,王才人就收起她那張嘴,眾妃嬪也都齊聚中間向太子妃請安。想來是要鎮住邱琉,今日所以打扮得尤為矜持高貴,一襲杏黃織金過肩云蟒袍,腰上束著晶瑩剔透的牡丹麒麟闊玉帶,頭戴黑紗尖棕帽,滿頭珠翠,幾不見發,妝容細膩高雅,真可謂貴氣逼人,只可惜從前見她的那份鮮妍明媚已不再了。
太子妃也沒在敬茶上為難她。邱琉于太子妃寶座前的蒲團跪下敬茶,太子妃接過輕綴幾口,旁邊的大宮女捧過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套赤金秋菊頭面,以及配套的手鐲和耳墜。邱琉低頭起身接過。
甫一坐下,太子妃笑著問她“昨日委屈你了,韓妹妹畢竟懷著身孕,勞妹妹擔當些。”
這話挑撥得任是邱琉也對韓才人惱怒,但也只能壓下去。笑著搖搖頭“韓姐姐為殿下懷育子嗣,是社稷的有功之人,妾初來咋到,寸功未建,自然是要以韓姐姐為先,不敢自覺委屈。”
太子妃笑意微斂“是個懂事的。”
對面那位長相明艷女子插了進來“這邱妹妹是懂事的,只是可惜這韓姐姐的身體就不太康健,杜妹妹和娘娘懷孕的時候可沒那么多事,就是宮中娘娘,妾也沒見哪個聽了句不中聽的,就疼好半天。”
太子妃掩口輕笑“你這小性子的,殿下都沒說你呢,怎么都還記到現在。”
王才人撇了撇嘴“我也沒說什么,不過是看天寒水冷,怕她受了寒,偏偏她以為我說她,當著我面什么都沒說,等到殿下面前,那紅垂就說了一堆的我給她主子的委屈。真可把我冤的呀。”
太子妃聽了倒是呵呵直笑“韓妹妹畢竟身嬌肉貴,可比不得我們這些粗人。”王才人也撓有興致的跟她說著“她再金貴能金貴得過娘娘嗎。整日里眼睛長頭頂上,好似我們這么人都污了她的眼。”
太子妃、王才人有說有笑的,邱琉開始還說一兩句,到后面干脆就只低頭看著那茶盞,像看出花來。無獨有偶,對面的杜選侍跟她一樣,只不過人家時不時的輕抿一口,看著倒像是專心品茗的雅士,邱琉自覺自己還是嫩了點。
過了好一陣子的磨嘰,直等太子妃露出疲意了,眾人才躬身告退。
回了昭純殿,邱琉也沒急著歇息,只是梳洗一番,卸了妝涂上玫瑰杏仁膏,拆了發髻,卸下滿頭珠翠松松挽了個圓髻,只插一只鏤空雕花水晶釵固定,衣裳也換成輕便的襦裙。
邱琉斜倚天井下的美人榻上,香風吹拂,暖陽撫慰,悠哉的喝了口茶,舒了口氣。“果然還是這樣舒服。”
墨蘭輕輕一笑“才人今日打扮得可把眾位妃嬪都壓下去了呢。旁人可沒才人雍容華貴的氣度。”
“嘴怎么這么甜,可是偷吃了蜜不成。”邱琉滿帶戲謔之意的調戲她。
逸品跳著過來打趣“是不是啊,讓我看看你的牙,有沒吃壞。”
墨蘭推了她一把“我這么大把年紀了,那是像小姑娘似的,含著密說些漂亮話,這都是真心的。要是我說慌就讓我爛牙。”
邱琉拍了下手掌“哎呀,墨蘭你這說得可就太毒了,你要是把牙都爛了,那還這么吃東西,可是要天天喝粥的,難道你要減肥。”
逸品也是搞怪的,帶著幾個宮女一起哈哈大笑,弄得墨蘭羞得滿臉通紅手腳都沒處放,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那模樣可把滿屋邱琉樂著了,“看這是不是芙蓉如面呀,還年輕得緊呢。”又輕挑的撩她“年輕的美人,可有碗紅棗銀耳湯來甜甜嘴呀。”
墨蘭跺了跺腳,羞急了“才人凈拿我作樂子。”說完急沖沖的跑出去,像有人在后面攆她似的,那狼狽的樣子有惹得眾人一陣歡笑。
這時,毛福從后邊甬道過來,邱琉屏散眾人,只留白虹在一邊。
五娘子指著不遠處的矮凳,道“公公就坐那吧”
毛福推脫一陣才小心翼翼坐下“主子讓奴婢管著殿里的雜事,昨晚沒能攔著那兩個宮女,奴婢真是羞愧難當啊”
邱琉一派賢良的安慰他“昨日連殿下身邊的公公們都沒攔住,咱們這兒難得還能比殿下厲害不成,你已經很能耐了。再自謙可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當主子的了。”
毛福連道不敢。
“我找你來也不是閑嗑的,這瑰延軒里規矩是有些亂了,你又是內侍中品級最高的,行事我看比墨蘭還穩妥百倍,這軒里的雜事我可就交給你了。那以后,這軒里的宮女太監都要經過你的批準才能進出,每次進出都要登記,何時何事都要登記得清清楚楚。”昨日會那般嘈鬧,瑰延軒的人不夠規矩也是一方面的,她是絕不允許自己的地方出事。“當值的太監宮女,就由抽簽安排,平日里你也要看著他們,別的地方我是管不著,但在我這兒,可不允許張揚跋扈,心里藏奸的。你知道吧。”邱琉肅著張臉,威嚴之氣直壓著毛福,毛福跪下喊著表忠心的話,雖然言辭誠懇,但口中說出來的哪里就一定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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