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9 你帶我遠走高飛吧
天色已黑,畫舫里點滿了六角宮燈,燈影搖曳,庾思容在船艙里走來走去,在畫舫的艙壁上投下不斷晃動的身影。
看似平平無奇的四菜一湯,實則內里乾坤大著呢!豈止是補,簡直大補,補得庾思容雖沒生出綺念,但身子骨充滿了力量,便是彎弓射大雕也不在話下。這看似無窮的力量,該如何發泄殆盡?
“王爺,您走了許久,還不準備安置就寢么?”何桂通好意提醒。
庾思容無奈地笑道:“何公公,早知道那一桌子菜就該賞給你吃了。我才吃了那么些,現在腹中好像燒著一團火,難受得很。”
“王爺,要不我悄悄地把許承徽請過來,為王爺紓解?”何桂通想著王妃和宋良娣都禁足了,先前許承徽被劫持,王爺很上心,興許對許承徽有幾分情意在,加上王爺和許承徽來往不多,萬一嬌嬌弱弱的許承徽激起王爺的興致,那病自然而然地好了呢!
不近美色,是庾思容當豫章王的第一要務!倘若她做不到,等赫連翊成為豫章王之時,就是她灰飛煙滅的日子!哪怕到了這個關頭,她也不能違反原則,笑著搖頭道:“不必了。”
“王爺,那您這么一直轉來轉去的也不是辦法。”何桂通瞧著都替王爺著急。
庾思容下定決心,“我出去轉轉。”
“王爺,奴才陪您去。”
“不用,你歇著。”
何桂通沒有勉強,等豫章王走后,安排了多位侍衛,暗中跟著。
走出船艙的那一刻,晚風拂面,涼爽又略帶著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庾思容轉了轉有點僵硬的肩膀,挺直了腰身,邁步向前。
一輪半圓月高懸在天上,清冷的月輝和星光傾灑而下,顯得天地是那般廣袤又祥和。此處甚是僻靜,遠處的莊子白天還看得到煙囪冒黑煙,此刻隱沒在黑暗中,難以分辨。
離河岸不遠處有一排柳樹,柔軟的柳枝隨風搖擺,像翩翩起舞的二八少女。站在青草地上往畫舫處看,一字排開來的畫舫甚是氣派,點滿了宮燈,照得近處的江水像黑色波濤撒上了碎金,甚是磅礴大氣。
庾思容沿著羊腸小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明兒個就能到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州了,離終點杭州是越來越近了。再從杭州坐馬車前往豫章,也花不了幾天了。庾思容為很快能見到庾家人而暗自高興,又擔心赫連翊會責怪她事情處置得不好,竟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之感。
她曉得再怎么逃避,與赫連翊相見的那一天終會到來,害怕也沒用,只有多多考慮應對之法,別一著急就像個呆木頭,讓他小瞧了去才是。
庾思容不停地走,入目風景差不多,但各種憂慮漸漸隨風而去,只剩下她自由自在又輕松地走著,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她這么快活的一個人!
又走了大概一里多路,忽見岸邊一株柳樹下,背靠背坐著兩個身穿鎧甲的人!庾思容進進出出見慣了侍衛們的打扮,一眼看出那兩人就是畫舫的隨從,也就是該日夜輪崗值守畫舫的侍衛。
這個時辰,若是不用輪值,早該躺著歇下了;若是要輪值,偷溜出來玩,便是瀆職,大大的罪過!
庾思容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輕咳一聲以示警告,先藏在一棵粗壯的香樟樹后,靜觀其變。
月色溶溶,為免蚊蟲叮咬,田陌北早噴了一圈雄黃酒,鋪了一塊草席,請宋良娣身后,他的右手卻一直按著劍。
“你為甚要換上侍衛的衣裳出來?萬一被王爺發現了,豈不壞事?”田陌北語氣里暗含不滿,低聲質問。
“我最討厭禁足,一把我關著,我就想出來!你從前說你我是老鄉,你愿意為了保護我做任何事,恐怕都是假的!”宋良娣語氣也不甚好,但里頭有幾分嬌嗔戲謔,是對豫章王從未有過的。
眼下,宋良娣和田陌北單獨出來,庾思容親眼所見,卻不會一口咬定兩人就有私情,只是她為了保命不碰宋良娣,又禁了宋良娣的足,宋良娣沒有盼頭,日子久了,宋良娣會不會轉投田陌北的懷抱,給豫章王戴一頂綠帽子,那可難說。
田陌北急著表態,“那話千真萬確,沒有半句虛言。只是我想不通你平素也不大出來走動,怎么王爺一禁足,你就想跑出來呢?”
“沒被禁足的時候,我想出來就出來,想回去就回去,這就像鳥一樣,想飛就飛,天黑了回巢,多自由自在。可是,王爺禁了我的足,我只能待在畫舫上,寸步不離,這就像把鳥關在籠子里,從不打開籠子,多難受。”
倒是實話。
可是,庾思容覺得不論是皇宮、東宮還是豫章王府,都是鎏金牢籠,關的不僅是姿色過人的美人們,連帶至高無上的皇帝,也是被三綱五常禁錮著,要管好天下事,只能兢兢業業,并不能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撂下整個王朝的國事不管。
只能說各有各的難處,難爭對錯。
“再忍一忍就好了。”田陌北聲音低沉,柔聲勸道。
宋良娣猛地站起來,一腳踢在田陌北的后背,“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除了讓我忍,會說什么?本就是我好心好意為他好,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罰我禁足,實在是狼心狗肺。”
親耳聽到宋良娣這么罵自個兒,庾思容臉色有點羞愧,卻覺得輕松了——終于不用再為男女之事發愁,也不用擔心赫連翊為她染指美人而秋后算賬,挨幾句罵算得了什么?
田陌北挨了一腳踢,后背挺直了,卻沒有喊疼,“如果你踢我幾腳能出氣,那你踢吧。”
“我想踢的是豫章王。”宋良娣氣得很,一腳踢了一個小石子,往湖水中央飛去。
在暗淡的月光下,湖水泛起一圈圈漣漪,逐漸漾開。
田陌北不為所動,堅決地表示:“那不行。”
“這不行那不行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說你愿意為我做任何事,你怎么不去替我出氣,對付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宋良娣眸子染上慍色,痛斥道。
換做庾思容是田陌北,興許受這幾句鼓動,就腦子一熱去為美人出頭了。
可是,田陌北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回道:“他是豫章王,是你的丈夫,我只是一個侍衛,不能以下犯上。”
“你是武功高強的侍衛,要想對他動手,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讓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庾思容脖子一縮,后背發涼,只是禁足而已,落在宋良娣眼里,怎么就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樣,非要鼓動田陌北行刺?萬一田陌北被蠱惑,暗中行刺,庾思容沒了這條小命,如何能跟赫連翊換回身子?沒了豫章王這個靠山,庾家人什么下場?這些美人什么下場?
只為出氣,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萬萬做不得!
但愿田陌北別被美色迷惑,冷靜些!
不然,庾思容為了自保,絕不會坐以待斃,一旦動手反擊,宋良娣和田陌北必死無疑。屆時,庾思容活著見到了赫連翊,卻沒法向赫連翊交差,自個兒只怕也難逃一死!
千萬不要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庾思容心里發涼,雙手緊摳著香樟樹的樹皮,屏息凝神,豎耳靜聽。
田陌北也站了起來,雙手抱劍,極為冷靜地問:“即便他死了,你以為你有什么好下場么?要么殉葬,要么在尼姑庵或道觀老死一生,你選一個。”
“我一個都不想選,就想出這口惡氣。”宋良娣煩躁地捶了田陌北兩下,他愣是一聲不吭,由著她捶。
田陌北這般容忍,卻又時刻清醒,對宋良娣的喜歡,只怕不在豫章王之下!
還好田陌北拎得清,沒有被宋良娣三言兩語鼓動去行刺,庾思容在心里對他稱贊不已,但又怕田陌北反悔,決定等會兒回去就巡防,不給田陌北可乘之機。
“從你嫁入東宮的那一刻起,你的悲與喜,你生氣還是開心,都已經注定了系于皇太子殿下身上。如今他是豫章王,手上的權勢卻不小,如果查出來是你我所為,株連九族,你可愿意?”
田陌北這話說得極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搬出株連九族的大板斧,不愁勸不住宋良娣。
果不其然,宋良娣冷聲道:“我不愿意。”
“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禁足。”
“我不想禁足。”
到了這一番對話,宋良娣簡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要不到糖吃,就一直胡鬧。庾思容看了連連搖頭,實在搞不懂赫連翊為何會喜歡這般喜怒無常說風就是雨的宋良娣?
莫非情人眼里出西施?
田陌北始終沒有半點不耐煩,放低聲音,哄著宋良娣道:“那你想出來的時候,換上這身侍衛服,我陪著你可好?”
“不好!這樣偷偷摸摸只能晚上出來,有什么意思?”宋良娣一手叉腰,一手撐著柳樹,眉心緊蹙,忽生出一個念頭,湊到田陌北的耳邊輕聲道:“那你帶我遠走高飛,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過日子。”
庾思容聽不到兩人說的悄悄話,恨不得化作一只小蚊子,奈何沒那般能力,只能繼續偷聽,看田陌北如何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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