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隔間里的牌局廝殺良久,終于以梁箏險勝而告終,但他知道是莊挽在最后關頭有意讓了一步,是以他內心覺得勝之不武,被一個小孩子讓牌,面上過不去,嚷嚷著要再來一局公平點兒的。
莊挽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無辜道:“我能贏的話哪里舍得讓牌呢!再來一局我也是必輸無疑啊,梁大哥你牌技過人,難道熱衷于看我輸牌?”
方流用指尖戳他腰,放低聲音道:“莊挽小妹妹都給你這么大一臺階來成全你過人的牌技了,你給我差不得就得了哈。”然后轉身攬過莊挽的肩膀,給她拿點心吃。
梁箏訕笑,摸了摸高挺的鼻子,恢復了一貫的儒雅風度。
簡謙言推開門進來,方流立刻招手:“來得正好,猜猜你家小朋友是輸了還是贏了?”
看那孩子嘴里正塞了個點心,臉頰鼓鼓的,眼里滿是純粹的笑,模樣稚氣得很,尤其是唇邊還粘著幾粒點心屑。
簡謙言佯裝皺了皺眉,捏起一張紙巾,微低了頭幫她把點心屑擦去,不著痕跡地把方流攬在她肩上的手拿開。
“輸了。”淡淡的陳述的語氣。
方流好奇,“你怎么知道?按道理她應該贏才對啊!”
自家的孩子,什么心性還會不清楚么?簡謙言不理他,拿起外套披上。
“這就走了?!不一起吃個飯嗎?”梁箏見他一副要離開的架勢,開口問。
“家里有事,先走了。”說著就領著莊挽往外走了。
“梁大哥再見!方大哥再見!”莊挽扭頭,不忘禮貌地道別。
梁箏見他們都走了,索性也跟著他們一起出門。方流卻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家里有事?他家里能有什么事?能惹事情、能讓他牽掛的,不都帶在身邊了嗎?
方流也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走道上遇到了往回走的方菲和莊任翎,她們異口同聲說剛剛去接電話了,見他們都要回家了,便隨著一行人一起往外走。
不知為何,莊任翎如今看著跟在簡謙言旁邊的莊挽,覺得好像也沒什么擔心的了,仿佛那個人回來了,莊挽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微不足道、不可計較的。
走道里有熒光綠的燈突然亮起,墻上廣告屏里以幻燈片的形式循環播著十七樓畫堂春新進的畢加索畫作,莊挽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這可是多難得的機會啊,她長這么大都沒見過畢加索的親筆畫作呢。
方流見她沒跟上來,拿肘去碰簡謙言,“不帶她上去看看?小朋友看起來很感興趣呢。”
簡謙言涼涼地斜他一眼,喊了莊挽過來,莊挽淺笑著看他,帶著點孩子氣的愧疚,以為是自己剛才貪看耽擱了。
他沒說什么,仿佛習慣了般拉過她小手,拐了個彎,帶著她進電梯往十七樓去。
“我也去瞧瞧。”方流說著就趁電梯門沒關上,嬉笑著進去了,后面幾個人只好也跟著去瞧瞧。
莊挽悄悄低了頭看簡謙言牽著她的那只手,修長如玉的手跟小巧纖細的手,冰涼的指和暖的指,以某種既定的弧度搭在一起,沒什么力度,只是輕輕觸著,相互屈了指、蜷著掌心,卻令人心安到極致。
原來,這樣就是心安的感覺了呀。
進了畫堂春,不知道是不是新進的畫作剛開始宣傳,墻上的畫都被一層不透明的絲質簾布遮著,而且里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連上次看到的屏風都被挪走了。
另一個隔間里,褚遇寒握著遙控器,盯著顯示屏上的那幾個人,褐色的眸子愈顯妖異。
謙言,你不聽我說,那就我放給你看好了。只是你的小朋友,未必接受得了。
方菲擰著柳葉眉不滿道:“這大堂經理怎么回事,搞個簾子遮著,是要我們親自掀開的意思嗎?”
“掀就掀吧,我倒是被他們吊足了胃口。”方流走到離大家最近的一幅畫前,準備掀開絲質簾布。
莊挽也被吊足了胃口,不自覺地睜大了烏黑的眼盯著方流的動作。
沒等方流觸上,那簾布卻自己往上升起,方流縮回手,聳聳肩退回來,跟大家一起等它升上去。
先是露出精致繁復的木制畫框,然后是細膩上等的畫紙。然后,一直緩緩上升的簾布突然間全部升上去,露出一整張畫作,那是…………
只一秒,俊秀的眉皺起,簡謙言已經站在莊挽面前,頎長精瘦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
其他幾個人盯著墻上的‘畫’都愣住,莊任翎更是驚訝到微張著嘴。
那分明就是一張被放大的照片,照片上的簡謙言昏睡著,黑色襯衫的扣子一直開到第三顆,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褚遇寒把他抱在懷里、雙唇觸在他額前的碎發上,表情迷離而享受,似在愛撫自己的愛人。
莊挽被擋了視線,微微迷茫,移了步子繞開他,要繼續去看墻上的畫。
簡謙言拉住她,左手扣住她后腦勺,抬起右手覆在她的雙眼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并攏得沒有一絲縫隙。
莊挽更覺奇怪,眼前突然黑乎乎的不習慣,條件反射般地用手去扒開覆在她眼前的冰涼的手。
一時間,四面墻上的簾布都被拉了上去,墻上全是那些照片,褚遇寒吻著簡謙言的額頭、碎發、眉骨、緊閉的雙眼、細長濃密的睫毛、英挺的鼻、秀氣的耳,照片上褚遇寒的眼神一張比一張迷離、一張比一張真情流露,帶了雙眼的人都能看明白他對那個昏睡著的精致男子是懷著怎樣的情感。
知情的方流和梁箏都怒得緊握雙拳,心里暗罵褚遇寒的做法,當年的是那樣卑鄙,如今又是這般費盡心機。
莊挽繼續扒著他的手,甚至用上了兩只手。
簡謙言掃了一眼這些照片,把她烏黑的小腦袋扣得更緊,覆在她雙眼上的手也攏得更緊。
拋了一個眼神給方流,方流立即會意跑出去,梁箏也跟著出去,莊任翎和方菲還沉浸在這些照片帶來的震撼中。
莊挽放棄扒他的手,改為去一根根掰開他修長的指。
簡謙言扣著她后腦把她往自己身邊帶近了一些,手上稍稍用力,使她的臉微微仰起,左手依舊覆著她的雙眼沒動,低下頭,如玉的脖頸彎出好看的弧度,似天鵝般優雅漂亮。
稍稍側了下臉,避開她小巧秀挺的鼻,薄唇貼上她淡色的唇。
方菲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拉著已經驚呆的莊任翎往外走。
冰涼柔軟的唇覆上來,莊挽全身像有電流一下子流過般,大腦一團漿糊,大概是停止了轉動的緣故,瞬間僵住,一動不敢動。在黑暗中眨巴著大眼。
手心處被她睫毛輕輕刷著,簡謙言眸里來了笑意,玩味又幽深,舌尖描著她雙唇的輪廓,寸尺寸縷,極其緩慢,在她唇上輾轉輕弄,纏綿至極。
莊挽的兩頰轟轟烈烈地紅了起來,粉色的紅漸至細白的脖頸處,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角,一顆心‘砰砰砰’仿佛就要跳出胸腔,整個人愣住,不知所措。
等四面的照片終于都被拉上去了,簡謙言右手這才放開她后腦勺,卻不知是否有心挑逗,玉齒最后輕咬她的下唇,留下兩個白色的牙印才離開她的唇,左手從她的雙眼處拿下來。
眼前突然恢復光亮,莊挽卻沒空去覺得不適,整個人都燒透了,耳垂更是在光下紅得晶瑩,像兩塊天然的血玉。
褚遇寒看著屏幕上的一高一矮的兩人親吻的畫面,“啪”一聲,暴躁地摔了遙控器,長腿踹翻了面前的顯示屏,額前的青筋一跳一跳,妖異的雙眼里跳動著怒火。
眉骨若隱若現,這算什么?這到底算什么?!他想怎樣?演戲給他看?還是真的對一個小孩護到這般田地?
方流和梁箏站在他旁邊,就知道是他在搞這些動作,從剛剛看見那廣告時就不該輕易入他圈套。
“現在你們得意了?滿意了嗎?”褚遇寒嘴角微微抽搐著問,語氣陰柔,一張艷麗至極的臉幾近扭曲。
梁箏握著拳頭欲上前,被方流拉了回去,低聲說了句:“走吧,我們管不了。”折回畫堂春。
年少的執念,經年累月堆積在一起,誰的心從此失了方向,能不能找回來,的確不是局外人能管得了的。
簡謙言云淡風輕地幫莊挽理了理被他弄亂的短發,鳳眸里波光流轉。面前的小孩兒整張臉都是緋紅的色澤,唇上留著他的痕跡,全身還僵住不敢動。
微挑了英秀的眉,拉著她往外走,“我們回家。”
莊任翎和方菲見二人出來了,面上都漫過一陣尷尬,莊任翎心里冒著無窮無盡的酸泡,今天的事一下子發生了那么多,每一件都讓她嫉恨。明明…………她才是跟他有過婚約的女人不是嗎?
方流和梁箏上來時,那四人已經準備進電梯了。莊挽任簡謙言牽著手,腦神經久久地沒有反射弧出現。
剛剛兩人在褚遇寒操控的隔間里都看見了簡謙言對莊挽做的事,那家伙,當時雙眸分明是笑意,這會兒卻一副云淡風輕、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苦了莊挽,臉上的紅都蔓延到耳根了。被自己小舅突然這么自然而然、理所當然地纏著吻了這么久,是誰都會懵。
出了‘零度’,簡謙言幫莊挽扣上外套的羊角扣,眉目認真細致,顛倒眾生的臉淡淡地沒什么表情,細細看,卻藏了幾分……妖嬈?得意?
就是樽移動的冰雕,內心腹黑到極致,得了便宜還傲嬌到要命!方流看著眼前礙眼的舅甥倆人,腹中暗誹。
莊挽上了車,簡謙言走過來,邊扣著自己的大衣邊對方流和梁箏說:“這會所,你們查查,如果是他的……”瞇了瞇鳳眸,薄唇輕啟,“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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