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仲春時節,天空烏云壓壓,淫雨如絲,盤桓纏繞傾軋應天足有大半個月,春雨貴如油,城內人人裹緊衣裳,抖索身子,抱謝老天憐惜民苦。
邱府后院已有盛春之景,一花一木都仿若鎏光一般,鮮妍奪目。邱府的垂花門旁,匆匆繞過一中年婦人,只見她穿著一身灰藍半新棉袍,青布披襖,手撐著一把油布傘,另一只手□□棉袍兜里,露出的手有些泛青,細雨中還隱約可見身子有些發抖。白墻紅瓦雕刻著芝麻祥云的垂花門后,就是一道方磚道兒,直通大夫人的榮喜院。榮喜院白墻紅瓦,院門裝飾著五福圖案,院子寬大、端莊,只對門處的一面雕著金玉滿堂影壁。那婦人見了榮喜院微微低下頭,從小徑繞過去了,經過一處比榮喜院稍小的跨院,才到了榮喜院的西二跨院。這小院是長房大爺的貴妾康姨娘的院子,木質匾額上寫著榴香筑。
榴香筑看著只榮喜院一半大小。入門迎面是影壁,白石灰畫的棋盤心,院門后是兩個大銅缸,里栽著睡蓮,幾片蓮葉下是幾尾紅燈籠魚。北房三間兩邊還有間耳房,東西各有配房三間,都是硬山式的房頂,尋常花色的門窗樣式。只院中栽植幾株木樨,細細小小的花兒卻是芬芳了整個院子。
婦人進了院門,身子便是一松,臉色也和緩些了。她順著游廊,走到八小姐住的西配房。西配房屋中燈影閃閃,人影搖搖。
婦人也不用自己打簾的,一旁的穿著綠衣的小丫鬟翠蕊正坐在門邊上看著茶爐,見那婦人來了,忙掀了秋香色簾子,嘴兒甜甜的把婦人送進去“藍媽媽可是來了,快進去暖暖身子。”又幫那藍媽媽脫下袍子。藍媽媽把雙手猛搓一頓,這才掀了珠簾,穿了多寶格進了南間。
一進來便感覺馨香溫暖,只見康姨娘坐在靠窗木炕上,背靠著粉色迎枕,炕床中間放著一架楊木繡架,正細細的繡著佛經。康姨娘今年不過35歲,但華發叢生,看著倒像四十來歲的。身穿一件藏藍地繡著幾簇白梅的貂鼠袍子,胯垂金仙童珠串小排掛手上戴著串菩提佛珠,頭發只梳成圓髻,只簪著根金鑲大珠孩童簪。她手中繡的佛經是織金紗、雙面繡,那經文如米粒般大小,映著紗面,如光影浮動。只是自己身子瘦得銷骨,那身袍子下仿若只骨架一般。
八小姐正臨帖練字呢,看到藍媽媽進來,稍停筆向她微微一笑,描完一頁便擱下、洗筆了。康姨娘不等藍媽媽行禮就拉著她問話“斌兒現氣色還好,房內的碳可充足,可是白碳...”
八小姐從多寶格下的柜子里拿出兩個小巧的圓頭圓腦的銅手爐,又從擺放在正中四角重檐熏籠中夾幾塊白碳進去,溫溫婉婉的把手爐放到兩人手上。康姨娘自是坦然接受,只藍媽媽面色雖有些猶豫,但雙手凍的厲害,也就接下了。
藍媽媽手暖和了些,腦子也靈活了,開始條理通順的給康姨娘解說:“房里的白碳很足,洗硯說是老太太大前天送的,是白骨碳呢。六少爺臉色好多了,燒也退了,我去的時候還說胃口開了呢!”康姨娘一旁不住的笑,眼角的皺紋綻放的像菊花一樣。但藍媽媽話音又有停頓了下“就是洗硯說柳大公子最近出事了,少爺心情不好,整日里皺著眉頭。”康姨娘的手猛然握緊,微微有些發抖。
八小姐坐在炕床另一邊,聽了當風過一般,笑吟吟的道“六哥哥身體康健就好,那柳大公子也不過是個不相干的,想來也苦悶不了多久。”又輕輕拉著康姨娘的手,摸到生母手中月牙形的印子,也面色如常“娘,之前不是給哥哥做了幾身衣裳嗎,正好我做了個香囊,藍媽媽找個機會給哥哥送去吧!”康姨娘摸著八小姐微軟的手,摩擦了幾下“斌兒身邊丫鬟就只有洗硯一個能用的,想來也沒有好好做寢衣。”
短暫的歇息后,康姨娘接著繡,八小姐接著抄。藍媽媽坐在炕床下的的腳蹬上,替康姨娘分線,一邊還抽出功夫來,悄悄的打量八小姐。
八小姐在邱府小姐中行八,乳名喚作琉兒。八小姐長得不像康姨娘,倒是像極了康姨娘的生母,曾是花魁的夏云珠。如今不過金釵之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生得肌骨瑩潤,肖肩細腰。頭上萬千青絲只用緋色絲締扎著丱發,耳珠是米珠丁香子,身穿月白長襖,柳綠湘裙,鴨卵青蹙金錦鼠比甲,雙手戴著對菩提十八子,看著淡雅低調,又不至于像小家碧玉一般。
打量間八小姐突然抬起頭來,藍媽媽驚得猛低下頭去,目光牢牢盯住眼前縷縷絲線。八小姐也只是嘴角微挑,又專心練字。
天近黃昏時總會多事,不是風兒刮就是雨兒來湊熱鬧,洋洋灑灑好一頓鬧騰。
老夫人的清輝堂在邱府中軸線正后方,邱琉帶著丫鬟白虹從方磚小徑往后走,到榴香筑后面一處高大的重檐懸山頂佛堂前,再往東走,半刻鐘后就到了老太太所住的清輝堂。
清輝堂與老太爺所居的歲友居在整個邱府建筑中是最為高大的。清輝堂正房三間廳堂傍邊兩間上房,重檐歇山頂兒,白墻紅琉璃瓦,檐下施了斗栱,枋上繪了八寶彩畫,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院中并未花草,只兩邊種了蒼翠的冬青樹。一位穿著灰色棉襖的中年婦人雙臂插腋,哆哆嗦嗦的守在正房門前,看到邱琉主仆二人,忙撩開簾子,讓她們進去。白虹素來聰明,進門時悄悄的塞給婦人幾個銅板。
兩人一路到清輝堂身子有些冰冷,普一進門便是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令二人皮膚有些發癢。正好這時她們遇到許媽媽正帶著四、五個丫鬟婆子從東次間出來往外走。許媽媽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人,協理老太太管著內宅的錢物和人事。另有一紅媽媽則協理老夫人管著內宅的日常瑣事。
邱琉恭敬地喊了一聲“媽媽”。白虹則上前給許媽媽許禮,熱情地打招呼:“您這是忙什么呢?”
許媽媽近五十歲,長得白白胖胖,雖然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力的人,但見人就是一臉的笑,邱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愿意親近她。
她笑著給邱琉行了禮,又給白虹回了禮,這笑瞇瞇的說話:“夫人讓我去大恩寺送香油錢。”邱琉面露疑惑:“不是那大恩寺的主持來取的嗎?”徐媽媽笑道:“夫人想再點盞長明燈。”
琉更覺得奇怪。那大恩寺離這里二十多里,往返得一天。既然要去,怎么這個時候才動身?
可惜許媽媽有差事在身,也沒什么閑工夫與邱琉閑聊。
許媽媽領著邱琉去了老夫人日常居坐宴息的西次間:“八小姐坐坐,我去稟了老太太!”她丟下邱琉和白虹轉身出了西次間,自會有小丫鬟們上茶點招待她們。
白虹不由打量起屋子的陳設來。以往邱琉都是帶紅素來的,她還第一次到老夫人的清輝院。
北面靠墻是黑漆款彩西人進寶羅漢床,上鋪著虎皮褡子,填漆戧金花卉紋炕案擺著掐絲琺瑯的文王鼎、香盒。兩旁的黑漆描金圓香幾上擺著翡翠為葉玉石為枝的萬年青石料盆景。當地放置了個銀獅駝鴛鴦寶瓶水火爐,烘得滿室溫暖。碧紗櫥前兩紫檀如意云頭紋交椅上搭著石青金錢蟒的椅袱,腳下的地磚光鑒如鏡,綽綽映著人影……
老夫人處確實比八小姐處更富麗堂皇許多。
邱琉端坐繡墩上,面帶笑意,繡墩里暖洋洋的,但她的手緊緊的絞在一起。老夫人雖說也是邱琉的姑母,只是向來未對她另眼相看過。還是六哥去年中了舉人,前兒又得了明經,老夫人才想起了她。
不一會兒,她就聞到有淡淡的檀香,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聲。老夫人常年禮佛,身上總有一股檀香味……邱琉忙站了起來,就看見簾子一晃,一個穿著海棠紅妝花蟒絨長襖的少女扶著個舉止身材高挑的端莊中年婦人走了進來。她們后面魚貫著跟了七、八個丫鬟婆子。
“祖母!”邱琉笑著迎了過去,虛扶住了婦人的另一個手臂。
“看你們倆!”老夫人笑容親切溫和,“好像我七老八十似的走不動了。”
“哪有,祖母年輕著呢,怎么會走不動呢?”紅衣少女奉承她,“是咱們想趁著這機會和祖母親近親近,您可不能戳穿了。”她語氣嬌憨,滿是少女不諳世事的天真爛漫,讓人聽了只覺得俏皮可愛。說著,她又笑著問邱琉:“你說是不是?琉妹妹!”
這個少女正是二房嫡長女,與三堂兄一母同胞的兄妹,邱璋。
“可不是嘛”邱琉笑吟吟的看著老夫人,“咱們可是想著整日地跟您親近呢。”
老夫人見她們姐妹親熱,笑容里就添了幾份滿意。
她先是安慰般地拍了拍邱琉的手背,然后伸出食指點了邱璋的額頭一下:“就你能干!在我面前也敢排揎你妹妹!”
話里帶著種放縱的親昵,邱璋自然不把老夫人的話當真,嘻嘻笑著問邱琉:“祖母說我排揎你,你說,我排揎你了沒有?”邱琉不答,只是掩袖而笑。一手拉著老夫人的衣袖,撒著嬌:“您看,您看璋姐姐就喜歡開我的玩笑。我這么可愛,璋姐姐哪舍得排揎我呢”用絲帕半遮面,笑意濃濃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老太太。
老夫人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拉著邱琉的手坐到了羅漢床上:“好,好,好。我冤枉了我們的璋兒了,最皮的是琉丫頭。”又吩囑小丫鬟給兩人端錦杌來。
“才不是,最乖的是我了!”邱琉嘟著嘴虛坐在羅漢床上,但看見丫鬟們端了茶進來,就起身端了一杯茶遞給老夫人:“祖母,喝茶!”
老夫人笑著接了。
又端了一杯給邱璋:“五姐姐,喝茶!”邱璋站起來接了。
再給自己端了一杯。然后擠到邱璋的錦杌上坐了。用老夫人能聽見的聲音和邱璋說著悄悄話:“我原先就想著只自己陪祖母吃飯,沒想到姐姐也來了,這下可好,有人與我爭食了。”
幾句話逗得滿屋的人都笑起來。
老夫人就指著邱琉對身后的人道:“你們看,你們看,我怎么就養出個饞嘴貓來,天天鬧得我不安生。”邱琉聽了就往老夫人懷里鉆:“這都要怪祖母這的吃食太好吃了,惹得我一日不來就撓得心癢癢,可不是我饞嘴。”
老夫人輕戳邱琉的額頭,“好,祖母這的東西絕對夠你吃的”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邱琉也羞紅了臉,只埋在老夫人懷里撒嬌,不肯出來。一時間,屋子里笑語殷殷,熱鬧非常。
這時老夫人的大丫鬟醉玉,掀簾進來,“太太,飯好了,擺在哪。”老夫人笑得摸摸邱琉的頭“琉丫頭每次時間都把握得這么好。”霎時,屋里有一陣笑聲爆發。老夫人緩了緩,“就擺在飯廳吧。”璋琉一人一邊的扶著老夫人去飯廳用飯。
老夫人坐主位,璋琉娘虛坐兩邊。老太太的晚飯向來是邱府里最豐盛,且老夫人素來不忌口,最是喜歡咸鮮味的,倒也讓邱琉換換口味。
丫鬟們手腳很利索,飯桌上一下子就擺好了八菜一湯。,一道鹽水鴨,一道油煎雞,一道紅糟鰣魚,一道杏仁豆腐,一道胭脂鵝脯,一道板栗燒野雞,一道糟香鴿子蛋,一道面筋拌豆芽,湯是蝦丸雞皮湯。再盛上碧粳米粥。
伺候老夫人用罷晚飯,璋琉二人陪老太太說話解悶,待老太太面露疲意,兩人便識趣的行禮退下了。
邱璋性子圓滑,長袖善舞,素來也瞧不起邱琉這妾生庶女,只是她做事向來周全,滴水不漏,但邱琉性子敏感,對她也并不親近。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竟邀邱琉去她那兒坐坐。只聽她聲音嬌柔,巧笑嫣然,“妹妹,可是許久未到姐姐處坐坐了,今兒可得依了我,去我那兒一遭。”這里畢竟還在清輝堂內,邱琉也不想老夫人覺得她們姐妹不睦,便笑著點了點頭,跟她去了婉曦苑。
婉曦苑是清輝堂的東跨院,不過轉角走幾步便到了。苑外數十步便是一株開得爛漫芳菲、嫵媚可愛的碧桃花,穿過粉得白凈的月洞門,便見院中點襯幾塊山石,有杜若、藤蘿盤繞其間:不時有點點翠綠點綴灰黑之中,又有幽香陣陣襲來,令人傾倒。只見正房五間并兩邊廂房三間卷棚頂,雕花游廊穿繞其間,門欄窗槅,皆是細雕碧漆,白墻黛瓦,下面白石臺磯,鑿成纏枝蓮花樣,隨勢砌去,看著清雅不落俗套,又不是一般的富貴。
婉曦苑住著將已及笄的邱府嫡小姐們,正房住著三小姐邱玢,東廂房住著邱璋,西廂房住著六姐邱瑙。
邱璋親親熱熱的牽著邱琉的手,步伐歡快的行到東廂房臺階前,伸出纖纖玉手,露出羊脂白玉鐲子,翹著蘭花指,遙點門上匾額。那匾額不過十二三寸方大小,白檀木作底,雪白的清溪紙上用章草寫著沁芳閣三個大字,波挑鮮明,筆畫鉤連呈“波”形,又字字獨立,字形遍方,筆帶橫勢。邱璋笑語盈盈,“這是今兒早上祖母送我的,說我的住處太過簡陋,便央求祖父給我寫了這個匾,好添添書香之氣。”邊說邊走,全然當沒看到邱琉僵硬的臉。
兩人在南間木炕上坐下,捧著茶碗喝茶。屋里已經上了燈,炕桌上放了琉璃荷葉枝子的座燈,葉心當中插著白蠟,另有四角吊著的宮燈皆照得一室光明,邱琉緩了心思,細細觀看邱璋的住處。花罩下擺了牙雕座屏,中間當作隔斷,兩邊掛起了水晶珠簾,一邊垂一道繡幛,皆是蝶穿牡丹的花色,臨窗的炕床上鋪了杏黃氈墊,靠背引枕都是淺碧宮綢的,繡著纏枝牡丹的紋樣,梅花洋漆炕案上頭還放了海棠水晶碟,放著些晶瑩剔透的洋糖。正中擺著張黃花梨大平案,上擺著文房器具。室內炭火太足,便開了兩面窗,窗臺也沒擺花,只供著一對黃蠟玉石的佛手,墻上還掛著一幅山水卷,一屋子能看見的地方都擺了書。
邱琉向來知道她身份低微,不如邱璋,如今更是明白兩人差距之大,便收斂了心思,靜心聽她說話。只聽她說“昨日我聽祖母說,打算讓已經留了頭的姐妹們住到西跨院去,我聽得其中就有妹妹,現便道喜了。”邱琉自然是欣喜非常,但卻連連恭維邱璋“想來是姐姐幫著妹妹了,日后我們住得近了,姐姐可不許嫌棄妹妹。”說完還嘟起了嘴。邱璋笑唇微啟,正想說些什么,卻被屋外的爭執聲打斷。柳眉微蹙,面色不善的看著匆匆忙忙的進來的大丫鬟碧色,看得碧色小臉蒼白,正要解釋什么,卻被后面進來的三小姐怒氣沖沖的退到一邊。只見那三小姐邱玢怒氣沖沖的進來,身后跟著一群丫鬟。邱玢頭挽著攢兒,戴著秋板貂鼠臥兔兒,穿著湖藍刻絲灰鼠袍子,群青洋縐銀鼠皮裙,裙邊系著豆綠宮絳,雙衡玉環禁步,一派衣食光鮮。但也不知是一時匆忙,邱玢臉上也沒化妝,愈發襯得臉色青黃,形銷骨瘦。
邱玢看到邱琉在這,眼中是一閃而逝的嘲意,扯著嘶啞的嗓音陰沉沉的像在詛咒“這不是我的好五妹嗎,二叔的好女兒,邱府的好五小姐。真真的能耐大發了,保媒拉纖下九流的事做得,左右宗子撼動宗族的大事也做得,拉攏挑撥的小事,我這好五堂妹怎么就做不得呢!”這么陰陽怪氣的說一通下來,這把邱璋說得面沉如水,玉手青筋盡露。邱琉畢竟與邱玢是同父姐妹,也不想邱玢在這清輝堂范圍內失禮,便在邱璋意欲發難之際,上前扶著邱玢,擋住她的去路,只聲音和婉的勸道,“姐姐有話想與妹妹們說,便是咱們清清靜靜的說便是了,何必要在這兒唱出來呢,若是饒了祖母,便是太太也不高興。”說完看到邱玢臉色有些惶恐,便使著巧勁擁她一起走,邱玢向來不喜這個庶妹,打了她的手朝地上吐了口濃痰,這才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這副沒頭沒腦的模樣讓璋琉二人都想發笑,邱璋主動上前拉住邱琉還有微紅的手,安慰似的摸了摸,心疼的說道“三姐姐性子向來古怪,我也不知是哪做錯了,有什么話都不跟我說清,一來就是一番詆毀,也不會想想我們可是姐妹,日后可要怎么相處啊”聲音漸漸低落,后來就低聲哭噎出來。淚光點點,姣喘微微,一副梨花帶雨不勝勁風的樣子,恰好被剛撩起簾子的紅媽媽看到。
那紅媽媽如今不過不惑,卻兩鬢斑白,形容銳利,府里的大小丫鬟都害怕她。她素日就不喜大太太張揚的個性,又因五年前大哥頑虐,竟生生打斷了她唯一的親骨肉的雙腿,大太太怕紅媽媽在老太太面前使計,成她禍害,便想用一場大火燒了她家,結果只燒死了紅媽媽的那可憐孩子。偏偏紅媽媽平素提起這事就傷痛欲絕,但半分怨恨也未對大太太浮現。
紅媽媽板著一張老臉,也不勸,只平靜的說了幾句話,卻讓邱璋羞愧邱琉尷尬,兩人很快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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